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婚非婚(1 / 1)
十二月五日,晴,燕国太子大婚。
由太常先行祭告天地,拜祭宗庙。紧接着,太子在前殿钦命司礼监使节,将册封金册、金印送至夏月殿。
夏月殿门前,仪仗队伍早已准备停当,大小官员以左相为首,分四列有序的站着。正使抵达时,先向安怀宣读迎娶制文。然后,由女官引导映宸到拜位前,向其宣读册文。最后,太子妃接过金册金印,再行三跪三拜大礼,册立仪式才算完成。
良辰吉时已至,映宸一袭大红衣衫,衣摆上绣着一双‘鸾凤齐鸣’,火红的盖头下,随着莲步轻移,隐约间闪烁出点点金芒,手捧红绸,在宫人的牵引下,缓步踏入凤辇,驶向东宫。
燕王在前殿大设宫宴,期间舞乐声不断,还有外间杂耍前来献艺助兴。子扶作为主角,自然要被众人围堵劝酒一番,好在有子佳替他挡着,才不致酒醉无觉。待他回至东宫时,月已东升。
屏退了两旁的侍从,子扶来至卧床边,缓身坐下,面对着头盖喜帕的映宸,是在等待吉时,也是先略微醒醒酒。不一会儿,有宫人进来呈上合卺酒,子扶这才挑开喜帕。但见映宸微微低头,凤冠下,双眼轻阖,面色潮红,以为她是在害羞,便亲自将酒递与她跟前,谁知她却毫无反应。
一旁的嬷嬷见此,心中一惊,以为新娘乏了,不小心睡着了,便尴尬的笑了笑,上前轻轻推了两下,却不料这下可好,映宸身子一歪,顺势就朝床榻里边倒去。
子扶还未及反应,忽听一声惊呼,却是那个嬷嬷发出的,屋内众人闻声也齐齐看了过去,但见映宸依旧阖眼躺在床边,只是眼角、嘴角处,已经开始慢慢的渗出血来。
“这是。。。”老嬷嬷语带颤抖的说着,不由得将手缩在胸前。
“快去传太医。”子夫见此,亦是一阵心惊。
好在太医院距离东宫不远,很快便有人过来查看。经过一番推敲诊脉,那人眉头越锁越深,额头上已泛起一层薄汗,随即跪伏于地,道:“回禀太子,依脉象来看,太子妃是中了毒。”
“中毒?”子扶一脸的不可置信,想着这皇宫之中,竟有人敢对皇帝钦点之人下手。“是什么毒?可有救么?”
“臣无能,毒药一类并非臣等专长。”说着那太医又磕了一个响头:“臣只可暂时用银针点穴,护住太子妃的心脉,但还望殿下速速派人到胡太医府上,及时请他入宫诊治才是。”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胡太医。”子扶心中焦急,目光扫向众人,不由得一阵怒吼。
众人见他发火,也不敢多言,除付瞳领旨出宫外,余者皆跪于地上不敢抬头。
朝阳正殿内,燕王坐于龙椅之上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周全便领着胡太医悄悄从外间走了进来。
只见,胡太医俯身行礼道:“回禀万岁,是稚毒。”
“什么!”闻言,燕王身子一震,瞬间睁开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此毒不是在当年就全部被销毁了么?”
“确实如此,当年是微臣亲自办理此事的,配方也是臣亲手烧毁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听胡太医欲言又止,燕王有些不耐烦的追问道。
“当年知晓此毒之人太多,东西虽然没了,但只要有心,想要重新配出一剂也并非难事。”
烛影闪烁,整个殿内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宫中的两人就此陷入了沉默。。。
半晌,才听燕王继续问道:“太子妃如何了?”
“回禀陛下,太子妃中毒已久,但好在每日服食的剂量不多,今日突然毒发,想必是下毒之人忽然加重了药量所制,微臣已经开了一些清毒的方子,若要痊愈,只怕还需一段时日。”
“恩,既是如此,此事就全交给你处理吧。”
“是,臣这就回去准备。”
说完,胡太医又行了一礼,方起身朝殿外走去。刚才的对话虽然简短,却蕴含了太多的宫闱秘事,只‘稚毒’重现燕宫一事,就足以让他整个胡氏家族陪葬,想到这里,他不由又是一身冷汗,连忙用袖子在额头上擦拭两下。
外人眼中,朝阳正殿永远都是金碧辉煌,整个燕国最高权力的象征。只是此时,燕王的身影却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仿佛充斥着无尽的幽暗与哀伤。
十二月六日,太子妃中毒一事传遍整个后宫,随处可见宫人们三五陈群的小声议论着,矛头皆不由指向此次最大的受益者,东宫的另一主位。
说来也巧,就在当天才用过午膳没多久,林蓉琴的肚子突然开始一阵阵痛,皇后得知立即前去探望,随即就有宫人请了接生嬷嬷前来。自此,整个东宫又是一阵沸沸扬扬。唯独子扶此时的心情,用悲喜交加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