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星坠大地,天降芒刺(1 / 1)
孤倾月是个聪明的女人,凌玉茗自然也是。不过自从之前被凌玉衡提点了一次之后,她更明白聪明反被聪明误。既不能太聪明,至少不能比自己的男人聪明,也不能太傻,傻到一无所知,其中的关键还真不容易掌握。不过人们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会变低,那么她就傻那么一回又何妨?
匆匆解决了自己的早餐,她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里,把碗碟全都留给了凌玉衡处理。取了自己的电脑出来,这一次既不是为了游戏,也不是为了找人,而是为了听歌。而这歌,却也不是放给她自己听的,而是给其他人听的。
音量被她故意调得很大,歌是从酷狗的电脑里随便找的,似乎是想要掩盖一些其他的声音,凌玉衡在她门外站了一阵,细想之下还是暂时不要打扰她为妙。听了早上的那一番冷静的论断,他都不禁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叶星瀚,如今看来应该是真的,毕竟再怎么成熟冷静都是个小女子,心上人突然有了个女朋友,难免难过一阵。
一墙之隔的叶星瀚,自然也能听到一些。让他们看到自己有所让步,那么就算他们是在演戏,也不至于太过火,万一他们做出什么假戏真做的事来,那她真的就后悔莫及了。
虽然她这么做多少有那么一点点“扰民”的嫌疑,不过是个人都能猜到会那么做的大多都是失恋中的妹子,只要不算太过分,多少都会包容一些。
而房中的凌玉茗,此刻正在自己的画簿上信手涂鸦。在思考的时候随手画些什么,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尤其是在设计构思的时候,信手涂出来的东西偶尔会是不错的设计,就好像游戏里的“灵光一闪”,可遇而不可求。
歌词断断续续得传进她的耳中:
“……
真的彻底醒了
我试着洒脱换来的只是伤痕
……
我哭的累了
没有梦是好的
……
我爱到痛了
你却留下我一个人
埋葬我的天真……”
那一曲弦子的《天真》,被无限循环……
有时候,演戏并不一定要自己上场,制造足够的氛围,剩下的,观众自然会补足。
凌玉茗看着手里的画,不知不觉间又画了幽州的那片沙滩,以及从天而降的那个天机。这曾经是一副未完作,如今总算是完整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曾经画了那么多天下的作品,却独独重现了这一场景,或许是心中仍有一丝留恋。
原本应当是一副完美的作品,却无意间留下了一点瑕疵。
画面的右下角,留下了一滴水渍。
叶星瀚和孤倾月并没有让她太难过,而念及那一片沙滩,以及曾经那个会对日出祈祷的小冰心,她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天真啊……她曾经就是那么天真的一个小冰心,而她的天真,早已被她埋葬在那蓝天碧水之间。随意挑选的一首歌,如今却隐隐产生共鸣,这或许就叫做天意。
她将那幅画立在自己面前,任由那片氤氲着的,充满违和感的水渍留在那里。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
对孤倾月而言,从墙的对面隐隐传来的哀伤情歌,就好似胜利的凯歌。
可纵使如此,她却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她或许可以胜过凌玉茗,却始终不能赢得她想要的那个如意郎君。
女人总是对自己的爱情抱有幻想,虽然她用了些手段成为了烨星寒的夫人,但他的反应却不冷不热,似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为了打破这一僵局,她提出去看他,他却一直不给她正面的回应。
这一次,她终于等到了机会。若能成就一段从游戏奔向现实的佳话,那她也算是可以暂时满足了,暂时的而已。
只是,期望越大,失望往往也越大。
在她看到凌玉茗的第一刻,她就明白了烨星寒把她叫来的目的。
作为一个天机,平日里他总是挡在她身前,只是未曾想过,她也有被当做挡箭牌的一日。
虽然身在同一屋檐下,几个人之间却都不多话。叶星瀚一直都是如此,叶幽瀚处在一个相当诡异的立场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整整一个下午,他们各自对着一台电脑,一切都和平时玩游戏时一样,只不过坐得比较近而已。
她希望烨星寒可以叫她的名字,但是他们两人却执意依然叫她倾月。
一道明显的隔阂,就这样拦在他们之间。
而且,他似乎连留她住在自己家的打算都没有……
凌玉茗那首无限循环的《天真》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停了下来,而当时,叶星瀚正坐在她家客厅里,只身一人。
把一个美女晾在自己家,自己跑过来找凌玉衡,无疑是一件相当令人费解的事。他难道不应该把她带过来做一个正式的介绍么?莫非是想金屋藏娇不成?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让她刚好听到了叶星瀚那个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的请求:
“她住在我们那里不方便,我想她过来和你妹住。”
“你倒是放心她呆在我这里。”他有略带讽刺的语气回答。
“有你妹在,你做不出什么出轨的事。”
“呵……”这种一本正经的回答,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才好。
“当然不行!”凌玉茗走出自己的房间,好像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其实确实是没什么事发生,不过客厅里的两人显然不这么想,她如今的镇定,在他们眼里就好像是故作坚强一般。
凌玉茗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挺聪明的,没想到原来你也这么二,她是你女朋友,你自己摆平,别指望我会和她住一起!”说完又回到房里,重重地摔上了门。
“星瀚,你看到了,自己摆平吧。”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哪有人故意把自己女朋友和情敌丢到一起的……”之后便走到门边替他打开门。
如此明显的送客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叶星瀚是个识趣的人,只能先回去了。
把叶星瀚“赶”了出去,凌玉衡敲响了凌玉茗的房门:“亲爱的,他走了。”
看着凌玉茗神态自若地开门出来,他怀疑之前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她到底是翻脸胜过翻书,还是演技超群?凌玉衡不禁疑惑了。
“你现在还以为他们是真的?”她问。
“咳咳……这个还不能确定……”他挠了挠下巴,“你为什么不让她住过来?就算是看着不爽,最多当做不存在,好过让她和星瀚呆在同一屋檐下。”
“当她不存在岂不显得我小肚鸡肠,还有,如果可能发生点什么,那么他就不会过来了,不信你明天一早去他们那,我保证他或者幽瀚一定有一个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再说了,你当叶幽瀚是摆设啊?最不济,万一你个乌鸦嘴真的说中了……”她在这里停了停,觉得还是别继续说下去比较好,不然有损她的淑女形象……
凌玉衡叹了口气,默默转身回到自己房里,心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女人啊,真是麻烦的生物……
叶星瀚回来了,终究是没有再提让她和凌玉茗住一起这件事,而和凌玉茗猜测的一样,他搬了一床被子到沙发上,把自己的房间腾给了孤倾月。
这一夜,她终于体会到了辗转反侧的滋味。假扮他的女朋友,居然是假扮!她难道真的如此不济,只能假扮吗?
若睡在沙发上的那个是叶幽瀚,恐怕她今夜会毫不犹豫地爬上叶星瀚的床,似乎是考虑到了这点,他才选择了沙发。
恍惚间,东方微熹。
早起的凌玉茗正在计划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才能让那对“小情人”原形毕露,无奈刚有些头绪,就被凌玉衡冲乱了。
他拿着电话冲进她房里的表情,就好像见了鬼一样,把她吓得不轻。
“哥,一大早的你在搞什么?”
他深吸了口气,“老妈订了机票回来,三天后……”
这回轮到凌玉茗见鬼了。
这两兄妹对这位母上大人的敬畏,那绝对是早已深入骨髓的,说是打娘胎里带来的或许也不为过。
半晌之后,凌玉茗突然想起了点什么,急切地问:“哥……我的琴还在不在?!”
“呃……你等等我去找找……”说着就跑去了自己的房间。他的工作室,也兼做储藏室。
若让她母上知道她这几年荒废琴艺……想想她就直打寒颤……
他们的母上是个相当彻底的“古人”,爱好是古典文学,一心希望把自己女儿培养成一个有反叛精神的古典女子。其实单纯的古典就已经够了,但母上大人觉得太过温婉在这个社会是生存不下去的,所以必须有反叛精神。当然,母上大人所指的这种反叛是相对封建社会对女子设立的那些不平等的条条框框而言的,用现在的话解释或许可以算是不受束缚,自由驰骋。岂料最后凌玉茗古典没学到多少,倒是把反叛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而这种反叛精神的直接受害者,就是她哥哥凌玉衡。
相较之下,凌玉衡就幸运多了,有时候他相当庆幸自己是个男的,而凌玉茗则羡慕嫉妒恨他哥哥是个男的,是以经常会想些坏点子拖他哥哥下水。
所以,凌玉衡年少的时候,也没少看那些经史子集。虽然最后都还给了那些古人……
而作为古典女子,岂能不会古典乐器?
而琴,自然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不二选择,至少她身上的古典气质就是那么被熏陶出来的。
而那架琴,自从凌玉茗逃离了二老魔爪之后就不曾动过,凌玉衡把它从床底下的一堆箱子中拖出来的时候,琴匣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幸好琴仍完好无损。
凌玉茗把它架在客厅里,调了下音。
琴是架好琴,搁了那么久音色依然纯净,不过和当初相比,仍是稍稍逊了一筹。好琴需要经常弹奏,就如同美玉需要经常佩戴,如此一架好琴,尘封了未免有些可惜,无奈她对古琴实在没有多大的兴趣。
如今,只能祈祷母上大人的耳朵别太敏锐,听不出这琴音的变化。
之后的两天里,凌玉茗一直都在练琴,倒也暂时没有闲工夫去考虑叶星瀚和孤倾月的事。
人说琴音最能平心静气,不过凌玉茗只觉得古琴的音色着实催眠得很,凌玉衡已经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了。如果当初她有选择的权利,或许她会选筝……
公寓里充斥着各种古典雅乐的旋律,仿佛是要将过去几年荒废的时间全部都补回来。这种雅乐,隔壁的两个终日与电脑为伴的宅男自是不会懂得欣赏的。
而孤倾月,却把凌玉茗的这一举动当成对她的挑战。
自古温柔婉约的女子一直都是受男人追捧的,而女子的弹琴的时候,尤其是在弹奏古琴这一类的古典乐器时,总会有一些别样的风情。
凌玉茗是个才女,无论是游戏里的那个小冰心,还是隔壁的那个小女子。
才,正是孤倾月所没有的,而如今却早已不是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了,毕竟技多不压身。
如今,她可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芒刺在背。
她没有才,可至少她有财。
权利、金钱、美色,自古就是男人们最爱的。
权利,男人喜欢自己去追求,金钱和美色,她自问都不缺。
才?只不过是美色的一点小小点缀而已。
叶星瀚找来孤倾月原本是为了让她帮忙试探凌玉茗,但几天下来一无所获,因为凌玉茗根本就不见孤倾月。凌玉衡这两天也不曾去找他们,他们家仿佛闭门谢客了一般,若不是凌玉茗的古琴声时断时续地传出,叶星瀚几乎要怀疑他们家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七十二小时,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