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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烽火连绵角声寒(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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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镇北军几乎是摸黑就集结完毕,随后兵分两路,开展了各自的行动。风归影和水云游率两万人抄捷径赶往西北大营,八桂则翻过山头向东北大营赶去。越往北去朔风愈烈,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南迁的难民,他们或三五成群零散行动,或在村长的带领下整群人往内陆迁去。有小孩低声呜咽,老人不支倒地,甚至在一些岩石的旁边,会看到已经冻成了冰条的饿殍。

但是风归影没有任何感觉,他对于难民的所有同情心,早在很久以前被那些鲜活的生命带走了。现在的风归影,是个不折不扣铁石心肠杀人魔鬼。

大队人马翻越群岚,将要到达西北大营。前面是杀戮之地,等待他们的一场又一场延绵无尽的殊死鏖战。战马早已疲惫不堪,连日的赶路造成的非战斗性减员越来越严重。大队人马没命似的往前赶去,粮队和运送辎重的队伍被远远抛在后头。

直到路过一处草木凋零,渺无人迹的地方,风尘仆仆疲态尽显的风归影却蓦地翻身下马,孑然往一块巨大的岩石处走去。那块硕大无朋的巨石静立在群山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走进一看,风归影才发现上面用利刃雕刻的“诚”字已被酷暑严寒日晒雨淋磨损得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印痕。只有巨石旁一棵花朵稀零的梅树,不顾万里冰封白雪皑皑,独自在寒风中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风归影摩挲着粗糙的岩石上模糊不清的字迹,低声道:“我来看你了。”

湘广陵看他不对劲,正欲策马上前,水云游伸出的手已然挡住了她:“湘大人,不要过去。”

湘广陵勒马停下,看了眼神色严峻的水云游,没有上前。

“那是将军的故人。他埋在这里了。”

湘广陵看着风归影。他友好地拍拍那块巨石,自得其乐地在那里自言自语。天地间一切都不再存在,那块沉默的巨石好像风归影久别的好友。如今偶遇,便成了难得的相逢。

“不是抄小路,我根本就没机会来这里看你。”风归影露出一个极其温和的笑容,“你还好吗?”

没有回答,根本就不可能有回答。 呼啸的风吹过,整个镇北军静悄悄的。连马蹄偶尔发出的嗒嗒声和马鼻子喷气时的细微声响,都被埋葬在凛冽的寒风中。

风归影又看了眼落在巨石上的梅花花瓣,微笑道:“丰年瑞那家伙曾经说过,这棵梅树不会活下来。没想到她不仅活下来,还开花了。我现在是镇北军主帅,这片土地都是我们的。”他顿了顿又道,“什么,你想问父亲的情况?父亲现在在京城,生活滋润的很。”

“你放心吧。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这片土地的。无论你葬在哪里,都是葬在自己的故乡。”这话说完,他敛了笑意转身往回走去,再次下了军令:“加速行进。傍晚之前,我们必须赶到西北大营。”

水云游只知道那块巨石下埋葬了风归影的故人。却不知那棵花影浮动的梅树,那块字迹模糊的巨石,才是风归影心底不肯给难民放粮的最终原因。

风归影十一岁那年,曾经亲自把自己怀里揣着的烧饼分给路过的难民,但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孩接过饼以后,却突然向他伸出了匕首。锋利的匕首割伤了当时毫无防备的风归影,下一刻,一只羽箭破风而来,贯穿了那个小孩幼小的身躯。风归影转过头去,只见当年的镇北大将军风听雨面无表情地将*收好,什么话都没有说,缓缓策马离开了。

那时候的风归影还怀着仁厚之心,他觉得这是意外,甚至所有的杀戮,都是无意的。包括父亲射死那个小孩。

没有人训斥他,当时战火连绵军情紧急的情况下,甚至没有人来得及训斥这个年轻无知的少将军。于是风归影再接再厉,在行军路上第二次给难民放粮。这次放粮事件发生在分队抄小路行进期间,放粮的对象是一个抱婴的妇女。风归影不过是递给她一个水壶让她喝了口水——天杀的这个女人竟然是凌国的斥候,她把镇北军这一分队的行踪报告给凌国,导致凌国埋伏了整整一个营的兵马在前方。如果不是当时的骑兵队长现在的八桂将军突然折转回来,风归影的小命就要丢那里了。

这对于不信邪的风归影是个极大的打击。他可怜巴巴地拉着八桂的袖子,痛心疾首地擦了把鼻涕:“八桂叔叔,为什么他们都要杀我?我的命那么值钱么?” 一贯沉默的八桂无法回答。他帮风归影擦了把清鼻涕,悄然无声地递给他一把刀。那就是风归影两把贴身*中不常用的那一把——弦月。

有了宝刀护身的风归影抱着“事不过三”的念头,再次把自己心爱的烧饼送给难民。这一次再没有匕首刺向他,也没有人埋伏在前——那个难民直接向他举起了锈迹斑斑的大刀。雪亮的三尺锋芒直直向风归影的脑袋砍去,他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近卫队队长气急败坏地将他往边上一推,他则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痛得头昏脑胀浑身哆嗦。卫队队长甚至没有来得及喊风归影的名字,嗜血的狂刀便从他后脑勺狠狠劈下,白色的*喝着猩红的血液喷涌出来,粘稠的液体染了粗糙的泥地一大片。

难民这才暴露了真面目。他们手中紧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木棒,竹竿,生锈的刀剑……衣衫褴褛的难民不再是难民,他们展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凌国边疆的民兵。困苦的民兵和镇北军开张了一场生死搏斗,可他们毕竟不是装备精良的镇北军的对手,很快便被消灭殆尽。

但是那具倒下的身躯,却再也没能站起来了。

那是风归影第一次看到自己熟悉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他扑在那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上哭着喊着,哭得喉咙都哑了,可是没有回应。卫队成员们站在一旁看着他,没有人敢上去拉起他们的少将军。最后是从大军中赶来的丰年瑞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一把提起来,直接拖到自己的马背上。

卫队队长被埋在那块巨石之下,丰年瑞给他刻了个“诚”字作为墓志铭。

两年后,风归影带着一株白梅重归此处,将之在那块巨石旁郑重栽下,许下了一生的诺言:“我将以我的生命,来替你守卫这片寄予了你一生希望的土地。”

那一刻风归影终于明白,凌国与寂国的仇恨并非一个烧饼可以化解的。无数的血前仆后继的生命,将新仇旧恨重叠再重叠。直到他亲掌镇北军,风归影才悲哀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凌国对寂国的深仇大恨,恐怕自己有生之年都无法了结了。

看他沉寂,湘广陵策马上前,轻声唤道:“风君,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罢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凌国的百姓会那么痛恨寂国?”风归影仰头眯眼望向天边虚无处。天色灰沉沉的,恐怕又要下大雪了。 “我们不是亲戚么?我们不是派人和他们和亲了么?为什么凌国还是那么痛恨寂国?”

“和亲。”湘广陵低声重复那个词,“和亲是什么?不就是强行剥夺一个女人的幸福,罔顾别人的意愿强迫她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么?凭什么国家安危要托以妇人身?如果和亲有用,那还留着你们这群将军战士来干什么?!”

“清雅郡主是自愿的,为了两国友好而自愿外嫁。就是那次和亲给寂国的军队留下了有生力量,使我们足以保存实力抵御外患。”风归影打断道,“如果牺牲一个人的幸福就可以换来千万人的幸福,那和亲又有何不可?”

“为什么要牺牲她的幸福?你们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要她牺牲幸福成全你们?!”湘广陵突然咬牙切齿道,“什么自愿和亲?那是你们寂国的史书在放狗屁!她不是自愿的,是你们逼她的,你们逼她的……”

她说着说着自己也说不出话来了。心里突然翻出一阵无力之感,湘广陵只颓然阖上了眼皮。

如果她不是自愿的,那我的存在又算什么?如果我本来就不该存在,那我这些年竭尽心力为国筹谋又算什么,我到底算是在干什么?

“湘君。”风归影压低声唤道,“你又不舒服了?”

“你该去凌国的首都兴安城看看,那里大街小巷茶余饭后聊的都是风大将军的‘丰功伟绩’,都是你们对北疆的‘仁厚政策’。你这个杀人狂要问我为什么凌国会痛恨寂国,这不是很好笑么?”湘广陵扯出一个冷笑,望向风归影的目光倏忽间就带了浓重的杀戮之意,“北疆自古就是凌国的领土,是寂国趁凌国国力衰弱之时将之据为己有。这两百年的屈辱,凌国上下从来没有忘记!”

“我不可能把这片土地让给凌国。”他肃容道,似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决断,片刻风归影又缓了语调道,“至少我还是镇北大将军之时,我不可能把北疆还回去。”

“你在这里,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把北疆要回去。”她嫣然一笑,笑容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反正我也刺杀过你一次,是我事败,我毫无怨言。仇算是报了,这片土地也要不回去了。我现在就等着风大将军哪天厌倦了镇北大将军这个职位,带着我到乡村山野卖你的特产北疆糕饼罢了。”

风归影笑了笑,续道:“还要带上你捡回来的那头畜生。”

“风大将军要养两条会吃不会干活的米虫,真是难为了你。”她调侃着,笑容里稍稍带了点温暖的感觉,“那你说怎么办?你要是养不活我和琉璃,我就带琉璃回凌国,再也不管你了。”

“是啊,我没什么生存窍门的。要不把琉璃送人吧?”风归影挑眉笑道,“我把她送给太子就行了。龙云殿那里牛奶羊奶品种繁多品质优良,一定不会让她挨饿的。你看如何?”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还是回去亲自问琉璃吧。”她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到底还要走多久?我累了。”

他指向不远处那一座高耸的山头,长吁了口气:“你看,过了那座山,就是我的西北大营,离彤云关也不过半天的路程。我们就要到了。”

湘广陵朝山那边望去,只见天边处朔风涌动,彤云密布,狂雪积聚翻腾,咆哮着将要席卷而来。

朔风愈烈,扑面而来的冷风中仿佛弥漫着一股血的味道。

一股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

从西北大营方向飘来的浓腥的血味。

那不是幻觉。

“是血的味道。”

风归影的声音顺着延绵不断的西北风呼啸而来,传到了卫队所有人耳中。其实即使他不说,越来越浓重的腥味也都让这群浴血沙场的多年的战士立即提高了警觉。他们的精神高度集中,时刻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大雪封山,这里显然不是埋伏的好地方,但是面对随处可能出现的敌人,若不打醒十二分精神,下一个被夺去性命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水云游拽紧拳头,沉声道:“将军,我们现在马上赶过去增援!”

“来不及了。”风归影深吸口气,又将之缓缓吐出,压低声音道,“这风里除了血腥味,还有很浓重的尸体被烧焦的烟味。”

“将军,你的意思是……”

风归影点点头:“我之前估计过西北大营的实力,如果画楼空倾尽所有兵力与丰年瑞对抗,西北大营绝对是守不住的。所以我让八桂守着东北大营。万一丰年瑞要撤退,他也好去接应。但是画楼空一直没有对西北大营发动猛攻,我就不糊涂了。而我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画楼空的一直与丰年瑞对峙,并未动手,但是我们即将赶到的时候,西北大营马上就马上被攻陷了?”

他抬眸看了湘广陵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难道那个画楼空真的是料事如神?”水云游挤出了一头疙瘩,“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要往回走吗?”

风归影轻轻摇头。行军之际突然后撤,特备是在知道自己的战友战死沙场尸体被烧的情况下后撤,这对军心极为不利。而画楼空要的就是镇北军的后撤退守,这样正中他下怀——镇北军“不败”的神话的神话等于在他手上被彻底粉碎,他也成了击退寂国的第一人。风归影甚至可以可确定,画楼空早就派人守在这条偏僻的小道不远处,等着镇北军行军通过之时杀他一个片甲不留;甚至往常通向彤云关的驿道也早埋伏了无数士兵,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个人城府之深,着实令人心寒。

风归影长吁口气,蓦地从腰间拔出那把犀利的*,遥指天际,朗声喝道:“寂国永在!”

响彻天地的呼喊应声而起:“北疆长存!”

这句话响亮地回荡在空旷寂寥的山野中,延绵不断的回声一波又一波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激荡着心中极其不安的士兵。风归影没有再言语,将士们却近乎着迷般的将那句“北疆长存”反反复复吟诵着。他们的情绪被迅速点燃,嗜血的锋芒握在手心里,几乎要咆哮着向远方敌人的胸膛用力刺去。

那是镇北军鼓舞士气时最常用的口号。在上一次的大战中,湘广陵曾无数次地听到这句振奋人心的话语。凌国的将士被风归影打怕了,只要一听到这句话,就知道是风归影本人出现了,全都不由自主地双腿发软,惊慌失措,连逃命的步伐都迈不开了。 在没有见过风归影的凌国士兵眼里,他就是来自寂国北方的杀人狂魔:他嗜血成性,每天靠凌国战士做成的烤肉为粮食,再配以鲜活的人血,将之当作冰冻西瓜汁佐餐;他爱财如命,即使是死尸身穿的铁甲口中镶嵌的金牙也被他视为珍宝,他会亲自动手,将之全数扒下;他奸淫取乐,一个晚上可以把整个战俘营里的女俘全数折磨致死;他还觊觎着如同皇室象征金蕊紫荆花一般美丽动人的陵香公主。他每一次奸**女时都意犹未尽地吆喝着公主殿下的名字,足见这个狂徒内心是多么的扭曲与疯癫。

水云游把这段从凌国战俘口中得到的传言告诉风归影的时候,彼时寂国的战神正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他连眼皮都没抬,淡淡说了一句话:“把他的舌头剪下来。”

后来水云游又把这段轶事告诉了湘广陵。彼时寂国的推举试状元正无精打采地对着硬邦邦的窝窝头发呆,一听这话,她脸上瞬间风云突变,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我觉得剪舌头太残忍了——应该把他毒成哑巴。”

不知是这口号的气势过于逼人,还是前方埋伏的敌军已经厌倦了无休止的等待。大批铁流从翻越山岭向这边汹涌而来,狂乱的马蹄踏雪留痕,溅起无数的冰渣和漫天泥尘。

“看,那是凌国的旗帜。”水云游咬紧牙关,嗔怒道,“可恶,他们竟然不埋伏,直接在前面等着我们。这简直是把我们当作傻子!”

百步开外,敌军主将山坡羊得意地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似是对自己目前以众敌寡的战况十分满意,他骄傲地仰首喝道:“狗贼!你杀我猛将,夺我粮草,不把你斩于马下,实在难泄我心头之很!”

风归影一言不发地眯眼打量着他。镇北军的三万精锐曾经一举将凌国十万军队全数歼灭,残忍的修罗王风归影碍于尸体太多,连万人坑都懒得挖,一把火将他们的尸体烧为灰烬。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浓烈的尸臭顺着风向四面八方传播,熏得连负责放火的铁血汉子都禁不住胃部的痉挛,弯腰呕吐了一地。

但是现在的山坡羊好像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他仰天狂声大笑起来:“风归影,你的死期到了!哈哈哈哈!”

湘广陵不安地看了风归影一眼,只见他已经反手摁上了自己腰间的大刀,唇角扯出一个狰狞的讽笑:“杀!”

他根本不愿与眼前之人多费唇舌。现在的风归影眼中,只有对鲜血与杀戮的极度渴望。 满山遍野都是凌国的金蕊紫荆花旗和战士。没有人知道敌军人马到底有多少,但可以确定的是,敌军的兵马比镇北军这两万人要多得多。这一队的镇北军以步兵为主,他们以步兵应对寂国骁勇的骑兵,却豪无一丝胆怯,挥着大刀长剑往敌人战马的马腿狠狠斩去。一个步兵倒下了,另一个踩着他的尸体继续前进,乱刀之下战马受伤倒地,左摇右摆的骑兵被摔落下马,还没做出反应就被步卒们的长矛给戳死了。

绵绵无尽的战火焚尽了一个又一个生命,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牺牲是否可以换来胜利,只是一往无前地冲锋,一如既往地舍命杀敌。那一刹那风归影已经可以料到,即使这场仗能够胜利,也绝对会是一场惨胜。这群战士他们对京城的熟鸡蛋白馒头有着无比的热爱,也对怡红院的花姑娘俏红粉怀着各种不纯正的目的,更对他们如沧海一粟般渺小的生命抱有深深的眷恋与不舍。同时,他们也深深明白:他们是奋战在寂国前线的军队,为了军队的胜利,个人的牺牲根本不在话下。

这是他们的一生,风归影知道,也会是自己一生的写照——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寂国镇北军上下心怀苍生,意念天下,然后马革裹尸,为国牺牲,死后御笔亲提数字,追封王族谥号,最后风光大葬。听着觉得荣耀百代,可这一切不过空写在汗青上罢了,与他们与任何人都无关了。

可每一个人还是怀着万死不辞的信念,在血泊中厮打,在鏖战中挣扎,在方阵中疯狂地屠杀。敌人的两翼包抄而来,弓箭手把箭矢搭上木弓哗啦啦射出满天飞箭,刀斧手使劲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向镇北军斩去。长矛刺穿胸膛,石斧劈开脑袋,狼牙棒打碎颅骨……无数的杀人凶器将镇北军死死围困在中央。骑兵队刚从西北方向打开一个缺口,数不尽的敌军士兵马上又将之围得严严实实。凌国的军队将风归影的大队人马层层包围,周遭水泄不通,饶是风归影最擅长的阵前弑帅乱其军心也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折戟陨落泥地,断剑划破长空,残兵已然不堪重负。卫队成员围成一个圈,企图将风归影和湘广陵保护周全。“嗖”的一声流箭飞来,卫队队员们几乎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风归影挡住了敌军接连不断的毒矢。一个身躯摇晃着从马背上跌落下去,马上被敌军的马蹄践踏成肉泥。飞溅的血液染红了不沾尘埃的雪地,胸膛和脑袋被刀斧捅出一个个大洞,软绵绵的*和内脏从中滚出来。痛苦不堪的卫队成员向他散落的肢体挣扎着爬去,但他颤抖着的手还触碰到自己的断肢,便被敌军或自己人的马蹄活活踩死了。

“东边!往东边突围!”眼见卫队成员也支持不住了,风归影咬紧牙关下了最后一个命令,“不要跟他们打了!全员突围!”

水云游大喝一声:“将军,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不,你们先走!”湘广陵看了风归影一眼,不甘地咬了咬嘴唇,“我帮你挡住他们。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都别争了!全体突围!”风归影朗声喝道,“我来给你们断后!”

“将军,让我断后!”

“敢违抗军令么,你这个笨蛋!”他转头面向水云游,忽而坦然一笑,“那我们一起突围好了。” 没有人再有异议。

决定了要全体撤退,拼命厮杀的镇北军全体收缩,向着露出空挡的东面步兵杀过去。这种收缩反而使得镇北军剩余的人马变成了一个足以刺破敌军铜墙铁壁的尖锐铁锥。骑兵突前,*纷乱斩下,来不及反抗的敌军像是割麦一般东倒西歪地跌倒在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染血的刀锋瞬间便在敌军的东方打开了缺口,敌军瞬间就被乱了军心,在镇北军的突围下四散而逃,溃不成兵。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杀人狂朝这边来了!赶紧逃命啊!”,敌军正队人马纷纷四散逃逸。他们逃命的疾呼掩盖了刀剑砍碎骨头刺破皮肉时沉闷的声响。

然而不过片刻,缺口便被赶到的支援军队死死堵住。敌方军号长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收缩的镇北军中,开始新一轮的屠杀。斜刺中插入的敌军将镇北军阻隔成两队人马,凌国再也没有鸣金收兵的倾向,而是马不停蹄乘胜追击。

新的兵马,是从西北大营赶来的敌军。

“未知寂国风归影,你对你的葬身之地可是满意?”

恬淡的话语顺着从西北刮起的烈风,在几乎凝固的空气中扩散开来。清透人心的男声像是解开冬季寒冰的融融日光,把凌国将士溃散的精神全部集中起来。凌国大军士气一震,甚至有人兴高采烈地高呼起来:“是侯爷!侯爷来增援我们了!”

近卫队簇拥着的地方,一人高坐白马之上。他银色的眸子目空一切,仿佛对现在的战况了如指掌,早已成竹在胸。他虽身穿银色铠甲,手握雪亮刺刀,身上却不存一丝一缕逼人的杀气。银色的长发在絮雪中随风而动,那张俊美的面庞上甚至还带着一缕若隐若现的柔和的笑容。那种不落凡尘的清傲风姿,甚至让人怀疑他并非俗世凡胎,是自九霄云外而来的天人。

“寂国的战神变成北疆的孤魂野鬼,这才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呢。”

尖锐的嘲讽在他口中说出,也仿佛成了安抚人心的温和慰藉。

那是凌国的平阳侯,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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