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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走了?走了不甘心,不走心里堵得慌。邹劲想想都觉得窝囊。
兜里的手机震个不停,他拿出来一瞧,看清了上面显示“小雅”二字,直接挂掉。想了想,干脆拉黑。
做完这一切,他一个潇洒的转身,飞快往回走。
他可不能在这么抛下她,否则日后良心不安。他不得不承认抬脚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不舍。
座椅上那抹身影孤孤单单,此时微微弓着身体。背对他的方向她在打电话。邹劲不知道她的脚伤是不是又开始痛了,心里一着急脚步不由得加快。
此时,闵佳对那头说:“爸爸,你有空么?”她还不知道邹劲就在身后,“哦,没事了——”她的声音不无遗憾,缓缓放下手机。
她的这通电话仓促,邹劲无意偷听,在她放下电话发呆的那一瞬间,他假咳出声。闵佳闻声一偏头,就看到理她不远的邹劲,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看起来温文无害。
闵佳有些落寞:“你怎么还没走?”
邹劲一步步走向她,谨慎盯着铮亮的鞋面,心里想着怎么回答她的问题。这时闵佳又说话了:“他马上就要来了,你走吧。”
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声音里的急切。邹劲已经近在咫尺,自上而下看着她,似笑非笑:“你紧张什么?”
闵佳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半边眉毛跳了跳,面上却很快掩饰过去。她不愿看他,干脆偏过头去,盯着前方太阳底下油亮亮的草叶子,语气恹恹:“无聊。”
邹劲对她冷淡的态度不以为意,擅自坐在她身边。余光瞥见她停放在椅子上的手正悄悄缩回,邹劲自嘲一笑,固执地坐下,只是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觉得在你男朋友到来之前,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我应该陪在你身边,以防你有什么不方便。”他难得说这么正经的话,自我感觉良好。闵佳闻言,动了动脑袋看着他,足足看了两秒之久,却是一言不发。
邹劲被她那双晶亮的美目盯得发憷,强装起来的表情差一点没绷住。好在她不长留,脑袋摆正后,不再看他了。
这干燥的天气,气氛当真磨人。
她的目光专注,直直盯着前方某处。邹劲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闵佳也觉得没意思了,低头把玩手机,玩着玩着眼见快没电了,百无聊赖的摩挲着机身,手心开始冒汗。她不耐烦的猛然转身,质问身边的男人:“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邹劲突然发现她这幅懊恼的表情有趣极了,强忍着要怒不怒,小脸憋得粉红,别样的可爱。所以邹劲反倒心情愉悦,笑嘻嘻的说:“我在想你要多久才肯跟我说话。”
闵佳美目一瞪,一时语塞。良久,她重复:“无聊。”
她假装听不到邹劲恼人笑声,双手撑着椅子两边,小心翼翼的往旁边又挪了挪。邹劲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你渴不渴?”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饮水机,开始没话找话。
闵佳果断拒绝:“不需要。”
邹劲不遗余力:“那饿不饿?食堂离这里挺近的,那边还有个小卖部。”
“谢谢,不需要!”
“那,你男朋友呢?怎么还没来?他难得不知道你现在很难受,这都几点了?”
闵佳哪里忍受得了此人的聒噪,大力转过身来,咬牙切齿:“你怎么这么烦?”
邹劲摸了摸鼻子,觉得她实在犯不着动这么大气,他尴尬的是自己对她居然半点办法也没有。她的冷淡让他不知道如何下手,她的彪悍他是见识过的,初次见面时她给他的那一巴掌让他记忆深刻,所以面对这座冰山,邹劲多多少少有些忌惮。
他这样小心翼翼,连他都有些鄙视自己。如果硬要找一个理由,或许是因为他当初弃她而逃,所以心里过意不去。
他不确定她那一次是否脑子撞坏了,却笃定她把他忘了。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这是他的秘密。他觉得她就是个谜一样的人,让他想要靠近,试探更多,了解更多。
就像现在,她对他恶形恶状,他觉得丢脸之外,居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闵佳见他一言不发,以为是自己太凶了把他唬住了,镇定下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但要说道歉是万万不可能,她就是觉得他烦,可他不说话,又因着她脚上有伤,她也无计可施。
一来一回的,俩人视线就撞在了一块。邹劲眼里有跳动的火,闵佳速度的别过头,觉得与他对视那种感觉非常诡异,让她很不舒服。
闵佳的手机这时候亮起,只响了一声就被她接起,声音突然的欢快:“爸爸。”
“唔,没别的事...你上班吧,真没事...”她支支吾吾,双手捂着手机像个犯错的小孩,“在医院呢...脚崴了...”
原来她还有更加可爱的一面。那是在父亲面前女孩特有的依赖和娇柔,邹劲迷迷糊糊的想,她要是这么对他说话,他一准醉过去。
邹劲遐想连篇,这边闵佳已经收了线,对着发怔的某人说:“一会儿我爸来接我,你可以走了。”邹劲犹自怔忪。一通电话让闵佳心情突然间变得明朗,居然鬼使神差又强调了一遍,“你真的可以走了。”
她一双眼不大却分外透亮,此时此刻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邹劲就入迷了。他定了定心神,勉强扯出一个自认为得体的笑容,字字清晰:“没事,反正我不忙。”
“那你随意。”
当她不顾一切颤巍巍扶着椅把站起来时,邹劲当真觉得自己是闲的蛋疼。她是多讨厌他,这么唯恐避之不及?
邹劲再浪荡也是要脸面的,他咬咬牙,看着眼前别扭的连站都站不稳的女人,几次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口。他发狠的站起,朝她竖起大拇指:“你...好很好!”
他一离开闵佳就泄了气地重重坐回椅子上,短短时间已经让她受尽煎熬。邹劲听到身后人大呼一口气,心里觉得憋屈极了,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恼自己多管闲事。
闵佳安心等着闵鸿雁来接她,虽然一万个不乐意他爸爸见到她这幅惨样,可是没别的办法,她朋友不多,别的人又叨扰不起,只有相依为命的爸爸还可以依靠。
那人的身影走得急,闵佳不经意间瞥见了,匆匆埋下头装作不知。他是个陌生人,她习惯性地拒绝。唯有抱歉。
一想到爸爸即将要来接她,她是喜忧参半。心神恍惚,连有人喊了她几遍她才听到。而她这一回头,平复下来的心情顿时波澜壮起。
那人手上吊着三角巾,整个脸部青一块紫一块,几乎难以辨清。但是当他再次深情款款的唤着闵佳的名字,闵佳这颗心都被那一声呼唤揪紧了,她的第一念头就是逃。
可是她脚上有了羁绊,笨拙的柱起拐杖,因为不熟练,脚上很不灵便。
身后的声音焦急而绝望:“闵佳,你为什么要跑?”
闵佳看他往这边跑,急的差点扔了拐杖。
身后的响动大了,女人惊惶的声音划破天际:“建安!你这是要做什么?”
被拦住的宋建安看也不看刘洋一眼,完好的那一只手毫不留情的将她撩拨在地,眼见又要朝闵佳的方向过来。
闵佳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老实说她被宋建安那副尊容吓到了,他那股义无反顾的架势让闵佳心惊。邹劲果然没有说谎,宋建安果然伤得不轻,这是她没有料到会在这里撞见他。
她没有那一刻这么期待她爸爸快一点到来。
宋建安又撂倒了一名前来阻止的护士,闵佳两眼一闭,大声一吼:“邹劲——”
***
邹劲已经走远,心里憋闷得不行,越是烦躁越是不得清净,他甚至迷迷糊糊的听到了有人在呼唤他,他晃了晃脑袋赶走那些自作多情的情绪,走着走着,耳朵里真真切切传来闵佳的喊叫。
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忘了之前遭受的冷言冷语,撒腿就往回跑。
宋建安步步紧逼,闵佳的逃避和叫喊让他慌了,他眼神凌乱的想要靠近她。她好像也受伤了,可她却极力在逃跑,她桀骜的身影刺痛了他,使得他的脚步瞬间的凝滞。
闵佳哪里管得了许多,只希望他不要靠近,心里已经开始期盼邹劲来拯救。她仰着脸,声音嘶哑:“邹劲,你回来——”
邹劲气喘吁吁跑回来的时候,正看到闵佳半边胳膊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攀着廊柱艰难的挪步。
她那样的无助,整个小脸痛苦的纠结在一起。眼底有恐慌,他不明白那种恐慌来自何处。闵佳已经向他伸出了手,声音里有看到希望后的欣喜:“快,过来扶我!”
邹劲大步走来,刚好扶住她倒下来的身子。她力气全失,单边拐杖应声倒地,不轻不重的砸在邹劲的脚背上。邹劲想让她站好,方便自己捡起。可是闵佳却紧紧攀着他,喘息全部喷在他颈上,麻麻痒痒。
他来不及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闵佳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催促:“走走走。别看了。”
她越是这么说邹劲越是好奇,伸长的脖子被闵佳勾住,头被她生生拽了回来,邹劲来不及高兴,直觉背上一重,闵佳已经神奇地跳上了他的背。
她在他身后,收紧圈在他脖颈上的手臂,声音就在耳旁:“快走快走!”
这变化太突然,邹劲犹是云里雾里。突然耳朵一疼,却是闵佳扯住了他耳朵。他一声痛呼,却掩不住身后那声浑厚的男声。
“闵佳——你好狠——”
邹劲的耳朵还在闵佳手下备受□□,他吃痛,背着她旋转了身体,恰恰看到气势汹涌朝这边扑来的宋建安。
邹劲呆了两秒,耳目清明过来时,不等闵佳吩咐,他脚下飞快的摆动,却是一刻也不敢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