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故意纵火(1 / 1)
话已然说完,沉默不语的卿儿与铁隽离开了金水河岸,向不远处的溶祥镇出发。
还未进溶祥镇,远远就看见一群官兵骑着战马整齐地向镇外而来。
这是一队西楚的骑兵,清一色的白色战马、黑色铁甲,颜色对比十分鲜明。
领头的将领头戴黑盔,身披战甲,看见卿儿后突然勒住马缰,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随后,他不慌不忙地跳下马问:“请问对面女子可是罗国的若莹公主吗?”
卿儿并不打算隐瞒身份,点头答道:“本殿正是若莹,敢问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那领头的将领赶忙单腿屈膝,以大礼参拜,因身着甲胄动作显得十分笨拙:“末将绥远县督军张敞迎接公主来迟,望公主莫怪!”
张敞身后的百名骑兵也都齐齐下马给卿儿行礼,动作整齐划一,西楚骑兵的严明纪律、刻苦训练可见一斑。
“张将军快快请起!”
卿儿举步上前,抬手虚扶面前的张敞,“若莹途中遇险,不幸沉船,孤身落魄到此,得蒙将军出城迎接,甚为感动!”
张敞站了起来,同时单臂一挥,身后的手下军卒全部起身。
“让公主受惊了!绥远早已接到大王旨意,命我们在溶祥镇上等待公主入境。张敞在此扎营数日,得知公主蒙难心中焦急,不想昨日手下得报,说在镇上发现了公主的钗环,末将适才正要到城外的金水河岸寻找公主下落,不想半路遇到公主,末将这就护送公主入都城!”
卿儿回头看了看铁隽,道:“你回去禀告父王,就说若莹已被西楚的张敞将军亲自护送,让父王放心即可!”
铁隽上前几步,虽然心中仍感觉不太妥当,可既然公主发话,他仅是一个侍卫,也不能继续跟随了,待要再与卿儿细心交代几句,却见张敞手中“刷”地一亮,一柄长剑瞬间抵在了铁隽的咽喉上,那张敞冷脸道:“若莹公主乃是我西楚的王妃,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铁隽无奈,只得退后离开。
张敞命士兵挑了一匹性情温和的战马给卿儿,然后率领全体人马拨转马头回了溶祥镇。
张敞,绥远县的督军,其实也是西楚都城派到绥远的一名心腹将士。
西楚的楚王年迈体弱,整个国家的治理目前都已交给了太子荆无嗔。
荆无嗔此人心黑手狠却又狡诈多疑,自从掌管大周后,便向所有的州、郡、府、县派遣出最信任的得力属下,名为监军、督军、监领、监查,实则起到监督各地驻军及官员的作用,稍有不顺服便轻则发配重则斩首。因此可以说,张敞就是荆无嗔在绥远的耳目爪牙,连绥远县的县官也必须看他的脸色行事。
张敞将卿儿带进了自己的骑兵营驻地,留了一个婆子给她使唤,便不再照面。
卿儿心中不解,既然是迎接自己,怎么只在营地留宿,为何不见绥远的父母官来相见呢?虽很多疑惑,可张敞不来,自己也不能问清楚。
那个奉命来伺候她的婆子更是一问三不知,卿儿只得耐心等待,心道张敞要直接护送她到都城去,这样就省了很多事。
当晚吃过晚饭,卿儿感觉到浑身疲乏,便早早地歇息了。
骑兵营中军帐内,张敞和两名心腹属下正在秘密议事。
“督军,今晚就行动吗?”一名属下小声问。
张敞点头,“这种事夜长梦多,就趁今晚动手是最好!”
“可惜了那么妙的小人儿了,太子殿下若不喜欢,给督军留着暖床也好啊!”另一名属下不着痕迹地拍着马屁。
“放屁!”张敞低声骂了一句,“你不想要命,还想让我也跟着掉脑袋!赶紧去布置,若是出了差错,不等太子下令,我先砍了你们!”
两名属下连连点头,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这天夜里,所有营中的军卒都已睡下了,站岗放哨的兵卒还未到换岗的时候,双脚站得发僵,一边打着瞌睡。
在中军帐西面的一个篷帐外面,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将几桶明火油倒在了一大堆干燥的柴火上,那干柴在帐篷外面围了整整一大圈。
待将桶内的油淋得干净之后,一人从怀中掏出火石。
“咔嚓”——清脆的链石撞击声,接着“噗”地一声,眨眼点燃了干燥的木柴,一道明火顺着周围的干柴呼啦而起,眼前的帐篷转眼就被大火包围起来。
熟睡中的卿儿感觉到炙热难忍,睁开眼一看,眼前早已是一片火光冲天,身前身后到处都是火,被派来伺候她的婆子吓得面目苍白,浑身哆嗦着大叫“救命”——
扑面而来的火势已经把帐内的物品都点燃了,桌椅、书籍、衣衫、被褥……婆子的“救命”声带着恐惧的嘶哑,可是卿儿已经知道,没有人会来救她了。
此刻的卿儿心如明镜,她的喜船沉没不是船长的问题,而是西楚的使者故意将领航船开进了石塘峡谷;而这位张敞将军出现在溶祥镇上也根本不是来护送她的,而是奉命来追杀她的。
西楚的凰氏费尽心机要置她于死地,将和亲的道路彻底封死。
身边被大火吓傻的婆子不顾性命地向外面冲去,在燃烧的烈焰下她浑身上下已被烈火烧着了,火人凄厉地嚎叫着,在逐渐被烈火吞噬的帐篷内狂奔起来。
卿儿听着这嚎叫声只觉得浑身发冷,折身将帐篷内的一捅凉水泼撒在了她身上,然而,这一点点的水并不能浇灭她身上的火,而她在惊慌失措之下四处奔逃更让火势燃烧的更快了。
一个活人终于被烈火吞噬掉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浑身焦黑。
卿儿的皮肤感觉到了烧灼的烈痛,她绝望地看到三尺外的周围都已是一片火海,脚下已快没有立锥之地。
就在此时,耳中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隆”声,仿佛地裂天崩似的一声炸响,紧接着,一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雨点从上而下连接成线,又瞬间铺排成片,从幕黑如盖的苍穹上空源源不断地倾泻下来。
没有丝毫的空隙,没有片刻的停留,漫天遮地的雨水眨眼就在地面上积存起没脚踝的水深,火势顿时被浇灭了。
卿儿站在被烧毁的帐篷内,沐浴着这场淋漓的大雨,如注的雨水铺天盖地地打在她身上,一阵阵地压垮了她的身体,乱世纷争、心力交瘁的不堪下,卿儿倒在了身下的一片水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