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心跳(1 / 1)
元曦轻轻地敲了三声门,角门开了一条小缝,露出豆蔻的小脸来,一见是元曦,她满脸的如释重负,赶紧开了门让元曦进去,两主仆边往回赶豆蔻边说道:“小姐就那么跟着七皇子走了,让老爷知道了,我们跟着的人的腿都要叫打断了,这还不算,小姐自己也要吃瓜落!”
元曦讪然道:“知道知道,好姑娘,让你担惊受怕了!没人知道吧?”
豆蔻道:“哪敢叫人知道,车子赶到了院里,只说小姐累了,要睡会子,芳蕊和茱萸绊住了那几个爱大呼小叫的妈妈,杏丫姐姐亲自再屋里守着呢,不敢让人进去。小姐一会院外等着,奴婢先探探情况,没人的话再赶紧进去。”
元曦理亏,连忙点头应是,又对豆蔻讨好地笑笑,那模样像极了小白狮闯了祸讨好人的样子,惹得豆蔻又好气又好笑。
豆蔻探过风头后,主仆两个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回到屋里。
却见杏丫在屋里急得团团转,一看元曦回来了,赶紧上前来拉着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满脸担忧地问,“小姐怎么就跟着七皇子走了,话都不留一句,没什么事吧?”
元曦讪讪地道:“没事没事,七皇子为了替安平公主赔罪,带我去瓦市玩了半日而已,也没干什么,不过是买些小玩意,看看百戏而已。”
杏丫这才放下心来,虎着脸数落道:“小姐要去耍也好,怎么不带上豆蔻,一个人就跟外人跑了,要是叫人看见,传出不好听的话来,那可怎么好?”
豆蔻见元曦满脸不好意思,这才解围道:“好了杏姐姐,没事便罢了。七皇子小霸王一样的性子,嗓门又大,当时拉着小姐就走,叫嚷着闹开了更不好看。”
杏丫也听豆蔻说过当时的情形,不过是怕元曦不当回事,借机给她长长记性罢了,有了豆蔻求情也就罢了。两人服侍元曦更了衣,便退出去让元曦自己歇着。
元曦自己靠在床上,心还是跳得突突的,脸上也还是有些发烫。是呀,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敢跟着一个外男出去玩了半日,若是被人看见,什么名声都要没有了。幸而瓦市都是平民百姓,没有认识的人,但也真是好险。又想,不过这半日倒是难得的松快,自己长这么大竟都没玩过这么些东西。
一时又想到七皇子生起气来浓眉一挑的样子,一不小心笑出了声,倒将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收了声,趴到了床上去,心想我想他干什么,不过是不相干的人,怪讨厌的那么霸道,害人担惊受怕,打定主意明个再也不理他了。
第二日到了崇文殿,史湘君见了元曦便笑问她昨日下午干什么去了,元曦笑道:“有些不舒服,便回去了。”
湘君还没说话,便听安平公主怪笑了一声,嘀咕道:“西北来的蛮子,还当自己是美人灯笼了~~~”众贵女也附和着大笑起来,纷纷窃窃私语议论元曦。元曦待要发作,想到昨日七皇子刚替安平赔了礼,便忍住了。
允棣活泼开朗的性子,被闷在京里当伴读,时不时还替人挨些板子,早生了一肚子气,见安平又欺负表妹,便气鼓鼓地上前大声说道:“我表妹却是比公主你美得多,公主想是为这个恼了吧?”卢仝、李固听了立马配合地哈哈大笑起来。
气得安平公主俏脸发红,站起来喝道:“你大胆!”
天赫上前劝道:“公主殿下息怒,王允棣只是心疼自家表妹前阵子惊了马大病一场,并没有旁的意思。”他提起元曦坠马一事,安平本来就理亏,也不好多说,冷哼一声坐回了位子上不理众人。
天赫又和元曦说了几句闲话,约定了等会儿散了一道回去,这才回自己的位子上去。
等天赫一走,元曦便听见史湘君幽幽地叹了口气,要不是元曦素来习武、耳聪目明,险些都听不到,她奇怪地朝湘君那里望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她泪盈于睫,忙问:“史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湘君蹙着眉头,一滴眼泪泫然欲滴,好不我见犹怜,轻声道:“我见妹妹有表哥疼惜,我却是孑然一身,虽有兄长幼弟,不怕妹妹笑话…他们嫌我自小体弱,怕引了我发病被父母亲训斥,多是不敢与我玩耍,久了便也不大亲近了……今儿见了妹妹兄妹和睦,实在不由得不艳羡!”
安平坐下了气色也一直不好,有急于奉承的便忙接着湘君的话头说道:“如湘君姐姐家那般才是寻常的兄妹相处之道呢,要是像崔小姐与表哥们这般,却像是过于亲密了~~~”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明明就是暗示元曦与表哥有私情。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再说这种事越描越黑,越解释别人越往心里去,是以元曦没搭理她,装听不明白。可湘君却着急了,慌忙地对元曦说:“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她曲解我~~~”元曦还没回答,湘君又站起来朗声道:“秦妹妹,你也是太傅家的侄女,闺训究竟是怎么学的?!好不好的,什么话都敢往元妹妹身上扯~~~”因她向来端庄温和,少有如今日这般急言令色的,别人也不敢再驳她,乖乖地禁了声。
虽然是这么场小小的争执,宫里有心的贵人们却第一时间都知道了,连对话细节和每个人的反应都一清二楚。
贤妃的心腹陈姑姑亲自禀告了事情经过,又说道:“崔家小娘子涵养倒好,安平公主屡次留难,她倒都没恼。”抬头打量了贤妃一眼,续道:“亦或者是个有城府的,心里恼了,面上不显~~~”
贤妃听完沉吟片刻,轻笑道:“那倒不像,这孩子看着是个真正磊落的。你想呀,柳昭仪算个什么有脸的,要是想找安平母女的麻烦,跟杨妃递个话不就行了,杨妃乐得帮崔家出出气,那才更好求亲的。”
陈姑姑说:“也不知娘娘如何打算的,崔府背后是五姓世家,难道真的由得杨妃讨了崔娘子给李渝做妃子?那李渝立嗣更是如虎添翼了。”
贤妃皱眉道:“我还不知道这个吗?可现下有什么办法,澈儿年长元曦太多,早已娶了亲了,总不能说崔府小姐去做妾,无缘无故地,吴氏也算贤德,也不能休了她。再说,即便休了,崔府小姐也未必愿意嫁给澈儿做个续弦。”
陈姑姑问:“娘娘还有七殿下呢。依奴婢看,七殿下跟崔娘子倒更合适些,两人也更合得来。昨个小李子递话说七殿下带了崔娘子去瓦市耍了半日,娘娘不也挺欢喜的吗?”
贤妃叹道:“这就要看崔府有多大的心了,要是立定主意要崔娘子做皇后的,恐怕要去选李渝了。浔儿是个好孩子,可这孩子不像他哥哥那样有主意,这么大了还是一团孩气,皇上倒是宠他,可皇储还是会从澈儿和李渝中间选。浔儿就算和崔娘子合得来,也得慢慢谋划。”
她眼中精光一现,菩萨一般和善的面容顿时撕裂了条口子,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管怎样,当务之急不能让李渝娶了崔娘子。你差人回府,叫老夫人尽快递了牌子进宫来,我有要事相商。”
贤妃姓刘,祖父是前朝的户部尚书,看到前朝气数已尽早早归降了新帝的,是以死后还尽享哀荣,封了个国公的虚衔,也能荫及子孙。贤妃的父亲和兄弟们虽然没有祖父官运恒通,但也有人在三省和六部中任着要职,暗暗地也能为三皇子添不少助力。刘家是本朝开国元勋,姻亲故旧也多,譬如和元曦交好的湘君,论辈分便要叫贤妃一声表姨。
这日下了学贤妃便派人传了话,并史湘君带着元曦一起去她宫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