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番外5,永远的兄弟(1 / 1)
帅望微微有点意外,咦,你问为什么?不直接用打的?他看了一会儿韦行,斜了一眼韩孝,沉默一会儿:“师爷……”韦行抓着帅望的肩膀,一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狠狠摇晃一下:“什么?你是白痴啊?什么能保护你?是你自己的功夫!难道是别人的善心?小子,你是聪明过头了!”帅望苦笑:“所以,我一直没敢忘,可是……”可是也不能太手熟,反应太快,师爷可不是傻子啊。
韦行沉默一会儿,一指韩孝:“你接着练。”示意韦帅望跟着他,两人走远,韦行问:“你真的这么想?”帅望微微垂下眼睛:“是。”韦行问:“你师父也这么想?”帅望半晌,轻声道:“他既然……大约,也是这么想。”韦行怒道:“那他应该早点把你送过来!”帅望抬起眼睛看着韦行,微微扬眉,喔,在你把我弄残了之后?
帅望沉默一会儿,吞吞吐吐地;
“后来,师爷觉出师父是防他了,两人之间……有段时间不太和,师父好象是打算送我走了,结果,师爷就走了。那阵子,师父倒是逼着我练习来着,可是,我觉得……”沉默:“我觉得这样不好。”半晌:“我不值得你们发生分歧,是不是?”韦行沉默,原来是这样,难怪那老狗奇奇怪怪地离开了,然后……他为什么又回来了?
因为冷兰吗?他为什么去找冷兰,他要冷兰做未来的掌门?位置传给自己孩子,也是正常的想法,如果那样的话,从他的角度来看,韦帅望确实是……帅望轻声:“所以,如果我真的去参加比武,我恐怕没那么容易被师爷害死,可是,我可能就不得不离开冷家了。”帅望抬起头,看着韦行:“我不想离开。”韦行道:“你不能离开!”韦行瞪着他:“你不许离开!我知道你离开后会去哪儿,如果你去了……”韦行点点头:“我会追杀你!”帅望无奈地苦笑。
韦行道:“你在冷家,把功夫练好,别的,不用你管。”帅望苦笑。韦行道:“冷兰早晚要摔一跤的,只要不是我们让她摔的,你会有出头的一天。”
帅望这蠢孩子,为什么不能先自己呢?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不拖累亲人,以至保护亲人啊。
复杂的人想得太多,所以,分不清轻重与主次了。韩孝一直一声不吭地练剑,他不出声,不等于他内心平静,他师父有什么话,忽然要避开他来说?
那个奸懒馋滑的丑小子,再不成人,在他师父心里也比他重吧?韩孝微微有点悲哀,目光扫过韦帅望,他眼中的那个不象样的小子仍然在懒洋洋慢悠悠打太极,不知道他是在练剑还是在跳舞,可是看上去,他师父还满欣赏的。
倒底亲疏有别吧?可是,他自己的亲爹,看起来,也觉得韦帅望比较亲。
为什么?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不喜欢做别人心目中的第二名。韦行眼角余光已见到韩孝剑法散乱,怒目一眼,未见效果,他顿时大怒,几步过去,手里木棍呼啸着抽过去。
“啪”的一声,棍子抽到地上,断为两截。帅望心里怪叫:“我的爹啊,怎么你抽别人家孩子准头这么差劲呢?那么大个人都能打不中?亏你弄出这么大动静来,要是有耗子,还真让你吓跑了。”韩孝的胆子比耗子大不多,听到声音,已经吓得一抖,手里招数,立刻一丝不苟,眼睛看一眼韦行,眼泪就下来了。
把韦帅望气得,啊?这也哭?真是没挨过打啊!韦帅望很郁闷,一直以为韦大人的残暴是一贯性的是针对每个人的,原来不是!
看看,这里就有一个从没挨过揍,连练剑都是用木剑的小子,姓韦的体贴起来还真够无微不致哈!
韦行沉默一会儿:“我看到了。”帅望沉默了。他不动。韦行再一次,:“试试右手。”帅望沉默。
韦行道:“最坏也不过是再不能拿剑。”帅望摇摇头:“不!最坏是我的手再不能动,什么都不能拿,我只有一只手,我得学会一只手穿衣服梳头发上厕所!”韦行沉默一会儿:“试试右手!”帅望怒道:“我花了二年时间,才让右手学会用筷子!”韦行沉默地站在那儿,眼望地。
沉默。帅望这才醒悟,刚才韦行一直没有看他,这个人说话时一直看着他的手,他的下巴,他的衣服,或者,看着地。
说出这句话,并不容易吧?不过,韦帅望的一只手,断断续续修理了两年,切开缝上切开缝上,开刀次数太多,麻药用量必须控制,使用次数太多,麻药也渐渐在他身上失效。
辗转反侧,日夜难眠。帅望沉默一会儿,缓缓横剑:“好吧,不过,咱们说好了,如果我的手腕忽然断成二截,我不再修理第二次了。”韦行依旧沉默。
帅望苦笑。那种疼痛又回来了,不知是真的那么疼,还是恐惧让疼痛变得更加难忍,帅望咬着牙,额头一颗一颗地冒出冷汗来。
韦行没叫停,帅望也一直没有停下。对于韦行与韦帅望来说,这一场对话如同意志力的对峙与较量,而且韦大人第一次在这种对峙中取得胜利。
而对于韩孝来说,只见到韦行正式郑重地提出要求,被拒绝,再一次要求,再被拒绝,他师父声音越来越低,迹近哀求,韦帅望声音越来越大,态度无礼,语气放肆。
最后一脸讽刺,勉强地,软绵绵地开始练剑。那把剑舞得,比小孩子还不如。
可是他师父不但没训叱,还一脸紧张地注视着他,好象韦帅望不是在捣乱,而是在开创冷家武术新流派一样。
韩孝习惯韦行每句话只说一遍,在韦府,没有人敢让韦大人把一句话说到第二遍,虽然韦行对他的态度总是比对别人温和一点,可是他自幼习惯不让大人对他皱眉头,韦行也很少对他皱眉头,虽然韦行不太说话,可是他也知道韦行关心他重视他超过这里所有人。
可是韩孝不幸遭遇韦行与韦帅望最和睦的一段时间,他虽然奇怪韦帅望为什么要左手用剑,现在为什么又要改右手,可是从没问过,他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原因,他不关心韦帅望的过去未来,他只知道现在,韦帅望是韦行眼里最重的人。
连传授功夫的时间里,韦行目光落在韦帅望身上的时间都比他多。韩孝微微垂下眼睛,父子倒底是父子。
这一番思想波动,剑法依旧,节奏却散乱,等韩孝抬起眼睛,韦行已站在他面前,怒吼:“想什么呢?!你做梦呢!没睡醒?!用不用我给你一鞭子让你清醒?!”韩孝涨红脸,强忍着眼泪,低头。
帅望一边痛得翻白眼,一边叹息:“人家大约从没听过你象划了线的破唱片,一遍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所以吓到了。”把韦行给气得,怒发冲冠,想过去开揍,韦帅望的状态明显承受不了最后一根骆驼毛,他要是给韦帅望一顿鞭子,韦帅望保证会立刻如愿以偿地昏倒了事。
韦行忍啊忍,韦帅望真是他生命中的磨难,他强咽下这口气,愤怒地向韩孝怒吼一声:“接着练!发什么呆!”半个时辰之后,韦帅望跪坐在地,喘息,颤抖,怒吼:“你打死我,我也不练了。”
韦帅望隐隐觉得从来没吃过,而且永远不能吃,恐怕是更可怕一种人生,那个小朋友,虽然不怎么可爱,可是,韩叔叔的儿子不应该这么倒霉的。
话说,康慨救火般扑去王府,告诉姚远,不用套车了,韦大人只用一小块就够了,他自己过去亲自动手敲下来一块,用棉被包了,上马就走。
回来时,韦帅望坐床上吃饭呢,康慨松口气:“怎么样了?”帅望笑笑道:“没事。”康慨转身去书房,报告韦大人:“冰拿来了。”韦行头也不抬:“不要了。”康慨默默无语地退下,呜,不要了。
韦帅望在床上度过了他的下午时光,他也知道在宣布自己生病后到处去玩不是个好主意,他趴在床上,一手翻书,一手拿支笔,在那转着玩。
康慨把冰块放好,进来看帅望:“手腕怎么样了?”帅望伸手给他看看:“还好。”康慨吓一跳:“肿成这样?”帅望道:“一累就这样,拿点重东西,用的时候多了……”康慨道:“你明知道……”帅望苦笑,如果我说我的手腕会肿,他会死心吗?
康慨沉默一会儿,韦大人会说又不会死人,你肿给我看看。就算现在肿成这样子,也保不准明儿后儿消了肿,韦大人说,你再肿一次我看看。
康慨摸摸帅望的头:“你长大了。”没用的事不做了,连挣扎一下都不试了,懒得同你争。
吃晚饭时,帅望同韩孝梅欢一起吃,韩孝看了帅望两眼,看起来是想问问,倒底拉不下脸来,只是沉默。
帅望笑笑,伸手给韩孝看:“手腕原来受过伤,一练剑就会痛,肿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韦行禁不住被落花流水般逃走的梅欢给逗笑,这个蠢女!可是这个蠢女说得是真的。
韦行对帅望没有对韩孝好。韩孝随他习武没几天已经出事,那孩子身子弱,又要强,坚持不住了,却不肯出声,几天下来,已疲惫不支,结果被韦行当做偷懒,打了两下,韩孝晕倒,然后上药时又不知对哪味药过敏,全身红点,喉咙肿涨,差点窒息而死,韦行吓得连夜带韩孝回冷家,如果不是半路上韩孝吃的药见效,韦行就要到纳兰府上请罪去了,所以,韦行从此把那小孩子当玻璃人。
可是对帅望,他从没细心耐心过,也许是因为他不必向任何人交待,没有人惊吓他让他反省,所以,他一次又一次逼着韦帅望达到极限,从没想过改变方式,习惯性地选择对小孩子动手,直到他自己失手。
如果韦帅望的右手不但不能握剑,也不能再做任何事,他怎么办?韦行坐在那儿,看着帅望苍白的面孔。
这孩子安慰他,不要紧,他自己也想看看右手还能不能用。韦行相信,如果韦帅望自己不想,他是没办法逼着这孩子痛到昏迷才松开那把剑的。
他是想安慰韦行,是他自己想试试。韦行叹息,四年了,他试过很多次了吧?
他不肯用他的左手,是因为他拒绝放弃尝试吧?那么,韦帅望,你以前告诉我的,断了一只手对你来说只算个屁,竟是个谎言!
韦行再次深呼吸,别这样,让我做点什么,让我能做点什么!让他好起来!
无声了,韦帅望睡着了。韦行拿起那个瓶子,惨叫:“喂,怎么弄到那针管里,喂!”脓汁顺着针管一点点地滴,韦行拿着那个瓶子,一筹莫展。
半晌,问康慨:“你看这是怎么弄的?”康慨眨着眼睛,不知道,我的才华明显不是在这儿上面的。
韦行找开软木塞,看看,里面也没啥机关,看不出来,怎么能把这药倒进那么细的针管里去,韦行气得:“该死的韦帅望!”一怒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捏住针管,
“咚”的一声,就把瓶子底插到针管上了,如果是一般人,这样做的结果,当然是白瓷瓶就碎了,可是韦大人武功盖世,力道拿捏准确,速度够快,白瓷瓶不大不小正穿了个针管大小的洞,滴水不漏地套在上面。
康慨拦阻不及,心说,大人真是好功夫!就是手比脑子快了点。韦行晃晃瓶子,问:“你觉得药水进去了吗?”当漏斗用了。
康慨哪能知道啊,他唯一的感想就是,幸亏韦帅望昏过去了,不然,就凭韦大人这个不在乎地晃来晃去的手法,他这会儿也痛昏过去了。
韦行打开瓶塞:“我觉得……好象没有。”康慨道:“如果进去了,手腕那儿,应该鼓起来一点吧?”韦行一掌拍下去,手掌停在瓶口,掌风拍在药水面上,液面顿时一震,矮了一截,这可是很高超的内家功夫啊!
韦帅望的手腕,也顿又鼓起来老高。康慨惊道:“进去了!”靠,进得太多了吧?
韦行把药瓶盖上,从针管上把药瓶拔下来,倒转,一点没洒。可是在他拔去药瓶的一瞬间,从针管里
“扑”地喷出一大股脓血,两人互相看看,康慨小声:“好象是药水注多了……”韦行黑着脸,看看昏迷的韦帅望,万幸,那小子昏着呢,不然还不蹦起来骂啊!
帅望笑:“太子妃啊,将来,你哥得向你磕头问安呢!”梅欢怒道:“谁希罕!”帅望回头问:“那个太子的功夫怎么样?”韦行道:“怎么样?哼,不怎么样!”初成太子太傅时,韦行还教太子两下子,后来觉得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算了,扔给康慨哄那孩子玩了,现在康慨忙着,太子大人就同姚远学,据姚远说,太子大人的功夫比没学过功夫的人强。
帅望笑道:“唔,这我就放心了,太子不老实,你就一脚踢他下床!”梅欢愣了一下,涨红脸,床?
要待发作,忽然觉得恶心与悲凉,什么?我要同那样一个人同床共枕吗?
那种感觉,真是肮脏与恶心,她沉默,转身回屋。帅望看看韦行,韦行皱着眉,没有表情。
梅欢的愕然与沉默,让韦行觉得不太舒服。他再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在皇帝面前保持沉默。
梅欢的事,是少有的让韦行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在京城主持大局的事件,泛及冷家的事,他总是比较小心慎重,会多想一下,他没想到皇帝会拿梅欢的事来问他,刹那间脱口而出的反应,导致这样戏剧性的结局。
一开始还觉得无所谓,可是面对小梅欢,却越来越让他感到后悔。当然不是他不舍得梅欢,他只是觉得,梅欢毕竟是我身边的人,我身边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欺负?
这种感觉,还真不好。帅望在他父亲脸上看到懊恼,他终于觉得这件事,怕是真的不可为。
让韦大人真的觉得烦恼,却无法解决的事,可能真的无法解决。韦帅望倒想建议,梅欢在婚前给太子与皇帝陛下露一手盖世武功与彪悍的个性,没准皇室就会反悔,可是,对于梅家的前程来说,梅欢似乎不能做这种选择。
在皇帝面前失宠,是一件很严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