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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第三十四章 双子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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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得意以为刘彻只是和霍去病闹闹小别扭,过一夜就没事了,想不到两人从此彻底陷入冷战,白天谁都不和谁说话,晚上一个想尽办法折磨对方,另一个只会咬着牙默默忍受。有一次杨得意去整理床榻,看到霍去病的手脚都被绑在床柱上,床单印满大块的血迹,手腕脚踝却没有挣扎留下的勒痕。

他也知道自己害得刘彻伤心了吧?帮霍去病处理伤口的时候,杨得意忍不住摇头叹息。皇帝其实是个很可悲的职业,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享尽荣华富贵,却连一个可以交心的人都没有。刘彻自从当上皇帝,就越来越不敢对身边的人动真感情。母亲是用来向天下人宣传孝道的表演道具,朝臣是治理国家的用品,嫔妃是用来拉拢朝中各派势力的纽带,儿女是平衡后宫势力的砝码,就连对韩嫣也是把他当做泄欲的工具多过爱人。后来霍去病来了,杨得意看到刘彻变得会开怀大笑,会暴跳如雷,会哭笑不得,会提心吊胆……越来越像个活人,而不是神像一样坐在皇位上供人膜拜的偶像。刘彻是把心交出来了,所以发现霍去病不过是和卫青一样只会为自己家族谋利的外戚,会愤怒到恨不得把他活活折磨死。向来伶牙俐齿的小祖宗也是自从第一次外出打仗回来以后就不太对,对刘彻说出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之后却一句都不解释,由着刘彻把他往死里折腾,只是似乎一直抓着什么东西。但是无论杨得意怎么看,都看不出他当命根子一样抓在手里的是什么。

卫青的大军还要去巡视位于汉匈边境的朔方城,可能会比霍去病晚一个月左右才回来,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刘彻只等回来一封军报,说汉军在朔方草原遭遇匈奴大军,双方陷入僵持,暂时还无法撤军。

听完军报,刘彻注意到一旁的霍去病似乎下意识地去摸袖子里的什么东西,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却摸到袖子里面空空如也。

幸好,仙界的兵符是凡人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红莲投生的刘彻也不例外,不然霍去病还得担心怎么藏。

赶走了信使,刘彻还抓着霍去病的手腕不放,带着几分玩味打量他:“匈奴突然大举进犯?朕的仲卿也学会拥兵自重了。还有你这个小丞相里应外合……你们在谋划什么?”

霍去病不答话。

刘彻凑近霍去病,直到自己的鼻尖能蹭到他的脸颊,语气冰冷:“你别以为朕没截到你的信使,就不知道你偷偷地给你舅舅送了信。”

霍去病的信使是马面,走的是鬼道,刘彻当然截不住。淮南王在叛乱前送了个人到卫青身边,确实由不得刘彻不怀疑,可不论霍去病怎么想,都想不出卫青有任何与淮南王同流合污的动机。他也不想夹在卫家人和刘彻之间为难,尤其不想夹在爱人和善良的舅舅之间为难,无奈现在刘彻开始猜忌卫青,为了保住天真单纯的舅舅,霍去病只能给卫青通风报信,对他说明原委,要他尽快杀了张次公以避嫌,并要谨言慎行,尤其要避免动用刘彻给他的半块虎符——只要刘彻没有消除对卫青的戒心,卫青手里的半块虎符就随时可能变成他的催命符。

刘彻的心碎了,他想看到霍去病尝到和他一样的痛苦,可不论他对他说什么、做什么,霍去病平淡如水的面容都不会起任何波澜,让刘彻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刘彻赶走霍去病,叫过杨得意:“朕派去监视卫青的人有什么消息吗?”

“回皇上,探子说朔方草原确实有匈奴大军,卫大将军真的是因为军队被牵制住,才不能班师回朝。”

不是卫青拥兵自重就好。刘彻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兴听到匈奴进犯。不过……“匈奴又大举进犯?为什么没有军报传来?”

“回皇上,匈奴大军数次派人来挑衅,大将军怕其中有诈,按兵不动,双方并没有交锋。”

“只挑衅不交手……”刘彻用指关节扣着膝盖,总觉得其中有文章。

*****

军营中,烛光在铁甲上跳跃,泛出冰冷的寒光,映得卫青眉间的“川”字更加深邃。卫大将军也在对着同样的军报苦恼。

赵信对汉军太了解了,自从他叛逃,卫青就必须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匈奴在赵信叛逃以后挥大军前来,却只挑衅不交锋,里面肯定有文章。可是朔方大草原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也没有地方可设伏兵,卫青看不出匈奴此举有何意义。

真是头疼。卫青直了直腰,刚抬起头,就对上一张马脸,吓得几乎跳起来。定睛一看,才认出是霍去病的马。

这马真该收收性子,竟敢跑到营帐里面来。不过现在匈奴大军压境,卫青实在没心思和一匹马计较当坐骑的规矩。

“‘鬼差’,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去病呢?”卫青摸上马面的脸,摸到它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这是什么?”

马面低下头,在卫青面前放下一卷竹简。

“信?”卫青打开竹简,看见是霍去病的笔迹,虽然他已经尽量说得言简意赅,还是密密麻麻地写了一竹简。

他在外面替刘彻戍守边关,刘彻却因为淮南王叛变的事怀疑他是拥兵自重。看完霍去病的来信,卫青只觉得好笑。文官难当,武将难道就好做?如果全军不上下一心,就打不了胜仗,可如果在军中威望太高、太受爱戴,又会受到皇帝猜忌。习武之人大多是头脑简单的粗人,将军们也不例外,所以武将都是宁愿留在边关苦寒之地与士兵交心交命,也不愿意在锦衣玉食的长安对着皇帝战战兢兢。对霍去病要求他杀张次公避嫌以及不要动虎符的事,卫青只是苦笑。受君王猜忌,大不了一死。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以骑奴的身份做到大将军不会是好事。他是骑奴,天生贱命,却不自量力地成为武官之首,享受到命中不该有的权势,必定会用其他方式来偿还,比如……折寿。

死就死吧……只是卫青死后,谁来替他守卫大汉疆土?卫青突然想到初出茅庐便锋芒毕现的外甥。

卫青是天生贱命,霍去病倒像是天生贵命,因为阴差阳错才投生在奴隶家。难得有武将像霍去病这样,武艺超群,还深谙官场之道,会打仗,也会和官场上的人周旋。或许卫青的存在,就是为了让霍去病的命运能回到做人上人的正轨。霍去病一定能接下他的位置,替他戍守大汉疆土,还能做得比他更好,帮他继续回报刘彻对卫氏家族的浩荡皇恩。决定了!等退了这次的匈奴兵回长安,如果有幸没有被刘彻处死,卫青就卸甲归田,不再享他命中注定享受不起的荣华富贵。

“告诉去病,我知道了,这边不用他操心。不过皇上现在对我有所猜忌,他也难免会遭池鱼之殃。伴君如伴虎,让他自己也……”话说到一半,卫青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对着一匹马说话。果然是已经到了隐退的时候了吗?脑子都开始糊涂了。卫青摇头苦笑。“鬼差”再通人性,也不过是一匹马,他居然把马当成会说话的信差。

国神大人何止是“恐怕”会遭池鱼之殃,而是已经受卫青连累,被刘彻折磨至今。卫青正想提笔写回信,却听到马面像人一样叹了一口气,等他抬起头,看到帅帐内空空如也,只有条案上霍去病的来信依然在老地方,证明他看到马面不是疲劳过度产生的幻觉。

*****

夜凉如水,洁白无瑕的晚香玉一串一串地在枝头盛开,小小的白花为晚风添上一股暗香,预示夏季即将结束,秋季即将到来。高高的宫阶分隔出殿宇内外,仿佛属于两个世界,满月照得青石铺就的台阶像是落了一层霜,霍去病孤单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下宽广的宫阶,像是一个迷茫的鬼魂飘荡在人世。晚风吹落几片花瓣,落在霍去病披散的头发上,夜露沾湿他单薄的衣服,他却浑然不觉。

第一次随军出征,霍去病又何尝不思念刘彻?本以为回来以后就可以好好地陪他一阵子,想不到出了这么多意外,结果只是被刘彻当做男宠一样关在甘泉宫。刘彻没有阻止霍去病告退,还留着杨得意在身边。他们是在谈论什么?卫青的“拥兵自重”?还是霍去病的“背叛”?霍去病回过头,过高的宫阶阻挡住他的视线,已经看不到刘彻的房中灯火摇曳,正如他不想听见的刘彻和杨得意的窃窃私语。

刘彻派人监视卫青,也派了人监视霍去病。这些人躲在哪里,霍去病都听得出来。等他的身体稍微恢复一些,一个人就能撂倒他们所有人,要是骑着马面走鬼道,区区甘泉宫根本困不住他,只是……霍去病几乎是习惯性地摸向袖子里的兵符,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是他自己不小心,一时说错了话,就闹了这么大的误会。尤其糟糕的是这种误会还无法解释,免得越描越黑,他只能把刘彻对他的折磨都当成自己应受的惩罚,默默等待和刘彻重修旧好的机会。不过就算时间能冲淡一时冲动造成的裂痕,刘彻大概也不会再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了,能把他当嬖幸继续留在身边,就已经是万幸。

其实只要能留在刘彻身边,帮助他、辅佐他,让他成为一个明君,逃过魂飞魄散的审判,是以朝臣的身份,还是以嬖幸的身份,霍去病并不在乎。只是自己为刘彻可以连仙籍都不要,陪他到凡间受生老病死之苦,刘彻却对他连一点信任都没有,实在是没法不让他痛心。

监视霍去病的人虽然本事不怎么样,至少知道自己是见不得光的身份,只要霍去病走到空旷的地方,他们就只会在远处监视,保证不会有人和他接触,霍去病就可以躲过他们和马面说话。

卫青有可能拥兵自重,霍去病也和刘彻一样提心吊胆,尽管知道马面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还是到约定见面的地方等他,不料马面当天晚上就回来了。

马面从黑暗中现身,看见霍去病穿着单衣就跑出来,连忙挡到他身边:“国神大人,晚上风大,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小心别受凉。”

“这么快就回来了?信是亲手送到舅舅手里的吗?”

“确切地说是亲‘口’。”要让马面亲“手”送信,除非他现出马首人身的原形,非把卫青吓死不可。“卫大将军说他那边自会处理,只要你自己小心。”

“辛苦了。”霍去病摸了摸马面的脊背,“看来还是鬼道方便,这么快就能回来。”从朔方草原到甘泉宫走直线是很近,可是中间隔着高不可攀的云岭,鸟都未必飞得过,人马更是只能千山万水地绕过去,所以甘泉宫才会造在距离前线如此近的地方,方便皇帝督战。霍去病从定襄走鬼道到未央宫都走了两天,马面从朔方草原到甘泉宫,竟然一天就走了一个来回。

“我不是走鬼道。国神大人现在身体虚弱,多接触我带回来的鬼气也不好,我是走阳间道回来的。”

“从阳间道回来也能这么快?”

“云岭中有一条小路,叫飞鹰涧,我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飞鹰涧?”霍去病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有这么一条路,“是什么地方?”

“一条很隐蔽的小路,雨季是山涧,不过像现在这样的季节是一条乱石狭径。走那边的话,一天就能从塞口到甘泉宫走一个来回。”

从塞外到甘泉宫,竟然有这么危险的捷径!霍去病倒抽一口冷气:“这条路有多隐蔽?只有你这样的鬼差才知道吗?”

“山中的樵夫也知道。我听云岭的土地神说,你舅舅当年也带着轻骑兵走过。”

轻骑兵能过去的小路,卫青走过,赵信叛逃以后匈奴的反常行为……霍去病倒抽一口冷气。但愿是他多心了。

“鬼差大哥,麻烦你再跑一趟,告诉云岭的土地神,叫他们帮忙留心有没有匈奴人从飞鹰涧走过来。如果发现,马上回来告诉我!”

可是万一真的和霍去病猜想的一样,他怎么告诉刘彻?难道说是他的马发现有匈奴军偷袭?目送马面消失在夜色中,霍去病想了想,还是转身向宫阶上跑去。就让刘彻当他是疯子吧,总比匈奴来袭以后打得他措手不及好。

*****

军营里,卫青正伏案假寐,突然被马蹄声惊醒。

“大将军,探子回来了。”

卫青顿时睡意全无:“叫他进来,快!”

樵夫打扮的探子被引进军帐,在一群身着铁甲、手持兵戈的士兵中说不出的别扭。

“怎么样?有什么情况?快说!”

“看起来匈奴的军队似乎要移营北撤,并没有主动寻战的迹象。”

就因为他们不寻战,卫青才担心。不祥的预感在卫青心中渐渐扩散:“敌军分散飘忽,你明天再去探探。”赵信对汉军了解得太多了,他不得不小心。

探子想了想:“大将军,我还发现一件事有些奇怪。”

“什么事?”卫青一下子直起身子。

“我在飞鹰涧口遇到了一个猎人,他告诉我,在天黑之前,有一队匈奴的快骑沿着枯涧飞奔窜进了通向云岭的乱山。人马不多,也没有旗帜金鼓,连马上的铃铛都被摘掉了。”

“飞鹰涧?”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说下去。”

“那个猎人还说,有人向他打听白狼伐的地名。”

“白狼伐……白狼伐……”卫青走到地图前,找到标示“白狼伐”的地方,一下子明白过来了,“白狼伐,甘泉宫!”刘彻就在甘泉宫!霍去病长途奔袭,突袭匈奴后方,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他们来了个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大军牵制住卫青,轻骑兵突袭甘泉宫,直接擒王。“他们有多少人?”

“大概有四五千人。”

“是赵信那混蛋!”

“对。老猎人说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汉甲的匈奴将军。”

冷静……冷静……情况越紧急,他越是不能慌。卫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们过去多久了?”

“大概有两三个时辰了。再加上一个时辰,我回到这里。”

已经晚了一步,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传李广、公孙敖!”卫青蹙着眉头打量地图。飞鹰涧太窄,只容得下单骑,卫青的千军万马过不去。即使过得去也不行,一旦汉军有所动向,与其对峙胶着的匈奴大军立刻会趁机南下,缠住他们,阻止他们归师救驾。负责甘泉宫守卫的羽林军只是仪仗,中看不中打,如果遇上匈奴奇兵突袭,根本不堪一击。要救驾,哪怕是冒险放手一搏,也只能靠……卫青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后停在虎贲营。

“大将军!”李广和公孙敖来了。

卫青大致说了说自己的打算:“公孙将军,你暂持我大将军的节钺,在我离开期间统掌全军。但是要记住,在我回来以前,不论匈奴如何挑衅,都不可出战,免得让他们发现我不在军中。李将军,你随我一起走。只带随身亲兵,每人备两匹快马,另外再带上一百面不要旗杆的卫字将旗,我们去虎贲军营,调赵破奴护驾。”

这个是卫青吗?公孙敖认识的卫青向来都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听他提出如此冒险的举措,忍不住提醒他:“大将军,没有皇帝的诏令便擅离帅守、变更军令可是死罪啊。”

卫青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听到公孙敖提起,却也没改变主意:“事出不测,只能便宜行事了。”

李广不懂那么多朝堂上的弯弯肠子,但也不同意卫青的主意:“赵破奴的虎贲营还没有加入正规的军制,大将军你调得动吗?更何况他们还是一支娃娃兵,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卫青不是没想到过这个问题:“调其他队伍都来不及,我们的大军也不能动。此事万分危急,皇上面临生死危难,不容再议,我们立即出发!”

“可是大将军,要调虎贲营,也要皇上的亲诏,你若擅自调动,这也是重罪啊。”公孙敖最后提醒了一句。

“一条死罪是死,两条死罪也没法死第二次,顾不得这么多了。”

卫青带着李广点了几个亲兵匆匆离开,留下公孙敖坐镇。反正留下也没事做,公孙敖看见条案上摊着一卷竹简,想帮卫青收拾掉,一看之下,发现是霍去病写回来的信。

那小子什么时候送信回来的?都没有看到信使。好奇之下,公孙敖仔细看了看,被信的内容吓了一跳,接着整颗心揪成一团。

卫青赤胆忠心,根本连长安发生了淮南王谋反一事都不知道,因为一个好心收留的张次公,刘彻居然怀疑他是淮南王的同党。甘泉宫的戍守根本不关卫青的事,就算刘彻被匈奴劫走,也没人能怪到卫青头上。甚至刘彻干脆死了,反而对他更好。刘彻对卫青心存猜忌,卫青回朝以后,只怕是凶多吉少。现在天赐良机,让刘彻被匈奴劫走,反而是化了卫青的劫。虽然大皇子刘据还不是储君,卫子夫是皇后,刘据是嫡长子,是理所当然的太子。有卫青这个重兵在握的舅舅在,刘彻死后,谁敢反对刘据继承皇位?幼主登基,必定是外戚把持朝政,卫青和卫子夫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地看任何人的脸色,从此之后只有别人看他们的脸色的份。就算以后卫子夫和卫青老了,刘据还有霍去病这个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国的表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撼动卫家的势力。可是卫青这个傻瓜,白白放过一个能一劳永逸地保住卫家荣华富贵的机会,傻乎乎地冒天下之大不韪,吃力不讨好地去救驾。

但愿刘彻比他更“傻”。公孙敖放下霍去病的家书,在心中为好友祈祷。

*****

“陛下,大事不好了!”

刘彻在半夜里被杨得意叫醒,心情极其恶劣:“出什么事了?大惊小怪的。”

“陛下,探子飞鸽传书,说有匈奴轻骑兵走云岭的小路夜袭甘泉宫,请陛下速速移驾。”

“什么?”刘彻一下子惊醒,难以置信地看向同样被吵醒的霍去病。当时霍去病突然莫名其妙地来说云岭有一条叫飞鹰涧的小路,刘彻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想不到他一语成谶,而且这么快就应验了。

他最坏的预料果然发生了。霍去病倒没有太惊讶,匆忙套上衣服,拉起还没回过神来的刘彻:“快走!我带着羽林军帮你断后,尽量帮你争取时间。”

“羽林军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你们能拖多久?”

“能拖多久是多久。”霍去病帮刘彻穿好衣服,“赶紧走吧。”

就算霍去病留下,靠羽林军的花架子,只怕他战死,也未必能保刘彻周全。杨得意也是心急如焚,突然想到了另一支军队:“陛下,虎贲营倒是就在附近,虎贲校尉赵破奴也是一员猛将。如果把虎贲营调过来,霍公子就能为皇上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了。”

刘彻看了看霍去病,却是摇头:“等诏书拟好送过去,再等你们赶回来,只怕匈奴已经把朕抓走了。”

“用虎符!”霍去病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虎符要两半合在一起才能用,另一半在卫青手里。你来得及赶到卫青那里,再去调兵?”

“来得及。我能在两天内从定襄赶回来,现在也一样赶得及。”马面说过,以霍去病现在的健康状况,要是再走鬼道,只怕有去无回。不过事关刘彻的生死,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但刘彻无法放心。他已经把一半虎符给了卫青,要是另一半给了霍去病,舅甥两个联手,他就彻底被架空了。

霍去病静静地看着刘彻。

“另一半虎符在长安的未央宫,”刘彻心虚地移开视线,“我没有带过来。”

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会不随时带在身边?都到了生死关头,他还放不下对卫青和霍去病的猜忌!霍去病摸向袖子里的仙界兵符。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最后的保命符,更没想到这个符用来对付的却不是卫青。

*****

卫青和李广突然造访,吓了赵破奴一跳:“大将军!李将军!”

卫青没心思和他寒暄:“你手下有多少人?”

“我们有三千人马。”虽然不明白卫青大半夜跑来问这种问题是干什么,赵破奴还是知无不言。“皇上有让我们出征的诏命吗?我们要打仗了?”他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会让卫青在这个时候来。

“对!现在匈奴的数千骑兵在赵信的引领下沿着飞鹰涧小路突袭甘泉宫,立刻集合队伍,随我赶往白狼伐阻截赵信。现在就走!”

“真要打仗?”赵破奴早就想打仗了,可是作为虎贲校尉,有些事不能一时冲动,“大将军,有皇上的诏书吗?”

“没诏书就不能打吗?”听见赵破奴打官腔,李广恨不得立刻把他拖出去揍一顿。他和卫青暗夜里冒险赶往虎贲营,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如今却要把冒险争取来的宝贵时间浪费在对付赵破奴的官腔上。

赵破奴被李广唬得往后退了退:“但是皇上有令,虎贲军是要编到皇上身边直属的禁卫军,没有皇上的亲诏,谁都不能调用。”

“你……”李广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卫青考虑片刻,从怀中摸出抱在丝绸里的半块虎符:“好!我现在就用大将军的虎符来调你。”

“可是这只有半块啊。”赵破奴还有些犹豫,“要是皇上怪罪下来……”

“如果皇上怪罪下来,由我一人承担!”卫青打断赵破奴。他们是在和匈奴军赛跑,和时间赛跑,已经容不得任何犹豫了。

“诺!”

*****

“天亡我……”刘彻把手指插进霍去病的头发,细细端详自己最爱的容颜,“去病,你愿意陪我到最后吗?”

“皇上……”杨得意已经在一旁抹眼泪。既然刘彻不走,他也只能留下殉主。

如果霍去病回答愿意,或许刘彻会觉得不枉此生,不料他只是叹出一口气:“本以为这辈子能多陪你几年,想不到我们连来世都没有了。”说罢走得头也不回。

“霍公子!”杨得意叫了一声,霍去病却根本没有停下脚步。

“去病!”见叫不住他,刘彻连忙追出去。

霍去病对身后的叫声充耳不闻,一直走到宫殿外空荡荡的青石大广场:“土地!”

“小仙在。”一个侏儒一样的小老头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

这是什么?刘彻和杨得意停在远处,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侏儒老头是哪里来的。

霍去病却对侏儒老头诡异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匈奴军到哪儿了?”

侏儒老头掐指算了算:“已经走过飞鹰涧,再过一刻就到白狼伐了。”

“走鬼道都来不及了。”

“走鬼道!”侏儒老头吓了一跳,“国神大人,活人走鬼道可是要折寿的呀!”

“形神俱灭我都不怕,还怕折寿?”霍去病向天空举起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兵符在此,诸神将听令!”洪亮的声音刺破晴朗的夜空,回荡在甘泉宫外空荡荡的广场。

兵符发出剧烈的强光,一直刺破天空,就连刘彻和杨得意都看得见。乌云遮住星月,以这点光线为中心,形成吓人的漩涡,伴着滚滚雷声,其中不时有闪电窜过,像是一条条翻滚于乌云间的金龙。狂风吹得飞沙走石,霍去病却巍然不动,只有宽松的衣袖和一头披散的长发随狂风乱舞。

“何人传令?”空中传来一个闷雷一样的声音。

“国神白鲤。”霍去病向空中举了举手中的兵符,“兵符在此,诸神将听令。现有匈奴军穿过云岭,将他们挡在白狼伐外!”

天上的声音顿了顿:“国神大人,我们不能改变凡间生灵的命数,恕难从命。”

“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拦住他们!一切后果由小仙承担!”反正私调天兵天将已经是形神俱灭的死罪,再加上杀生的罪,他也没有第二个灵魂可以灭。

“领命!”

神将卷着狂风而去,天空恢复晴朗,柔和的月光照得霍去病一身白衣也晕出一层朦胧的光辉,像是他自己在发光。杨得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吓得昏过去了,只剩刘彻对着天空目瞪口呆。

*****

走出飞鹰涧,前路豁然开朗,再经过短途奔袭,就能到甘泉宫。出发以前,赵信就对着埋藉若侯无头尸首的坟茔向伊稚斜发誓,一定要生擒刘彻,带回龙城祭天,以雪藉若侯被杀之辱。

集合好了军队,赵信正准备急行军,周围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闪电夹着滚滚闷雷而来,一道闪电就劈在赵信的马前,吓得马人立而起,差点把主将掀下马背。

“别慌!”赵信稳住马,“是要下雷雨了。雨声可以掩盖马蹄声,我们正好趁着雨势突袭甘泉宫,生擒汉族皇帝。”

乌云密布,天地间原本已经露出一点晨曦,此时又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汉族皇帝就在前面,天大的功劳就在前面。集合好了队伍,赵信正想策马直扑甘泉宫,马匹却驻足不前,任他怒喝鞭抽,就是不肯往前挪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

主将慌了,后面动弹不得的骑兵也跟着慌了。周围黑得什么都看不见,黑暗让恐惧感无限扩大,马匹的嘶鸣让人心里发毛,好像黑暗中有什么妖魔鬼怪就在身边。

“点起火把来!”

赵信想靠一支火把来壮壮胆,不料随着纷乱的马蹄声,前面跟着出现了数以万计的火把,卫字将旗在火把的照映下摇曳,像是给匈奴的招魂白幡。

“卫青?”赵信傻了,“他怎么过来的?难道是飞过来的吗?”

仿佛是为了证实赵信的疑惑,卫青的声音像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叛贼赵信,本将已在此等候多时,还不随我回去领罪受死?!”

无数的火把如镶嵌在黑暗中的繁星,在铁甲上照出几点冰冷的反光,而其他地方完全淹没在黑暗中,只能听到洪亮的杀声如同洪水,从天上,从地下的各处传来,仿佛白狼伐的一草一木全都变成了汉军,摧毁赵信的最后一丝勇气。

“有埋伏!快撤!”

匈奴军的火把如退潮一般退去,正在这时伴着隆隆雷声,几道闪电劈了下来,尽往匈奴的队伍中招呼。虽然没劈到人,仿佛把天地撕裂的雷声和闪电吓得匈奴军人仰马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匈奴骑兵在闪电的威胁下撤得一片慌乱,等到火光全部退走,天空才重新放晴。虽然太阳还没有升起,晨曦已经足以让人看清周围的一切,虎贲营的战士每人手持两支火把,分得极散,才得以营造出有千军万马设伏的错觉。

“总算逃过一劫。”李广抹了一把汗,回头看了看虎贲营的士兵们,“娃子们喊得挺有气势啊。”

要没有他们帮忙,才这么点人,喊得出这样的气势吗?天兵天将们躲在云朵后偷笑。

“也幸好老天帮忙。”卫青抬头看天,抓着缰绳的手上全是冷汗。虽然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虎贲营赶到白狼伐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如果是硬撼,匈奴是四五千人的精锐骑兵,虎贲营是只有三千余人的娃娃兵,就算全军覆没,也未必阻止得了他们。幸好临时出现乌云,卫青才能利用黑暗虚张声势,总算把匈奴兵吓退,刚才又有闪电替虎贲营做追兵,没让赵信发觉卫青率领的“伏兵”并没有追上来。

“这天也奇怪啊,光打雷不下雨,好像存心帮我们一样。”李广抬起头,“老天爷,谢谢啦!”

天上传来一声“不客气”,吓得李广差点一头栽下马背。

*****

虽然霍去病说一切后果由他承担,天兵天将还是不敢破不得擅自改变凡间生灵命数的天规。幸好在他们后面很快就有凡间的军队赶到,天兵天将帮着他们一起虚张声势,总算把匈奴骑兵吓退。

听神将汇报完,霍去病有些诧异:“那个凡人将军是谁?”

“旗帜上写着‘卫’字。”

“舅舅?”卫青什么时候赶回来的?莫非……霍去病想了想,立刻明白了:“这愣头青调了虎贲营?我不是叫他要避嫌?他还……”不过真好。虽然侥幸没有让天兵天将犯下杀生的罪,霍去病也难逃形神俱灭的审判。幸好还有一个不计较得失的卫青可以替他保护刘彻,他可以放心地走了。

等到天上的声音离去,刘彻才失神地步下宫阶:“去病,你……真的是神仙?”

“别过来!”霍去病喝住刘彻,抬头看向天空,“别过来,免得雷劈到你。”

“雷?”

“你这人间的皇帝都容不得武将拥兵自重,我区区一个凡人私调天兵,天上的皇帝又怎么会放过我?”霍去病低头苦笑,宽松的衣服也难掩恐惧的颤抖,“做个好皇帝,好好照顾自己,别再猜忌卫青,他是另一个我。”

天兵天将走后没多久,天上就传来一个女人愤怒的声音:“大胆白鲤,竟敢私调天兵!”

一道闪电从天上劈下来,刺眼的白光把霍去病的身影笼罩其中。

“不!!!”刘彻想去救他,却一步都迈不动。

与此同时,天上传来另一个男人的惊呼:“丞相!”

平时的闪电都是一闪而过,此时的闪电却是源源不断。刘彻定睛看了看,发现霍去病跪坐在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笼罩其中。虽然外面的闪电伤不到他,刘彻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头发迅速地变白,不过十数息的时间,刘彻最爱的青丝已经变成满头白发。

发现弄不死霍去病,天上的女声发怒了:“白鲤私调天兵,你还要护着他!”

“不用你管!你不过是朕的皇后,朕才是天庭的皇帝!”

女声发出一声冷哼,闪电消失了,保护霍去病的罩子也支离破碎,只剩微风拂动他的满头银丝。

霍去病看了看自己的手,惊讶于自己居然还活着,抬头仰望天空:“玉帝陛下,多谢。”

天上传来一声叹息:“你问朕要兵符,原来是为了这个。”

“还能是为了什么?”

又是一声叹息,男声也走了。

霍去病想尝试着站起来,突然觉得背上多了个很重的东西。

霍去病微微回过头:“皇上?”

刘彻紧紧地抱住霍去病,突然被他掐住脖子,随即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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