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集 深的夜（1）（1 / 1）
“父亲？”听见大天神要见天坊和可雅，智纱睁大了眼睛。
大天神微微笑着：“小纱放心，我只是看看他们，不会为难的。”
飘雪道：“等都安顿下来了，我就把他们带来。”
表情却无比哀愁。
失去眼睛的痛苦，或许比死更加难受。
“小纱过爸爸这来！”大天神笑着。
“嗯！”智纱走了过去。
大天神的眼睛慢慢的湿润了，好在飘雪看不见。他轻轻抱住智纱：“你来这里刚刚几天，就要离开了，爸爸送你点东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颗亮闪闪的宝珠。那宝珠浑身闪着金光，约有婴儿的拳头那么大。
大天神道：“这宝珠里蕴含的能量，足以一下子杀死一名魔法领袖，以后在凡间生活，没有我的福泽拥护，诸多凶险数不胜数。尤其是天坊的这个师傅，天生就爱惹事，万一有寻仇的找到你，关键时刻就使用这个。虽然只能使用一次，不过绝对可以帮你脱离危险的。”
智纱微笑着收下了。
飘雪在下面撅着嘴巴：“天生就爱惹事，唔，说得毫不留情啊！”
大天神笑了：“你们师徒全都这样，你比雅可那妮子还过分。”
“好——吧——我得有好久不能惹事了——等我练成听声辨物再说吧！”
尽管想说得若无其事，但失去了双眼，就算是飘雪也笑不出来了。
“还有这个！”大天神说着从空气中拽出小小的一本书，递到智纱手里，“什么时候想爸爸了，轻轻抚摸第一页的纸张，就能马上回来了。要是想带别人来的话，就抚摸第二页。”
“嗯！”智纱开心地笑着，轻轻翻着这书，惊奇的发现其实一共就只有两页——画的全是魔法密文，书皮是厚厚的硬壳，边上设计得像是好几页纸一样的层纹，让别人以为是本不薄的书。
大天神抚摸着智纱的头发，疼爱地笑着：“还有呢！”
说着又从空气中拽出一口箱子来。
打开箱子，竟然是很厚的一本影集。大天神打开，智纱惊讶的发现上面全是这些天来和大天神生活的点点滴滴——吃饭啦，看书啦，在神殿里绘画啦，大天神安慰哭泣着的智纱啦，等等等等……虽然日子不长，但是每一幅照片都流露着真情实感。
智纱一下子再次哭出来了。
大天神眼神仍旧湿润：“拿着吧，这是真正的神的影像，无价之宝。”
“爸爸……”
“嗯！”这回大天神真的哭出来了，“小纱，你终于叫我爸爸，不再叫父亲了！”
父女俩傻傻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飘雪一下子嘻嘻笑起来了：“哎哟哟，什么声音啊？我这个瞎子可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呦！”
“一会再说你！”大天神气哼哼地对着飘雪说道。
飘雪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大天神擦着智纱脸上的泪水，然后认真的在影集的封面上用魔法写了一行字：“给我唯一的女儿，比嘉智纱——比迪亚威尔。”
大天神笑起来：“其实，也许小纱你不能理解，但是确实是存在的——虽然你姓比嘉，不过，在神界来算的话，你是姓比的——和我一样的姓。”
“咦？”智纱开心地看着父亲。
大天神笑着：“我们神界的姓氏，并不是子传父姓，兄弟间的姓氏也大都不同。名字的第一个字，就是我们神界的姓氏。就像三王，明明是亲兄妹，却都分别姓‘宙’、‘波’和‘哈’。而像宙斯的女儿雅典娜，就姓‘雅’了。所以她的干妹妹从吉尔卡斯奥莎改名为雅可，才是真正的跟了她的姓氏‘雅’了。”
智纱睁大了眼睛，听得津津有味的。
飘雪在下面道：“所以啊，比嘉智纱就和比迪亚威尔一样都姓比。”
同时心里却想着：“大天神其实也算是个不错的人物。在自己的神殿之中，想做什么都没有人可以阻止，虽然夺走了我的眼睛，让我从心里恨他——不过，换个角度想的话，这么心爱的女儿他敢于放手让她走，是很了不起的了，若是直接就干脆拒绝我的话，我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若是智纱只是作为一件法宝的提供者的话，他大可以让智纱留下一滴眼泪给我就行了。像现在这样让她和我走，去寻找幸福，确实不是一个自私的人所能做出的决定。而从他现在和智纱分别时掉泪就能猜出他是多么和善的一个人了，夺我眼睛，只是为了维护尊神的皇权吧。”
是吗？
虽然这么想，不过——
仍然恨。
无法磨灭的恨。
抛开飘雪复杂的内心不说，大天神仍旧依依不舍地看着智纱，说道：“一定要每个月都回来看爸爸。”
“嗯！”智纱努力地点头，轻轻说着，“天坊的家，和这里，都是我的家。”
大天神开心极了，握着智纱的手，过了很久才艰难地松开：“小纱，你稍等一会，我和小桐有话要说。”
“——唔——那我先下去啦。”
“不用，不是什么避着人的事情，”大天神道，“很快就好。”
“哦。”智纱点着头，安安静静地站着。转过头来看见坐在地上的飘雪，心里完全不是滋味。
飘雪抬起头来，对着王座的方向：“什么事情呀，师公？”
师公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你好自为之吧，”大天神说道，“虽然没了眼睛，但是别自暴自弃。”
“啊？”听他这么说，飘雪忽然大声笑了起来，装作很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会自暴自弃？——只是看不见了而已，我还有耳朵，还有鼻子，还可以用空气中的雪花来感受身边的一切呢！我可是非常……”
“别逞强了。”大天神却打断了她，“今后的路还长着呢，你得改一改自己的毛病。”
“我什么毛病！”飘雪十分不爽地还嘴。
大天神却没有生气，慢慢说着：“小纱的眼泪是克制天魔的法宝，得到她的眼泪然后全身而退，对你来说不是难事。而你一定要逞强，非得把她带回去不可，所以你就失去了眼睛。太自信，不自量力，这就是你的毛病。”
飘雪坐在地上气哼哼地说道：“小纱还是回去了，我的目的达成了，有些损失是在所难免的。”
“为了别人的幸福，放弃了自己的光明，值得吗？”
“不是为了别人的幸福。”飘雪义正言辞地说道，“带智纱回去是我事先对天坊做出了的承诺，为了承诺而失去眼睛，我认为就值得。”
然后飘雪试图再次爆发出那股惊人的气势，但是由于眼神黯淡失焦，那气势低落得可笑——她一下子就气得浑身颤抖起来。
大天神道：“现在要你承认那是可笑的承诺，你一定不同意吧？”
“当然！”
“即使你瞎了眼睛，你还是嘴硬？”
“……”飘雪忽然顿住了，过了好久，才说道，“就算是以后，我也依然会做这样的承诺，而且为了承诺，我什么都愿意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