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陈千阳突然不敢深究,不敢审视自己的内心。
“咱们打车回去吧,小心腿伤加重。”安可打断他的飘飞的思绪,盯着他那条打着绷带的腿说。
“好吧,我也真的有些累了!”他的神态有些疲惫,突然淡淡地不似刚才那么热切,手臂亦从她得脖子上滑落下来。
安可不知道,这样一段看似光亮无比的感情就这样悄然滋生在这样一段过往的记忆上,她所以为的盛待只是他对另一个人至深思念之后的余情并非全然为她……
【二十六】庸常生活
不若庸常生活,放弃对某个人,某段情感的执念,在混沌中学会麻木或者等待时光的泅渡……
如果可以,我想做那个在混沌中学会麻木或者静等时间来泅渡的人。
和陈千阳的交往,似乎就那样顺其自然的开始。
他会在某天下课的时候,出其不意的等待在校门口,一副鹤立鸡群的样子,微笑着望着安可缓缓向他走去,不催促不急迫。
而每时安可看见他的那一瞬间都会突然恍惚,曾经站在哪里,神态惰散,目光焦灼皱着眉头走过来拖起她的手转身而走的人是谁?一闪而过的失落伴着突然而至的欣喜,走过去十指相扣,牵手而行。
从初秋到深冬,她渐渐开始喜欢并且习惯陈千阳手指上的厚茧和掌心的温度。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语言,却总是伴随着庸常生活中琐碎的温度。
他总能给她突然而至的惊喜,带她去看一场哑剧或者参加一场组织机构不明的篝火晚会,或者用他富含磁性的声音在黄昏牵手信步而走的时候,轻轻唱起一首《再相逢》的歌。
他的生活里总似阳光跃动,让人炫目而迷恋。
在这样的时候,安可都不愿意看清自己,何必呢?
这样庸常生活,放弃对某个人某段感情的执念,让自己在混沌中麻木或者被时光泅渡,真好。
深冬的夜,何诺华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见茜茜斜斜靠在床边吸烟,一明一暗的火光在暗夜幽浓的月光下闪烁。
她清瘦的侧脸和裸露在外的纤长手臂,被月光浸染带着一种清冷薄透的光泽耀出凄烈的美意。
“怎么不睡,半夜起来吸烟。”何诺华伸手去拿她唇间的烟,被她一闪,躲开了。
她用十分淡然的目光在幽暗的空间里审视着他的脸。
“你刚才做梦?”她问,声音里听不到任何情绪,不待何诺华回答,她接着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她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
何诺华当然记得自己的梦。那个纷繁而混乱的梦境中,他看见安可娇小的身体,浑身是血目光决绝而清冷的望着他,嘴角挂着冷笑,说“好吧,你不让我来,我便不来罢了。”说完,从他眼前淡化,一点一点飘散消逝。
“睡吧。”他突然撇开脸声音低沉,欠起的身子重新躺了下去,给了她一个冷硬的背影。
“安可是谁啊?你经常在受伤醉酒的时候,抱着我却迷乱的叫着她得名字。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了……”她说着,固执的伸手去扳他的身体。夹在指间的烟,烟头不知怎么的就触到了他的手臂,只听见轻轻‘刺啦’一声伴着一股异味。他似因为那股灼烫‘呼’的挥手,打落她攀上来的手臂,从床上一跃而起。
伸手拽过衣服,不回头迅速套在身上。
他素常对她到十分温和,除了这个时候。
“她谁啊?”她缓缓起身,依旧欠身躺在床头,望着他的宽厚结实的背影,明知那是一个禁区,却要执意强行闯入的忿然。
“我给你在安庆小区订了一套小房子,这是钥匙。”何诺华从裤兜里叮呤当啷拿出一串钥匙放在桌上说。
“吆——”她轻而夸张的呼了一声“看来这次我到卖了个好价码!”她在暗夜里咕咕唧唧的笑,笑得无比凄凉。
“诺华,他拉开门的瞬间她轻声叫他声音凄婉“你还会来看我吗?”她问,一张没有化妆的脸,在素净的月光下呈现出异样纯洁的光。
“茜茜我认识的你从来都很潇洒,”他说“你知道我无法给任何人未来和诺言。”他声音低沉,脸上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她知道,他从未将自己放在心底,她只是他暖床的工具。正因为以为她对感情没有索求,所以才能与她保持关系。
“哈哈哈,谁会给一个妓女未来?”她自顾自的笑出眼泪来。
“不要刻薄自己。”何诺华轻叱一句,回头看她。
“我会给你一点钱让你生活无忧,茜茜别在出卖自己。”他平整的口气没有半点感情的温度,只是缓缓说来却依旧让听的人为之动容。
“最后的慈悲?”她笑,眼角有细细的纹路流泻开来。“不是我们这些出卖自己的人,你们在哪里寻找这样合适的床伴?”
不是没有幽怨,为他,她退居成为一个素手净颜的女子,希望这样的自己能够攀上他心底的高度。
拉开门的瞬间,有冷风嗖嗖撺掇进来,她将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不看他离开的背影。
他心底有不允别人靠近的,自己固守的城池,而她偏偏久久窥视,想要破门而入。
……
北方的冬夜十分寒冷,何诺华竖起衣领从这栋陈旧的老楼里走出来。
沉寂的脚步,踩着一地碎散的月光,只觉得这半年的时光自己一直躲在那个阴暗温香的地方,尽力擦拭自己身上血腥肮脏的痕迹。在惧怕的时候在彻骨寒冷的时候,他软弱的想要借一具温软鲜活的身体带给他活着的迹象。
他越来越感觉不到自己细腻而善良的心,越来越不认识现在这个冷酷无情的自己。看自己面色如常在血腥的尸体面前弯腰拎起自己要的东西转身而走。
为欧阳父女的一句争回我们失去的市场,他亦能同别人一样,追逐杀戮,手起刀落就像切下一颗熟透的瓜果,那流淌而出的血液和果品的汁液一般如常。
只会在醉酒的夜,似乎突然清醒,审视自己。想念一个人,喃喃的叫她的名字。知道自己距她越来越远,却也因为他刻意拉开的距离她才能得到应该的安然生活。
突然彻骨的痛恨将他带入这样阴暗生活的人。所以开始暗中留意整个组织中的人和各路生意支脉,刻意制造机会,暗自靠近这些支脉中的人,用心收集或者将来可以有机会拼死反击的东西。
【二十七】螳螂捕蝉
零八年的冬天似乎异常寒冷,何诺华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冷风嗖嗖灌进脖子里来,慌忙伸手拉紧衣领。刚要低头为自己点上一支烟的瞬间,瞥见街角人影一闪,他微微一怔,如常为自己燃起一支烟来,深吸一口的空儿,目光撇向水果店旁站着的男子。他微微勾一勾唇,挂上一个浅浅的笑。
如常的穿过街道脚步散漫的前行,只是惰怠的目光早已警敏起来,一手轻轻贴住掼在腰间的匕首。他虽然枪法已经练的非常不错,但依旧不习惯用枪,总觉得那种突然“嘭——”的一声响,比子弹穿入身体更加让人惊慌。他不知道这是属于对生命的敬意还是自己内心深处恐惧的作祟。
“帮我查一下这个人。”陈千阳走进局里,将一张照片丢给同事。
管理微机的小桔伸手拿过照片,立时轻声“哗——”了一下。“这人长的跟电影明星似的,一脸温润的笑,怎么会是个坏人?”
她惋惜的声音落进陈千阳的耳里,他缓缓退后来一步,目光落在照片上“你刚用什么词语形容这家伙的笑?”
“温润啊!”小桔一脸茫然,“这是谁?你要查他什么?”
“他叫何诺华,在酒吧驻唱。有几次出行任务,都莫名其妙的看到他,总觉得他有点问题。你帮我查查看,下午请传给我资料。”他说着转身的瞬间又暼了一眼照片里的人,他有温润的笑才怪,那笑明明是戏谑的带着挑衅的意味。他突然一怔又退后去一些,注视着照片里的人,那目光明明是对着镜头,勾起的浅笑。他突然皱眉,轻声咕哝着骂了句“我靠——”
下午小桔将资料给他,他粗略的翻阅一下,不出所料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只有关于多年前,何诺华父亲的车祸让他唏嘘许久。第一次知道安可的身世,想安可从来不在他的面前提起她的家人,原来她有如此的隐痛而自己居然一无所知。他有些内疚,将资料胡乱塞进资料夹里转身上了车。
何诺华半依着床,指间夹着烟,烟火冉冉烧出淡青的烟雾拢住他冷峻的脸,他皱眉想着早晨的事情。
谁会跟踪我?跟踪我的目的是什么?
欧阳?好像不大可能,她最近在忙着给汤叔制造各种‘麻烦’事件,相信她还分不出神来做这样无聊的事情。那还会有谁?
他脑海里迅速浮现出那张紫红色的脸来。呼的一下从床上翻起,噼里啪啦在电脑前一阵敲击,然后寻出周边几间花店的电话来。
用手机摁出了一串号码,刚听见对方接通的瞬间,他又迅速挂断了电话。转身捞起衣服出了门。在马路边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拨了过去。
“你好。”他刻意压低声音学着阿豹的声气说“我是你这里的老客户了,就是经常订花送给焦楚小姐的,麻烦请你今天帮我再送出去一束。”
他说完,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呃,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确实是花店,但是您说的焦楚小姐请问住在那里?您要送什么花给她……”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何诺华就啪的一声挂上了电话。
依着前面的样子,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对方差不多也是一样的回答。直到第五通电话拨出去。
“请帮我送花给焦楚小姐……”这次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已接过了话茬“哦,李先生吗?还送黄玫瑰吧?这次附什么留言?”女孩十分热情的追问,“哦,就说老地方见吧!”他想一想应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