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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谢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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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假期后,迎接我的是更繁重的工作。

12月31日晚上,各地电视台都会举办跨年演唱会,一场对艺人资源的争夺战进行得如火如荼,唱片公司为了平衡与各家电视台的关系,便安排了旗下艺人分别参加不同电视台的演唱会。

卓宇去了南方的C城,我则飞去寒冷的J城。无论是刚刚过去的圣诞还是即将到来的新年,我们都是这样相隔遥遥,而一个月后卓宇的生日,我也将因为出国拍摄电影的海外部分而不能与他庆祝。

漫长的分离不断加剧我们内心的疲惫,但在电话和短信里,却绝口不提这般消极的心情,生怕给对方带来任何负担。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们的爱情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演艺圈的人都说演员是最辛苦的职业,其实歌手也轻松不到哪里去。J城的演唱会是露天的,这座北方城市的冬天天寒地冻,我却不得不在这样的环境下穿着露肩的小礼服唱歌。

靠着意志力顺利地唱完三首歌,回到后台,接过高一凡递来的外套,发现他神色凝重:“一凡哥,怎么了?”

他在我的耳边低声说:“先回休息室再说。”

从后台到休息室要走一段路,擦身而过的工作人员看到我都露出微妙的表情,而向来待人温和有礼的一凡哥却对所有人视而不见,只是匆匆拉着我往休息室跑,如此的反常令我紧张不已。

走到休息室的门口,我的心跳越来越快,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样的人和事在等待我。

我深深地呼吸,抬手慢慢推开门,房间里明亮的灯光顺着门缝漫出来,我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关卓宇,心下万分愕然。高大的背影在晃眼的灯光里竟有些单薄,我隐约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高一凡拍了拍我的肩膀,悄悄地从我身后离开。

我走进房间,关上门,卓宇才从思绪中抽离,注意到我的出现。

“你不是应该正在C城参加跨年演唱会吗?怎么会在这里?”我走到他面前,担心而又不解地问。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语气却分外冷静:“突然不想唱了,所以我逃走了。”

“什么?!”我不禁惊呼,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我又压低了嗓音道,“不是真的吧,你是在开玩笑吧?”

“不,我再也不想这样像机器一样无休止地工作下去,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刻,我觉得我应该跟你在一起。”

他的表情和语气认真得一点都不像开玩笑,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说这些话,我绝对不相信像关卓宇这样的人会做出如此大胆而任性的事来。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开始天马行空地想象之后的情形——关叔叔勃然大怒,媒体大肆批评,代言厂商中止合作……擅自缺席演出的后果绝不仅仅像提前曝光专辑主打歌那么容易弥补,尤其对关卓宇这样循规蹈矩形象健康的艺人来说,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

“若希,别担心,”他却反过来安慰我,“我的确是一时冲动,但是一点也不后悔,反而心里很轻松,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直以来想要的答案。”

“什么答案?”我莫名地忐忑。

他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我说:“也许你会觉得我很疯狂,但我已经有这个想法很久,上一次跟你见面之后,这样的想法就愈加强烈。我想退出演艺圈。”

一直以来,卓宇在这个圈子里的表现无懈可击,却不想,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时,他竟可以如此平静和坚定。

“你比我更清楚,这样做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将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我已经无法思考,只是本能地想到了最糟糕的局面。这些日子,退出的念头常常会从我心底冒出来,但是只要稍稍想一下之后将要面对的风浪,便会迅速打消念头。而卓宇,他永远走在我的前面。

“如果我决定这样做,当然会准备好承担一切,只是,若希,我需要知道你的想法,才能决定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你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所以不用考虑我……”

“当然不行,你是我未来的一部分,我必须要考虑你的想法。我一直觉得,你并不适应也不喜欢演艺圈,如果你想退出,我们可以一起去其他地方过一些平静的生活,做我们真正喜欢做的事。当然,如果你希望继续留在这里,那么我也许会做一些幕后工作,总之,不再像现在这样身不由己。”

他从容温润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休息室里,一字一句都是那么动听,我心中那些模糊未知的未来突然变得清晰而具体。

我不在乎自己的妆容有多精致服装有多完美,只希望身边的人能够看懂我的内心,快乐或者悲伤;

我不想一遍一遍没完没了地唱一首别人写的歌,我想有人安静地听我弹肖邦,与我共享指尖的浪漫;

我不想每天从一个陌生的城市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我只想与爱的人共同守候一段冷暖交织的岁月。

此时此刻,在他清澈而温柔的眼眸里,我终于找到自己的答案。我想要的一切,正是关卓宇想要给我的。

他见我不言不语,抬手抚过我耳际的发,仿佛是要安抚我太过惊讶的情绪:“没关系的,不要想太多,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不管怎么样,手头的一些工作我还是要做完,到那时,如果你还没有想好,我也会先做一些创作……”

“不,我想好了,”我握着他的手,坚定地直视着他,“我要跟你一起过平静的生活。”

他的目光微微一动,似乎是对向来优柔的我会表现出这般坚定感到难以置信:“真的吗?不用这么仓促决定,毕竟是有关未来的路,我不想你为了迁就我而勉强自己。”

“这是我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而现在,有你在身边,我就有勇气去面对所有的一切。”

第一时间将这个决定告知我的父母和关叔叔时,他们都很沉默。尤其对关叔叔而言,他只有卓宇一个孩子,我们两个又是唱片公司重点培养的艺人,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上,他都会面临巨大的冲击。但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支持我们的决定。演艺圈是个五光十色的名利场,也是个让人迷失的牢笼,他们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比别人更懂得身不由己的悲哀。无论如何,作为父母,儿女的幸福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而将这件事情告知高一凡,是最艰难的一件事。他陪着我走上这条路,替我打点工作、人际和琐碎的事务,为我抵挡所有喧嚣和伤害,但现在,我却要为了自己的幸福放弃所有,辜负他所有的付出,我的内心充满歉疚。然而,他听到这个决定后,除了最初的惊讶,很快就平静下来,诚心诚意地祝福我和卓宇。他立刻替我将之后的事情安排妥当,同时开始筹备自己的经纪公司。一直以来,他为人处事都是这样沉稳和成熟,我想,如果没有我,他的事业也许会发展得更蓬勃,这样的想法令我略为欣慰。

那之后的半年里,我和卓宇比从前更努力地工作。已经签下合同的电影和广告都仍需要完成,卓宇还录制了一张新专辑,作为对演艺圈最后的告别,而我则利用最后的半年修完了拖欠的课程顺利从学校毕业。这半年里,我们几乎相隔一个月才能见一次面,但每天醒来,心中都充满希望。过去的一切像一场梦,从今以后,我们将握着彼此的手,迎接我们共同的梦想。

盛夏时节,关卓宇召开了盛大的新专辑发布会,我亦以嘉宾的身份出席。在发布会上,我们宣布,从此退出演艺圈,而这张专辑,也是卓宇的告别专辑。

现场的媒体一片哗然。我和卓宇并肩站在台上,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镜头前用力微笑。快门声连绵不绝,无数的闪光灯将我们包围,见证我们最华丽的谢幕。

明天,这里一定会涌现出另一批心怀梦想的优秀新人,属于我们的这段短暂的峥嵘岁月,终将过去。但镁光灯下曾经的华美绽放,我们将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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