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无所有(1 / 1)
“你先出去。”惜慕寒的声音一贯的冷漠,但现在似乎带了丝火气。
落兮抬眼,见惜慕寒并不是在跟她说话,遂又低下头。
“慕寒,人家才刚来,你怎么舍得赶人家走嘛?”
落兮浑身一震,胃中又开始不适。
“出去。”冰渣碎裂一般,冷的人心血冻结。
那女人似是吓到了,哼了一声,扭着腰带着一股浓郁的香风,施施然出了惜慕寒的寝殿。
落兮觉得这比看戏要有意思的多。
“见过祭司大人!”规矩要有,态度也要有。
惜慕寒却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落兮。那海一样的眸子里波涛汹涌,他似乎在极力的压抑着滔天的怒气。
但是,这关自己什么事?落兮如是想,仍旧垂着头,一副聆听吩咐的样子,虔诚而又恭敬,挑不出一丝错来。
“抬起头来!”
落兮坦然的抬起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惜慕寒只觉那笑容无比刺眼,自己这一腔怒火无处可发,火烧火燎的,她居然还在笑?
“祭司大人找落兮有何事?”
那女人留下的香味浓郁的让人受不了,这男人到底是什么品味?
“你们去哪了?”如果不是那双怒涛滚滚的眼睛,落兮会以为他真的是在询问自己的去向。可是,
“落兮有什么地方惹祭司大人不快了吗?如果落兮无意中冒犯了大人,还请祭司大人海涵。”
落兮再次垂下头,不是怕,是不想再看。如果说进这屋之前还对他抱有幻想的话,那这幻想早已在见到那个女人的那一霎那破碎成了粉尘。
“你们去哪了?”惜慕寒好似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落兮抬眼,这个男人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给人的感觉都是在俯视。而这芸芸众生,好像都要仰视他,包括那个高高在上的古口含日。
“祭司大人是在怪落兮两次坏了你的好事吗?如果真是那样,还请原谅落兮的鲁莽。” 落兮静静的站着,脸上不见半点惶恐,哪是请罪的模样?
你在气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呢?该生气的人都已经不生气了,你现在才知道生气吗?
我真的很期待你生气。
“你。。。。。。”惜慕寒燃烧着怒火的眸子渐渐暗了暗,她是什么意思?自己只不过想知道她去哪了,她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祭司大人,她们好歹也是王上的女人,落兮奉劝你,还是注意点的好。”
虽然知道惜慕寒手上有古口含日不得不妥协的秘密,但落兮怎么会让他的怒火就此熄灭呢?
果然,那渐渐平息的波涛再次翻滚开来,带着毁灭一切的风暴。
“这就是你的目的?你也想做他的女人?”
“你错了。”落兮摇摇头,扬了扬唇角:
“我只想做把我放在心上的那个人的女人。”
惜慕寒脑海里闪过落兮与古口含月相牵的两只手,沉声道:
“你想做古口含月的女人?”
落兮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淡淡的看着惜慕寒。这个男人的脑子就一根筋吗?
落兮猜对了,惜慕寒可不就是一根筋?
落兮的沉默在惜慕寒眼中转换成了默认,只觉眼前一花,他人已经到了跟前,两人之间不过半尺的距离,落兮甚至能闻道他身上那个女人留下的味道。
一想到他刚刚有可能跟那个女人纠缠过,落兮胃中再次翻滚起来。不由扭头干呕起来。
“你就如此厌恶我?连靠近都受不了?”
惜慕寒显然手上的动作比心思转的快,这么想着的时候,落兮纤细的脖子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对上落兮平静无波的眼,惜慕寒好似突然清醒一般,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他怎么会舍得伤害她呢,自从桃林邂逅,他亲手为她摘下那支桃花开始,她的身影总是肆无忌惮的闯进他被铜墙铁壁圈禁起来的心扉。
虽然不懂情爱,但他知道,她是不同的。跟那些爬上他的床的女人是不同。
可是,在扰乱了他的心后,她怎么能潇洒的转身,改牵别人的手呢?不,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落兮脸已经涨的通红,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胸腔涨的难受。但她没有挣扎,定定看着惜慕寒决然的双眼。她想,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吧!
不过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太冤了点,因为她实在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狂,他就像那深沉辽阔的大海,叫人看不清,猜不透。
身子越来越软,意识在一丝一丝抽离,落兮费力的勾了勾唇角,她说过,每一天都要笑着过的。
落兮残缺的笑容灼烧了惜慕寒的眼,自己在干什么?
他猛的松了手,已经陷入昏迷的落兮跌落在棕色的地板上,那淡蓝色的身影仿佛真的融化成水了一般,了无生气。
落兮当然没有死,惜慕寒也知道她没有死。但他仍心神俱裂的瞪着自己的右手,他差点杀了她?他怎么会差点杀了她?
他不懂自己怎么会气的差点杀了她,他不知道他是被嫉妒迷惑了心智。
祭司,除了拥有强大的能力,所失去的,他是永远也不会懂的。
落兮幽幽转醒,她是被冰冷的地板冻醒的。而惜慕寒还在瞪着自己的手,似乎已经忘记了落兮的存在。
落兮慢慢的爬起来,桑子火辣辣的疼,脖子肯定已经青了,这男人真是狠心,怎么就突然放了自己呢?与其茫然无措的活着,落兮真的愿意就这样死在他的手上,毕竟他是她唯一动过心的男人。
只是,现在怎么想怎么像个笑话。
落兮抬眸看了惜慕寒一眼,嘴唇勾了勾,然后转身慢慢的挪动着双腿。
惜慕寒半晌才回过神,见落兮走了,慌忙的追了出去。
其实她不过刚走到大殿中间罢了。
惜慕寒一把拽过落兮,一张梨花带雨的娇颜撞入了眼眸中。那滚滚而落的晶莹剔透的泪珠炸的惜慕寒脑子轰轰直响。他再一次呆住了。
落兮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她还对惜慕寒笑了笑。有什么好哭的呢?她说过要每天都笑着过的,可是她确实哭了。
那挂着泪水的笑颜狠狠的触动了惜慕寒的心,他猛地把落兮拥进怀里,慌乱道:
“对不起,对不起,语溪,我。。。。。。我。。。。。。”
我什么,他却是不知道了。落兮的泪水告诉他,肯定是他错了,他知道落兮一般是不流泪的,哪怕是面对生死、受伤流血,她都不会流泪。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的道歉。
这是惜慕寒第一次跟人说对不起,他却觉得这三个字远远比不上落兮不断滚落的泪水。
语溪?原来他还记得。
“对不起,对不起。。。。。。”
惜慕寒还在不停的说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遍一遍的道歉。好像他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向落兮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一般。
对不起吗?梦中的那个男人也一遍一遍对那个“落兮”说着对不起,可是,受了伤的心要怎么样才能接受这三个字?
接受了,不就意味着伤害真的存在过吗?
原来伤害无处不在,不管是哪个落兮,都逃不过被伤害的命运吗?
不,不需要对不起!
竹韵和映雪见落兮都过了一个时辰还没回去,不由担心起来。两人鬼鬼祟祟的在惜慕寒的寝殿外探头探脑,看见殿中相拥着的两人,赶忙缩回了头。
竹韵脑袋里的问号是愈发的大了。
“放开我。”落兮不再流泪,声音淡淡的。
“对不起,语溪,对不起。”惜慕寒似乎只会说这句话般,心里一阵阵莫名的恐慌。
“没关系。”落兮终于道,见惜慕寒放开了自己,才接着道:
“以后我们就各不相欠了,祭司大人,落兮告退。”
不等惜慕寒反应过来,落兮快速的消失在大殿里。
各不相欠?各不相欠?那自己这一腔烦乱的情绪该怎么办?怎么可以各不相欠?怎么会如此简单?
惜慕寒伸手捂住了左胸,那里撕裂般的疼着。
落兮一口气跑出了老远,逃命一般。她不知道再继续待下去她会不会心软,她怕心软过后紧跟着的就是伤害。
那颗心,实在经不起伤害了!
夜很黑,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落兮走在这漆黑的夜里,她居然不怕。其实除了受伤,她什么都不怕。
“小姐?”竹韵和映雪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似乎怕吓着了她一般。
落兮转过身,两人正担忧的看着她,落兮慢慢的偎进竹韵的怀里,喃喃道:
“竹韵,我已经一无所有,只有你们了,只有你们了。”
连梦都没有了,以后,再也不要做梦了,什么都不要!
映雪眨巴着大眼,她们只看见惜慕寒抱着落兮,哪里知道暧昧背后隐藏的暗流呢?
“小姐,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我们听啊,不要一个人藏在心里,会伤身的。”竹韵心疼的道,在她的心里,落兮一直都是个乖巧的惹人怜爱的妹妹。
落兮摇摇头:“过去了,其实早就该过去了。他不是我的良人。”
这个“他”,竹韵和映雪当然清楚指谁,只是,怎么就过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