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1 / 1)
李意侬果真是宿醉回来的,几乎是落荒而逃。待接近小区门口远远见到一辆眼熟的轿车绝尘而去,心一慌,急忙往家赶。
客厅静悄悄的,茶几上摆放着昏昏欲睡的百合花,以及几本不知所云的杂志,乖乖蜷在沙发上打呼噜,并不见顾苋的身影。
李意侬轻咳一声,大声叫:“小白菜,小白菜。”自发到厨房去找,果然见她在洗手台旁发愣,走上前圈住她说:“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应的。”
顾苋也是被吓了一跳,缓过来说:“我、我没有听见……”
他在她脖颈蹭了蹭,状似不经意地问:“早晨有没有出门?”
“……没有。”
“你真坏。”李意侬的心放下来,咬住她颈窝声音含糊地说:“乖乖会被你饿死。”又伸手去握她的手,看见手背上鼓起一片红肿,脸沉下来:“谁弄的?怎么回事?”
“……是乖乖。”顾苋因早晨的事情此刻心还没有平复下来,乱糟糟的像被挠乱的毛线团,于是对李意侬的亲热稍有抗拒,边推他边说:“你去洗澡呀,身上是什么怪味道。”
李意侬好像僵了一下,去闻自己的手臂和袖口,皱眉问:“……有吗?”顾苋本来就是无心说的,目的是好让自己得一点空闲,随口应:“是,快去找衣服,好好洗一洗。”李意侬果然松了手,边走还边嗅袖子的地方,关门前不知是心虚抑或其他,他悄悄看了一眼顾苋的方向,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轻轻关上了门。
衣柜里,他的衣服和顾苋的紧紧依附在一起,李意侬摩挲着他蓝色的睡衣和她粉色的睡裙只觉得温暖。他找了自己要穿的衣服,突然心血来潮想去拿一只新香皂,打开抽屉见到里面的东西后,惊住了。
“水放好了。”
李意侬拿着那两样东西急急忙忙出去,顾苋从厨房出来时正撞见这一幕,脸一下子白了,咬着唇不说话,站在那里的样子瘦瘦弱弱,好似风一吹就要飘走。
“这、是从哪里来的?”李意侬绷着脸尽量让声音不因为恐惧而颤抖,走上去站在离她两厘米的地方,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从哪里来的?是不是——顾建国?”当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时,李意侬感觉好似被人剜了心头一块肉似的,鲜血淋漓的疼。
顾苋却是显而易见的慌乱,指着那张撕成四瓣的字条对他说:“你借的钱就在这里对不对?就是为了我右手无名指的这只戒指……”
李意侬怔怔地抬起头来看她,见到她正苦涩的笑,皱了皱眉。
“至于这个盒子,我没有打开。”她看着黑色的包装盒,眼里是惊痛和害怕,嘴里却平静无波:“它无非是顾建国又来吓唬我的东西,照片,或者录像……”
李意侬不待她说完伸手将人抱住,原来她也同他一样正瑟瑟地发着抖,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地温暖她。
“顾苋,我最后告诉你一次,我没有把你当做任何人,小秋也好,谢凡也好,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他定定地望着她,眼里是执着如海,“你不能凭自己的猜想来抹杀我的感情。”
顾苋的心轻缓地疼,辗转了许久方才吐出字句来:“李意侬,我只有你一个人,除了你我还能信谁?”
李意侬紧闭上眼,下巴抵着顾苋的额头,脑中慢慢都是那个象征夺取他幸福的黑色塑料盒。他为什么瞒着她,又能瞒多久?只祈求知道真相后,顾苋还能像此刻这般栖息在她的臂弯里,不带半分恨意。
三月,春意盎然,万物复苏的季节。
李意侬和顾苋所在的小区是市里有名的活跃小区,但凡住进来的户主们每到这个月份便要参加他们一年一度的运动会,李意侬报的是篮球项目,想着正如顾苋所说,来参加的都是爷爷辈的人,适可而止就好,哪知运动会当日,参加篮球赛的竟然是小区那班物业保安,一个个身强力壮得能打死一头牛,他作势要脱掉才刚穿上的球衣,顾苋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钢琴王子,还没上阵就要脱逃了?”他看一眼蠢蠢欲动满面红光的啦啦队,又看一眼笑望他的顾苋,一咬牙,死就死吧,反正到时指不定谁心疼呢。
然他没想到,心疼死的人竟是自己。比赛刚开始没多久,对方见他带球勇猛连连进球出尽风头,商量好了明里暗里地就对付他一人,好几次带球到了篮下都被对方球友狠狠撞开,顾苋站在最前面,一看他摔就急得要哭,嗓子都喊哑了。
上半场即将结束,李意侬再一次将球带至篮下,对方的一名球友不理规则,趁着不剩几秒的时间硬来抢球,李意侬气红了眼,弯身将球护在肚子下面不肯放,对方便来狠的,举起手肘便要砸人脑袋,眼看就要得逞,突然一道身影突破众人冲上来,将李意侬脑袋护住,自己生生挨下来。
“嘶!”
“天啊!”
人群见到这状况早乱成一团,顾苋迷迷糊糊倒下去前还想,幸好伤的不是李意侬。
如此,顾苋便光荣负伤了,醒来时候趴在李意侬身上,他正伸着一只手在她背上一下下地揉,见她醒过来就黑了脸骂道:“怎么没疼死你,就知道逞能。”
顾苋红着脸支支吾吾,“怎么、怎么躺在这里呀?”李意侬瞪了她一眼,“当然是方便照顾你。”
两人此时靠得很近,说话间呼吸相闻,李意侬口鼻间都是顾苋的清甜的香气,胸膛起伏便有些快了,顾苋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埋头窝他胸前闭口不语。
“呀……疼的呀,你轻点嘛。”
李意侬果真停下来,手掌在她光滑的背上移来移去,边紧张兮兮地问:“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喂喂,”她红着脸轻声提醒,“你不要过分哦……”手都快……移到胸口了。他一顿,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乖乖回到背上。
接下来他动作不敢再重了,揉着弄着,顾苋舒服得昏昏欲睡,脑袋一沉,李意侬偏头去看,她皱着眉要睡不醒的样子,挣扎得很是辛苦。李意侬心一软,连连吻她光洁细软的额头,轻声哄她:“睡吧,睡吧,醒了就不疼了……”真的睡了过去。
她是睡着了,李意侬却清醒万分,目光在她面上流连,心底直涌上止不住的爱意和疼惜。
这些日子,顾苋似乎渐渐走出阴霾,脸上的笑容也多起来,好几次他下了课回来,客厅里放着音乐,厨房里是她边做饭边兴致勃勃地跟着音乐点头的傻样子,他知道,顾苋是“原谅”他了。
抬手轻抚她鬓角的发,从相遇至今,他清晰感受到自己一点点为怀里的女孩改变自己,懂得怜惜,愿意去想未来,也愿意去承诺,尽管现在他正在织一张弥天大网,瞒过所有秘密。
他签下三千万欠条那次,谢凡恨铁不成钢地骂他:“李意侬,你是傻子是不是?你做了李国栋的奴隶,还要做顾苋的奴隶,有生之年还剩多少日子是你自己的?”他笑,心里说,做谁的奴隶不是奴隶?只要有她,做谁的奴隶都愿意。
莫名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