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灰意冷（1 / 1）
见落兮眉眼柔和，没有一丝骄躁得意，便笑着道：
“圣女万不可多礼，流珠不敢当。”
落兮摇摇头，笑着道：
“娘娘是万金之躯，应该的。”
流珠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见落兮一脸的真诚无害，实在不懂落兮的心思。
其实落兮表现的虔诚，只不过是想让流珠看出她于后位无意，免得老是有事没事的找她麻烦。她只想清清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至于那些人所担心的，根本就不存在。
一群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看的落兮眼花缭乱，心中渐渐开始不耐。
一会品茶，一会赏花，如无必要，落兮都是一言不发，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倘若非答不可，也只是避重就轻，装聋作哑一番。
众妃嫔见落兮寡言、性子又温和，说话也越来越放肆起来，落兮也假装没听见，静静的听着。
一个时辰后，众妃嫔终于失去了兴致，纷纷告退。落兮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对流珠道：
“娘娘，你是聪明人，不必把力气花在落兮的身上。”说完，也不等流珠反应，施施然而去。
流珠望着落兮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连几天，落兮都是在应付各种各样的贵妇贵女，王妃妃嫔，尽管有宫人依次介绍过，但聪明如落兮，愣是一个也没记住。
落兮始终不争不辨，淡漠如水，静若处子，高雅大方。见她如此模样，不管是那些想找茬的，还是想攀结拉拢的，无一不失去了兴趣，败兴而归。
终于，五天时间过去了，雾都的所有有点分量的女性落兮差不多见了个遍，总算可以清净了。
黑暗中，落兮睁开眼，星子一样的眸子盛满了痛苦和无助。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又做梦了，那么真实，那么清晰。难道自己真的是那个落兮？不，怎么可能？
可是心中那一阵阵的刺痛又是怎么回事？
落兮躺在床上缓了一会，等身上有点力气了才爬起来，轻手轻脚的挪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也许是可以找他给自己看看。
落兮睡的早，现在也不过子时，也许他还没休息。虽然知道这样半夜三更去一个男人的房间很是不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落兮就想去看看。
惜慕寒的寝殿离落兮的寝殿比较远，除了第一天见过面，这几天落兮都没见过惜慕寒的身影，心里隐隐有点期盼。
晚风吹来，落兮那汗湿的中衣紧紧的贴在身上，一阵阵透心的凉。落兮紧了紧外衣，扶着墙壁走的很慢。身体很是虚弱，走了一段路又出了一身的汗。是不是该回去？这样去见他似乎不妥。
落兮摇摇头，苍白的脸爬上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惜慕寒的寝殿还亮着灯，侍候的宫人已经休息了，房门开着。
那层层的纱幔在晚风中舞动着，落兮没有来过惜慕寒的寝殿，不知道他身处何地，只得艰难的挥开那一层又一层的纱幔。
渐渐的，似乎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真的还没睡吗？心里有着淡淡的雀跃。
落兮已经举步为艰，力气快要用尽。
可是，那一声声的呻吟声是怎么回事？那低哑的喘息声又是怎么回事？虽然落兮才十五岁，但是那一阵阵让人闻之脸红心跳的欢爱声她还是懂的。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落兮快速的挥开那碍眼的纱幔，疾步而行。不会是他，一定不会是他。
可是怎么可能不是他？这神祭宫就他一个男子。怎么可能不是他？那塌上与人纠缠着的绝色男子，不是他还有谁？虽然隔着一层纱幔，但是一切都那么清晰残酷。
落兮如幽灵一般远远的站着，想要闭上眼睛，想要转身逃开，可是，她却动弹不了。
激情中的惜慕寒突然停了下来，深邃的眼眸透过纱幔直直的看着落兮。怀中的绝丽女子一丝 不挂，见惜慕寒停了下来，扭动着蛇一样的腰身极尽挑逗之事。
惜慕寒突然粗鲁的甩开了怀中的女子，面无表情，眼中隐隐滑过一丝尴尬，一丝难堪，一丝恼怒。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那层薄薄的纱幔对视着，似乎要把对方的心看透一般。
那绝丽的女子见有人来了，匆忙的披上衣服，落荒而逃。落兮隐约记得她是古口含日的某个妃嫔。
呵呵，原本还以为他是不同。
落兮，你是鬼迷心窍了吧？是吧？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似乎空了，比以前在城主府时还要空。那唯一的念想在此刻破灭，落兮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终于心灰意冷。
幸好自己还陷的不深，幸好今晚突然的心血来潮，幸好一切都还不晚，幸好。。。。。。
心被撕了一个口子，正汩汩的冒着血。不管再怎么自我安慰，它还是疼，疼的落兮冷汗直流。
落兮终于转过身，唇角勾了勾，一抹自嘲，一抹凄苦。
紧紧盯着落兮的惜慕寒看见了，看着这样的落兮，心中不由烦躁起来。
落兮走的很慢，摇摇欲坠。尽管她恨不得立刻消失，怎奈全身早已无力，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额头大颗大颗的汗水，露珠一样不停的顺着脸颊滴落。
逃，逃的远远的，不要再见。一阵阵莫名的恐惧再度袭来，仿佛不逃就要跌进万丈深渊，就要粉身碎骨。
落兮怕了，这种感觉很熟悉，就跟梦中一样，让人害怕，让人心慌。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落兮跌跌撞撞的向门口逃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在追赶一般，慌乱而又急迫。
可是此时的身子哪经得起这般折腾，全身的衣服已经湿透，如千斤重一般压迫着落兮娇弱的身子。最终，落兮狼狈的跌倒，慌乱中拽下了一条纱幔。落兮转头，水润的双眼眼看着那条纱幔缓缓坠下，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痛，心为什么会如此痛？
不，不是为他痛，那是为谁？
孤单，害怕，心伤，迷茫，潮水一般涌向了落兮，嗓子异常干哑，连呼救都不能，只能眼看着自己被淹没，被吞嗤，无能为力。
落兮抱紧了胳膊，缩成一团，仿佛被全世界丢弃了一般，无处可去，无依无靠。只能捧着那颗鲜血淋淋的千疮百孔的心，独自舔舐。
身子暮得一轻，落兮抬眼，又是那片无波无澜的海。
神智慢慢复苏，这片海，不属于自己。
惜慕寒抱着落兮很快就出了他的寝殿，一阵夜风袭来，一股脂粉香钻进了落兮的鼻端，直达心脏。那颗心再次被撕裂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苍白的唇角勾了勾，一抹释然，一抹放开。
“放我下来。”低哑的嗓音中满是疏离和排斥，惜慕寒垂眸，落兮那淡淡的笑容落入了眼中，却是冷的出奇。
“放我下来。”
落兮再次道，鼻端的脂粉香越来越浓，胃中一阵翻滚。
惜慕寒仍旧不理，也不说话，仿佛没有听见落兮的话一般。
落兮抬眼，看着惜慕寒的眼睛，淡淡的，平静的道：
“放我下来。”
惜慕寒心中一震，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离他而去了。但是这种感觉他早已麻木，只是落兮眼中的淡漠和排斥让他皱起了眉。
落兮就那么看着他，星子般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竭力的压制着胃中的恶心。
狂妄如惜慕寒，最终在落兮淡漠如水的眸子中败下阵来。
一离开惜慕寒的怀抱，落兮扶着墙壁干呕起来。桃林，山谷，一想到这些，落兮呕的更厉害了，直到眼泪直流。原来自己还是在意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惜慕寒一双眸子深深的暗了下来，落兮如此，他岂会不知。只是，那又怎么样呢？
想对他说些什么的，但是说什么？就如同每次相遇一样，他和她，最终只能是陌路。
落兮扶着墙，不再看惜慕寒，头也不回的慢慢的消失在夜色里。
看着落兮落寞、哀伤却又那么决绝的身影消失不见，惜慕寒心中更加烦躁开来。他想伸手抓住她说些什么，但最终伸出的手只能无力的垂下。
。。。。。。
“落兮，我爱你，真的爱你，你相信我，好吗？”
相信吗？不相信，没有谁值得相信，没有人。
“落兮，我爱你，我爱你。。。。。。”
“你闭嘴，我不是落兮，不是。”又做梦了吗？
“你为什么要缠着我，我不认识你，求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落兮，你是我的落兮，我爱你。”
“不要再说了。”落兮捂住耳朵，泪流满面：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落兮，为什么你就是不信，为什么要缠着我？”
“落兮，你记住我了，对不对？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男人似乎很开心，声音中透着难以压抑的喜悦。
落兮一愣，是啊，怎么会记得？为什么突然就记得自己已经做过无数次这个梦了呢？
那一声声的呼唤，那悲痛欲绝的低吟，为什么突然就记得了呢？
原本零落的，中断的梦境，现在突然拼凑在一起了，似乎自己从头到尾只做了一个梦。
这是梦还是现实？
落兮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一身雪白的纱衣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