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二十七章(2)(1 / 1)
愣了好一会儿,正欲反应之际,对方却似洞悉先机,悠悠地撤退了,后退几步,坐在了不远处的凳子上,淡然地理了理被白纤拽乱的衣裳,然后托着腮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纤。
那样悠然自得的模样,除了那拥有出尘之姿,清冷幽雅气质的白尘,还有谁。
对视良久,白尘的眼神突然往下看了看。
白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立马“哇”地一声,便拉起被子往身上裹。
原来那一阵一阵的清凉感来自只着了一件薄衫的身子。
她立马骂咧道:“死大尘!你这个禽兽!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你拉着我不放...然后...”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给我下那种下三滥的药!我能那样吗?”
白尘不急不缓,笑脸却稍稍收敛了些:“不是让你先回家去的吗?大半夜的跑宫里来,还要干这么危险的事,你以为你功夫好就出不了事吗?”
白纤闻言,不禁气的浑身发抖,她觉得这都是他害的,他现在还要反过来教训她,她觉得委屈极了:“你就会说我!是谁给我下的药?是谁把我送到那谁谁谁的寝殿里的?你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还怪我...”
脸上突现凉意,伸手一摸,竟是湿意,白纤急忙抹掉,边抹还边掩饰般地对着白尘吼:“你该庆幸!庆幸我没怎么样!要不然,我不但要废了那个洛玉熙!我也会废了你...”
刚抹完泪,抬头恶语相向之际,自己已经被拥进了怀抱,熟悉的药香,只属于白尘一人。
“你干嘛!放手!”白纤推搡着,却由于药效刚退,拗不过男人的力气,最后只好作罢。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耳边传来些许暖意,是他温柔的声音:“的确该庆幸啊,否则...我怕我也会喂他点毒尝尝。”
“你是罪魁祸首,你还好意思毒人家!”
“是,等了结了他,我便任你处置。”
白纤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骨气,几句话,她的气就消了一半了。
稍稍放缓了声音问白尘:“你后来怎么知道是我的?想想你也没见过我的□□啊。”
白尘抱着她,沉默了很久也没有回答的意思。
白纤急了,想推开他,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传话声:“先生,秦办事求见!”
推白尘的手僵在了半空,白尘先放开了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接,意念交织了好一会儿
白尘抬高嗓音,刚说了个“不”字,“见”还未说出口,就被白纤拦下:“慢!”
两人的视线再次接头,碰撞,散出危险的火花。
白纤低声问道:“我问你,外头传闻的神秘谋士是不是就是你?”
白尘默了默,终是点了点头。
白纤又问:“意图为何?帮他灭了祈国,现如今又日日为洛玉熙外招女子,这些都是为何?”
白尘看着白纤的眼睛,却始终沉默不答,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白纤一把心火上来,就最后问了他一句:“你说是不说?”
就在白纤快要等的没耐心的时候,白尘总算开了口:“我有我的打算,只是,这些事,我并不想让你沾上一点儿边。”
一语双关的话,冲动如白纤却只领会了其中一种意思。
闭眼缓了缓怒意,白纤淡道:“你先出去,我穿个衣裳。”
白尘不欲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迟了迟便出了门去。
看着白尘毫无犹豫的出了门,白纤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她觉得他的那句话,分明是要和她撇清关系。
她想:他是不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打算逃离烟溪谷下那无聊到窒息的日子,还是他终于受不了她多年来的戏弄和疏远,想要逃离她,所以才会说出“他的事,不想要她沾一点儿边”的话来?
一时间,白纤混乱了,他如果真这么想了,对于她不是挺好的吗?反正一直以来,自己都不待见他,他走了,不是正和自己的意吗?
发现自己的别扭心理,白纤觉得这样很不像自己,甩了甩脑袋,撩起衣服穿戴好,整理了发髻,正要出门去,却突闻门外传来窸窣的对话。
是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白尘。
“那位姑娘没事吧?”女子的声音温婉柔和,却透着些许耳熟的感觉,白纤却没有多想。
“没事儿。”
“她是?”
“她是我师妹。”
“哦。”
“深秋夜凉,快些进屋去吧,你身子不好,别着凉了。”
女子轻“嗯”了声,随后又喏喏地开口,有些小心翼翼:“尘...”白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活活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女子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今天的行为很冲动,可是,我只是想见你,你已经很久...”
“别说了,我都知道,你先回屋吧。”
白尘的话,有很明显的回避意味,以及故意打断的嫌疑,这令白纤很是在意,也很是恼火,他这是明摆了不想让她听到的意思!
白纤已猜到,这位女子便是方才白尘留下的美人儿。
想来,两人之间,必定经历过一些什么事,所以相熟到可以尘啊尘的叫。
方才问他什么都不说,还什么都不想让她知道,这些年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偷偷藏了多少秘密,干了多少“大事”,泡了多少妞,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哼,不说是吗?你以为我稀罕管你!
白纤来气,扭头转至窗前,推开窗就飞了出去,连头都没回一下。
白尘一听便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对着天边低问了句:“你去哪儿?”
墙头传来一句气话:“不妨碍你和姑娘谈情,我自个儿找恩人报恩去!”
然后,墙头的枝杈动了几动,便再没有动静了。
房门口的白尘,望着天际,紧抿着唇,眉间微微蹙起,往常总是带笑的脸,如今一严肃起来,更令人发怵。
“去找恩人...”几个字轻轻地吐出来,白尘的眼神便愈加危险,犹如劈着脸刮过来的秋风。
一旁的女子看着,不免也微微一惊,不再多话。
秦子煜本站在院外等候,身旁突然拂过一阵风,袖子就被人一牵,牵着就走了。
抬头一看,那一袭紫衣再熟悉不过了。
被白纤牵着袖子绕过了好多地方,秦子煜企图探出袖子里的手来牵她的手,却都被白纤巧妙躲过了。
待到一处偏僻的八角亭处,白纤才放开秦子煜的袖子。
简单的几句感谢话语,酝酿了一路,却在转身与秦子煜面对面之际,一下全部消散在了肚子里。
支支吾吾了半天,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呵呵,这么巧啊,那么晚了,你也在宫里。”
秦子煜的眼半刻也没有离开过白纤:“我正巧进宫来办些事,途中见你被几个太监扛着去了王上的寝殿,便去寻了趟白先生,你...没事吧?”
愣了会儿,方才觉悟他在问什么,赶忙哈哈道:“没事儿没事儿!”差一点儿就出事儿了。
秦子煜似乎松了一口气,低叹了句:“那就好。”
一时间,气氛静谧又尴尬,白纤想破了脑袋,又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啊哈哈,没想到,这张脸你还记得啊...哈哈...”
傻乎乎地戳了自己的假脸皮几下。
“是,我还记得。”
秦子煜深深地望着白纤,令白纤有些无措,佯装轻松地转身望向了亭外月色。
那是白纤进宫的第一年,秦子煜正逢生辰,白纤想破脑袋也不知送他什么好,最后,从她那怪异的脑袋里浮现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于是当晚,重臣为秦子煜贺完寿,他便回到了锦萝苑来,却半天不见白纤的身影。
找了一圈儿才在卧房的梳妆台旁,发现了一名陌生女子。
女子回眸一笑,是个清新娇柔的可人儿。
秦子煜警觉地问她:“你是谁?孤的爱妃呢!”
女子柔柔一笑,起身走来,攀上了秦子煜的脖子,红唇靠近他的耳畔,吐气如兰:“纤贵妃说,王上为了让她高兴,几乎视后宫如无物,实在是难为了,如今王上生辰,贵妃便吩咐奴家代替她好生伺候您。”
正当白纤带着□□玩得尽兴时,秦子煜蓦然一把抓住她在他衣襟前乱动的手,用力甩了出去。
白纤转身一定,坐回了梳妆台旁的椅子上,媚笑道:“王上这是嫌弃奴家?”
秦子煜面无表情地瞪着她,冷冷道:“孤正是此意!”
说完转身就要走,白纤赶忙喊道:“王上这是要去何处?”
“在孤寻回纤贵妃前,你最好赶紧消失!”
白纤哈哈一笑,撕下□□,对那个就要离开的人喊道:“年轻人!你娘子我不在这儿呢吗!”
秦子煜回头一看,愣了愣,这才松了口气,上前一把将白纤搂紧怀里,是认真的语气:“以后,别再这么吓我了。”
那晚,是白纤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他是多么怕有一天,受不住红墙禁锢的她,突然间就不见了。
然而,世事难料,有一天,他会亲手将她逼出宫门,今后,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小纤...”
秦子煜唤了她一声,她才惊觉自己晃神了。
收拾了神色,转身对秦子煜道:“今次多谢你了,要是碰不着你,我可就真惨了。”
秦子煜没有回答,半刻后,突然出声:“你师兄的事...”
白纤一急,脱口问道:“你都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秦子煜的脸色有片刻的阴冷,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其实,对于我来说,他一样是个谜。”
突然想起街头传闻,祈国的灭亡,很大一部分原因或许就在白尘身上,作为虞国背后的神秘谋士,他做的事令人难以捉摸。
面对秦子煜,白纤突然有些愧疚:“对不起,他...对你...”
“小纤!”白纤还未说完,便被秦子煜一声低呵截住。
白纤怔在那儿,看见秦子煜一步步逼近,停在了身前一拳之遥处,突然伸手将白纤揽进了怀里,耳边传来他无奈里又带着恳求的声音:“小纤,我并不希望今后,你我之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说话。”
多么令人怀念的怀抱啊!
白纤有一刻,有过这样的念头,可是,也只是怀念罢了,还有什么其他感情,她已经渐渐感觉不到了。
轻轻地推开他,抬头看到的,是他慌乱的神色。
她退离了两步,在他与她之间,拉开了一条万丈沟壑。
白纤脸上是好看的笑:“子煜,谢谢你。”
几片枫叶飘摇着落在亭里,夜色中,白纤再一次消失在了秦子煜的眼前,轻轻的,仿佛梦一般。
亭外,一株秋叶梧桐后,一阵夜风拂过,扬起一角白衣和几丝墨发。
树后的人貌似淡漠地遥望着亭里发生的一切,宽袖里的手却不自觉地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