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若是等到山花烂漫时 > 14.不胜凄断闻啼血(二)

14.不胜凄断闻啼血(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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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无声,周围一片沉寂。

风归影凝视着湘广陵,他的眼神像是要穿透她一般。一直以来深藏心底的各种疑惑与不解,就像是隔着一层薄纸,纵然两人曾小心翼翼去呵护,这一刻,他也终于要狠下心去揭开了。

但是湘广陵不肯回答。

两人沉默的对峙着,整个空间里流动的气息像是凝固了一般。

“吱呀”一声,生锈的铁门被打开时发出的刺耳金属声在空旷的天牢里久久回荡。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沉寂,风归影抬眸一看,原来是个狱卒。他端来两个搪瓷大碗,不耐烦地将之丢在牢门前,大声喝道:“吃饭了!”

风归影的视线落在两个搪瓷大碗里。劣质缺口的瓷碗里盛着半碗发霉的米饭,上面零散地铺着几块发黄的菜叶和碎骨碎肉;阵阵馊味扑面而来,即使捂住口鼻亦忍不住觉得恶心不已。

但是风归影还是朝那人友好地点了点头,微笑道:“麻烦你了。”

似是没料到风归影态度会如此友善,那狱卒蓦地一怔,语气却稍稍缓了缓:“眼前这位,必定是风大将军了。风大将军的威名俺早有听闻,俺敬重你是条汉子,可汉子懦夫,终究还是免不了一死的。进来这廷尉狱的,无论有罪与否,亦是很再出去的了。你还是死心吧。”

风归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打断道:“这我自是知晓的。这些东海玄铁打造成的手铐脚镣,坚硬非凡,除非砍断我的手脚,否则即使我逃出去,也要终生与它们为伴。”

那狱卒叹了口气:“风大将军也知晓俺的意思,那就不要抱着越狱的想法了。演义怪谈里说的什么劫法场劫狱,都是用来糊弄人的,不能当真。”

“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俺先出去做事了。俺年纪大了,像你这种冤假错案也看多了,帮不了你,将军还是自求多福吧。”

风归影冲他点点头,没有应允也没有反驳。那狱卒也不多说,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走了出去。

风归影见他远去,这才把头转回来,招呼沉默不言的湘广陵:“湘君,吃饭了。”

“我不饿。”

见她不领情,风归影也不再唤她,只端起碗大口大口扒饭。霉烂的饭粒在他手中仿佛是无上的美味珍肴,他吃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泛着馊味,几乎要霉变的饭菜,为什么他就能吃得下?

湘广陵没有问他。她知晓“战神”这个风光无限的名号背后是多少血泪铺垫而成的,她记得风归影说过他在北疆戍守,很多时候就是靠吃那些要命的北疆糕饼度日的——甚至他不说湘广陵也知晓,身在边陲,有时连一口馊饭也没机会吃,都是一顿一顿接连几天的挨饿。

待风归影终于吃饱了,他便是心满意足的打个饱嗝,靠着墙角休息,望向湘广陵的眼神已然不是方才出鞘利刃般的锐利:“湘君现在后悔了?后悔跟我来了这个鬼地方?”

湘广陵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你不说我也知晓,湘君瞒了我不少事。”

他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杀意,可湘广陵依然听得心下发寒,无法作答。 “其实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想告知与人的秘密,你不想说就罢了。”风归影蹑手蹑脚爬了过去,靠在她身旁的石壁上,“那个陵香公主有勇无谋,不过悍妇一个,哪里比得上我眼前这位眉目如画,暗香袭人,风情万种的佳人——我这么说,你气消了么?”

虽明知道他这是敷衍,湘广陵还是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哪有生气?是你自己方才恼羞成怒罢了。”

“湘君要我到凌国当倒插门女婿,这简直是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啊。”风归影佯装惋惜地叹了口气,末了还不忘偷瞟湘广陵一眼,“谁不想找个美女暖床,就怕那冷血西施心肠歹毒,半夜起来直接把我杀了——不过如果是湘君暖床的话我倒不担心,湘君是舍不得杀我的——而且湘君的入眠状态根本就与猪无疑,我大可以安枕无忧,一觉睡到大天亮……”

“你说谁是猪?!”

“湘君不愿意帮我暖床,那我只好找别的村姑了。”风归影皱眉想了又想,“还是想办法去俘虏那个悍妇吧,挑断手筋脚筋以后,一切就都好办了……”

湘广陵猛地一抬头,正对上风归影那飘荡着深沉意味的目光:“镇北军的军妓资源匮乏得很,是轮完再杀还是杀完再轮好呢?抑或是边轮边打让她半生不死半死不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风归影,你个卑鄙无耻下流龌龊厚颜无耻人面兽心的混蛋!”

风归影略一挑眉,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我说湘君,原来你一口气可以说那么多话,完全就不用停顿的么?”

湘广陵一窒,差点没气得晕倒在那里。

“听说那女人还是凌国皇族暗杀团的成员,专门替景帝铲除异己,消灭皇室内存有异心之人。那悍妇值钱得很,绝对不能直接杀掉。”风归影眯着眼,眸间掠过一丝杀戮的色彩,“我记得上次南征是她当的军师,这女人杀了我镇北军不少兄弟……有一天她落在我手里,我绝对会让她知道,活着比死,要痛苦得多。”

“风君,要怎么样……才算是比死更痛苦?”

“自然是——等我俘虏了她再演示给你看吧。”风归影使劲拍了她一下,“怎么,湘君脸色很不好,你被吓怕了?”

湘广陵目光茫然地看着他,他的笑容血腥得让人感觉遥远而陌生。

他对待每一个敌人,都是残忍而血腥的。哪一个敌人,都是一样的。

“其实你还在怪我。”风归影敛了笑意,凝视着她堇色流光的眸子,一字一顿道,“你怪我方才逼问于你。”

我没有怪你。我又该凭什么,去怪罪于你?

心下却一丝难过油然而生,湘广陵只苦笑起来:“你说,我能当你什么都没问过么?即使你答应以后不再追问,你心里依旧会有疑惑,你终于还是会再次逼问于我的,或早或迟。”

“我不希望走到被你逼问的那一天。”她长吁了口气,“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家经营的是香料生意,经常往来凌寂两国。其实不尽是如此。我的父亲,他是凌国人。虽说寂国的编户制度十分严格,其实和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一样,花些银子便可以买个原住民户籍;加上我母亲本来就是寂国人,对于寂国很多风土民情我也是十分清楚的。”她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将之吐出来,“然后是寂国的推荐试,我贿赂了庆同天,他自然就答应把我推荐上去了。后来我又遇见了你。”

“我有两个哥哥,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在富家大族中,为了财产争斗是很寻常的事情,只是我的家族里,却比别人多了一个争夺者——外戚。我的舅舅,其实他也不能算是我的亲舅舅,因为他是我父亲发妻的哥哥,我便也跟随着唤他舅舅罢了。”

“我六岁那年,二哥被他设计送到外地,而我的大哥,则因为某些已经不可追溯的缘由被人杀害了。他甚至连尸身都没有找回来,只单独留下了一个腐烂的头颅被带回来。”湘广陵忽而苦笑起来,“长子被杀,我重病的父亲因为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当晚就魂归西天了;按照我们那里的习俗,夫死妇随,于是母亲被逼殉葬。而我的舅舅——姑且还是唤他舅舅吧,他待我其实还是不错的——他把我们家族的命脉都掌控了。母亲死后,我被接到他府上亲自照料,成了他的人质。”

“六年。他把我囚禁了整整六年,可我没有反抗也没有轻生,我始终记得母亲临死前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她让我好好活下去,为她报仇,为我父亲和大哥报仇。”

“然后呢,你报仇了么?”

“那是自然。我等到了我的二哥的回来,亲手把我舅舅的首级砍了下来。”

那一年,我十二岁。

“风君不知道,我这一辈子活着,就是为了报仇。杀了舅舅以后,我就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湘广陵抬头看了风归影一眼,“等一个可以亲手握刀,将那个杀害我大哥的人手刃的机会。”

“你知道他现在在那里?”

“知道。”

“已经六年了吧。那个人,你认得出来么?”

“我根本就不需要认得他,我只要知道他是谁就够了。”湘广陵冷笑一声,望向风归影的眼神幽深叵测,流露出一缕嗜血的光芒,“你知道吗?我这一生只有两个愿望,其中一个一个,就是杀他。”

“你来寂国,就是为了找那个人报仇?”

湘广陵抬头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这句话。

“那你告诉我,报了仇,那些死去的人又会回来么?”他淡淡叹了口气,“如果都回不来了,你报仇,究竟又有什么意义?”

“风君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你还没尝试过,那些令人绝望的感觉。那种想挽留,却又无法挽留,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滋味。”湘广陵的声音无悲无喜,不带悲戚,冷漠得连一丝的情感都没有,“有一天你遇到了,你就会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和我在北疆见到的那些漫无边际的死亡,都不一样吗?”

“不一样。因为你打仗的时候,从来不会把那些将士们当作人。他们只是筹码,是赢取每一场战役的筹码。”湘广陵拨开了风归影略显的发丝,风归影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她,但是她没有再说下去,许久方又缓缓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和看着筹码被打倒的感觉,毕竟是不一样的。”

“因为在每一场战役里,他们都不过是蝼蚁,只要最后胜利了,他们的牺牲也就值得了。”风归影自嘲般笑了笑,“也许要等那么一天,我也失去了自己最珍视的一切,才能理解你的感受吧。”

湘广陵也笑了起来,她精致无暇的笑容里,带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约的悲切。

即使你也失去了你最珍惜的一切,你也不可能理解我说这话给你听时的心境。

因为那个亲手将我至于这般境地的人,他就是你啊,风归影。 见她以沉默不语,风归影一时明白过来:不停的追问,只是让眼前之人陷入对以往痛苦往事的追溯中的过程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目的,我又何需多加干涉?他于是眯眼望向石墙高处的缺口,想要扯开话题:“湘君你看,那里缺了块砖头。”

湘广陵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却瞥见风归影的笑容里隐约的不解与担忧,于是唤道:“风君。”

“你看,今天天气很不错呢。”

“风君。”

“难得在这种鬼地方还可以见得到阳光……这么说来,廷尉狱比那些暗无天的地牢要好上许多呢。”

“风君……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么?”湘广陵打断他,忽而笑了起来,她的笑容里透着一丝隐约打断落寞,“风君难道不怕我会说,那个人就是你?”

“啊?不可能是我吧。”看她神色不好,风归影只挤出一脸吃惊状,可怜巴巴地凑了过去,“就算真的是我吧。面对我这等为了英雄救美而身受重创的好汉,面对你眼前这个面如冠玉俊朗挺拔的潘安第二,你真的下得了手么?”

“扑哧”一声,湘广陵终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凝视他湛蓝色的眸子,精致的五官倒映在那一滩明亮澄澈的湛蓝中,却破碎成一片清冷。“就是风君又如何?想杀风君的人多不胜数,多我一个,却也不算多。”

“这样吗?”风归影略一挑眉,清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既然湘君舍得杀我,那我还是乖乖受死好了——不过湘君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死得好看一些,舒服一点么?”

湘广陵低头不语,冷不防冒出一句:“油炸。”

“我说湘君,你是饿坏了想吃油条么?不过我这般模样,炸出来的油条也肯定是不好吃的……”

“清蒸如何?”

“清蒸听起来还不错。不过湘君,听说清蒸很讲究火候的。选料不说,你一看就知道我是清蒸的好料了吧?问题在于到哪里寻配料,你要知道,一般的配料是不配和我一起清蒸的——还是算了吧,没有适合的配料,抑或湘君愿意做配料陪我一起蒸?”

“风归影!”

“好好好,你别生气。记不记得我说过,用手指着人家鼻子直呼其名是很不礼貌的。哎呀别这样瞪着我,湘君紫色的眼珠子瞪那么大会显得特别恐怖的……”风归影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道,“好,既然湘君这么想我死,我自我了断还不行么?”

湘广陵抿嘴轻笑,看着他变着法子哄自己,一时倒也不禁乐开了怀:“风君懂得烧烤么?我想吃烧烤。”

“烤鸡烤鸭烤野猪我都会,但是自己烤自己真的很有难度吧。而且我皮粗肉厚,恐怕要烤几天几夜才能彻底熟透,浪费了宝贵的柴火啊。”

湘广陵绞着手指,鄙夷地瞟了他一眼:“方才是谁说如果我要杀他,他就会乖乖受死的?”

“是谁说的在哪里?我怎么没听见?”

“活剥!”湘广陵已然向风归影伸出了细尖的手指,每一个指头都像吹毛断发的利刃一般,让风归影在这初秋时节里生生打了个寒颤。“活剥。不用选了,直接活剥!”

“湘君呐,要好好记住我说过的话——随便用手指乱指别人,尤其是我,对你殷切栽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恩师风归影,这可是很不符合礼数的……”

“我管你!剥了皮再说!”

风归影只戏谑着挡开了那双玉手,便听得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钢靴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沉闷金属声缓慢钝重,在令人窒息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有人来了。

湘广陵没说话,她望向风归影的神色变幻不定;风归影回了她一眼,唇角的笑意蓦地就消失不见了,那张刚毅瘦削的脸上只剩一片凛然,寒霜般的冷意悄然无声的覆盖了他整个面庞。

旭日升至中空,石墙缺口不知被什么所遮盖,天牢里却再也没有了一缕阳光。

脚步声蓦地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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