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奉旨入宫(1 / 1)
雪花晶莹洁白,从天而降,新春里的那场雪还未消融,今日又复一场。相府西跨院内,映宸一个人站在雪地里,默默望着眼前那颗歪七扭八的老梅树,怔怔出神。旁边一位黄衫少女,年纪与她相仿,只头上梳了两个丫鬟髻的,正是映宸的贴身侍婢黄鹂。
黄鹂见她自从夜宴回来后,就常兀自出神,不由得上前打趣道:“哎呀,莫不是未来的太子妃,正在琢磨自己相公的摸样呢?”
闻言,映宸斜眼瞥了她一眼,悠悠地说道:“我若是将来成了太子妃,定叫太子纳你为妾,从此天天管着你,说错一句话,就打一鞭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多嘴。”
虽然知道是玩话,但听闻要纳自己为妾,黄鹂还是不由面颊一红,才想跑开,却见映月从院外缓步而入,忙行礼问安。
映宸见姐姐来了,展颜一笑,道:“这么冷的天,姐姐怎么不在屋里歇息。前日里着了凉,虽说已经好些了,也不能大意。”
“屋里待得久了闷得慌,出来走走。”映月与映宸并肩,看着眼前的老梅,道:“它虽姿态怪异,却能年年丰收,开得一片姹紫嫣红呢。”
“姐姐。。。”
映宸声音哽咽,听得映月十分心疼,遂抬手拂去她头发上的碎雪,柔声道:“小时候你最是顽皮,为此,不知挨了师父多少板子,也不曾见你服软求饶过。如今大了,怎么反而爱哭了?”
闻言,映宸眼眶越发红润,忽的扑倒映月怀里,颤巍巍说道:“我本想着,即使将来咱们兄弟姐妹都成了家,只要平日里多走动,还能如往常一样侍奉父母身旁,如此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便好。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那道谕旨把我们隔开,我真的不想以后你们见到我,还要向我磕头下跪。”
“傻丫头,人各有命,是早就注定的。我知道你一向孝顺,思及父母安危,必定什么事都肯做。”映月轻抚了几下她的后脑:“只是你向来心软,今后独自在宫中,又该如何?”
说话间,映月身边的喜鹊前来回话,说大公子当值回来,夫人唤两位小姐到饭堂用膳。二人方整理了情绪,缓步朝饭堂走去。
陈氏见姐妹二人进来,连忙上前握住映宸的手,关切道:“外面天寒地冻的,还跑去西院看什么梅花,冻坏了怎么办。”说着又望向一旁的映月,似有责备之意。“你这个当姐姐的,自己还在病中,怎么也陪她一起胡闹。”
映月不以为意,仍旧笑道:“哪就那么金贵,这么点雪就能冻坏了?”紧接着张开双臂,拥着母亲妹妹,一同入了座。
随着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安映晖闪身而入,一边怕打着衣袖,一边道:“好冷啊,还好今日不值晚班。”
身后的小厮收起了雨伞,也同样抖了几下,待映晖坐稳后,才由侧门进了后堂。
见人已到齐,安怀便拿起面前的碗筷,开始用饭,众人见此,也纷纷举箸。饭罢,又用了一盏茶,才听他缓缓说道:“明日就是二月初十,宫里会派人来接宸儿入宫,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
“老爷放心,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明日只需吩咐管家送去即可。”说完,陈氏忽的眼圈一红,拿出手帕就要拭泪。映月见此,忙拉了母亲的手,微微摇头,又侧面朝着映宸方向努了努嘴,陈氏会意,只得强忍泪水。
映晖见众人神色异样,宽慰道:“宫中虽然不比家里自在,但父亲与我都常在宫内走动,还是有很多机会见面的。如今映宸并未大婚,若是想家了,我们便想办法求了皇上,放妹妹回家住上几日,又或者接母亲入宫探望,也是一样的。”
其实映晖此话乃是半真半假,皇宫大内,又岂是随便出入的,即使行走御前之人,也未必能进到后宫。众人皆是心知肚明,此时却也不愿拆穿。
“如此,若没有其它什么事,就都早早回房休息吧,天气寒冷,少在外面闲逛些。” 安怀轻咳一声,起身就要出门。
“父亲,请留步。”映宸忽然开口唤道,众人纷纷侧目。安怀刚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双手背于身后,看向她。
只见她一挑裙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扶地,郑重的朝安怀行了一个大礼。陈氏见此,不由落下泪来,映晖、映月只得从旁轻声宽慰。
“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你终归是要嫁人的。”安怀长出一口气:“只是宫中之路崎岖难行,将来该怎么走,都只能靠你自己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翌日,二月初十,晴。
正午时分,左相府门外行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是北燕骁骑将军姜淮,身后紧跟一顶蓝顶软轿,所乘之人正是皇后身边的七彩。
映宸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队伍后方的马车,身后跟着诸多侍卫,以及几辆承载物品的车辆。一行四十余人分两列整齐排开,浩浩荡荡的驶向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