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种如是因,种如是果(1 / 1)
她冷冷的看着他失明却分明有神的双眸,毫不在意小小的车厢内因为他们的暗潮汹涌而变得更加狭小。
他在心中抽自己的嘴巴,怎么就这点脑子,怎么就对她防范才这么点,被她套出这么多话还不自觉自己有多少漏洞?
面上虽仍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冷汗流了一缸,正拼命的寻思着如何找个能勉强的借口先稳住她。
莫辛则是一脸的气定神闲,天玑比起相国不说智力单是经验气度,那份从容和笃定就已经远远不如,也不会让她应付的那样吃力,所以她现在很是轻松。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马车的轱辘声平稳而有节奏的响起,马车内燃着的松香也偶尔爆两声芯,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最后他宣布放弃,无奈的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和莫辛比耐力实在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她懒惯了,能维持一个状态许久,他可没那样的精力和时间。
莫辛微微一笑,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只要不是太离谱,编的也许能糊弄我。”
他更无奈了,多好的反话,他还真赌不了。
“首先我要先声明一点,那就是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不然其实我可以动你的机会很多。”
“那是你没把握,不然也不会这么辛苦的跟着我才对。”莫辛不给面子的吐槽。
他老脸浮上一层尴尬的红云,多讨厌的孩子,非要说的这么直白。“正如你所知,我是住在山上,但也不是同山下毫无联系,你就是我需要知道的人间几件事情之一。”
“为什么。”
“你对享有‘天下第一术士’美誉的阳明先生可知道多少?”
“他的学生我见过几次,本人是一直无缘得见。”羽然是他最得意也是唯一一个学生,不过听说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决裂了。
那个总是穿着淡灰色的书生她很有好感,很少有一个女子有那样的性格,云淡风轻,那样的人是值得司空浣好好对待的。
什么样的先生能让羽然毫不留恋的放弃,她也好奇。
“他有一个构想。”天玑面朝着莫辛方向,平淡的双眸里有未明的意味,“他观测天象的能力我自然是远远不如,他的所思所想也超出常人所能接受的程度。”
“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莫辛平静道。
反倒是天玑惊讶了,“你如何知道的?”
“两个月后他们会有一场生死相斗,我也知道。因为他发疯的想重塑世界,消除所有黑暗,要拿我作祭祀,对不对?”她微微往后靠了靠。
天玑心中微凛,她比该知道的知道的更多。他实在是分身乏术,又要解决这边又要解决那边,要是一不小心两边出点什么差错,他就真的是死一千次也不够了。
“你和新月的人一直有联系的吗?”
“关系尚可,哦,对了,你可知道南宫玄夜身边的蓝茗?”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她有些微笑了。
“好像还是一个小孩子,我哪里记得那么多。”他同样不动声色的,她在试探他,试探他是不是知道她的来历。
因为蓝茗同她一样,都是那个世界来的人。
“既然你也知道阳明先生的企图野心,我也就没什么好瞒你的了,我就是为了阻止他,其实不止我一个人反对,所以我们私下已经结盟准备追捕阳明先生。而你,作为他所看上的祭品,我自然是更需要义不容辞的保护你。”这个理由可是饱满了?
“为什么看上我做祭品?”她眨了眨眼睛。“难道就是因为我来历不明吗?在星煜的三年里我从来没有好好过活过一天啊,为什么他们都对我这么有兴趣?连从未谋面的阳明先生都知道用我作祭祀效果会比较好吗?”
她是穿过来受折磨的吧,一波接一波的给她往死里整。
“莫辛你是不在意,但你若有心在街肆走两遭就会发现,世人对你的关注远远大于对星煜皇帝的关注。”天玑苦笑,他从一开始就希望莫辛能如她所愿安安稳稳平平凡凡的生活这一世,也好过最后不得好死。
“什么意思,除了那时蓬丘之乱墨阳为我坠崖,”她顿了一下,尔后继续道,“我也看过基本与此有关衍生而出的小说,《墨鸢恋》是最完整也接近事实的一本市面上卖的最好的小说,可到那之后就已经结本了不是吗?之后市面上应该是没有我的故事了才对。百姓是喜欢小道消息也喜欢看这类秘辛,时间过了,念头也就淡了,不是这样的吗?”她蹙着眉。
“所以说,莫辛你实在是离普通人的生活还有一大段距离,没有进过书肆吧?”
莫辛点了点头,她的确认真算起来是没有绝对自由的日子的,更不用说在街市上自由游荡,逛逛书肆这类了。
天玑正欲说话,车夫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公子,唐河到了。”
莫辛应了一声看着他道,“先下车。”两人便自马车上跳了下来,莫辛随手给了一锭银子打发得车夫走了,看着面前一条又长又宽的河,河边倒是有好些船,只是船家都不在,不知道是在哪里躲着休息了。
“奇怪,我记得我从洛阳回来的时候,没有过这唐河才对。”
“那是墨阳体谅你才绕的远路。”天玑漫不经心的看着大河,想着哪里可以找到撑船的人。
“你又知道。”她有些心烦意乱,怎么不管走到哪不论脑海里的还是别人嘴里的她都能听到墨阳二字。
“别看这河看着平稳,等你坐了船就知道了,很颠簸的。”天玑不以为然的道,“你这样的身子碰到这样的肯定要难受好一阵。”
“那我们坐什么船,直接绕道不就结了。”莫辛更不以为然。
“唉,所以说莫辛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啊,这里一直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就是上半月唐河不渡人,路人如果要过唐河就要绕道,再急再不怕风浪都没办法。他们就是这样一个规矩,下半月人只能渡河,连马车都是叫不到的,即使你不适水性晕船那也是没办法的。”
“还有这样的鬼规矩?什么东西啊。这样赶路的人不是要麻烦死了。”莫辛烦躁道。现在是三月上旬,她是要等十天还是直接顶着晕船的风险上船?
要知道,上辈子她可从来没坐过船,每次出门不论远近都是直升飞机,如果不是每次都偷跑有术,她会即使在二十一世纪也和外界隔离个干净。
“所以说他为了你做了多少呢,要从这里绕道他定然是给了全唐河的渡工好处的,他们要是群起不同意你怎么安稳的走的了。”
莫辛低头不语。
“你去询问那边茶肆的人吧,我在这里等你。”天玑自寻了河边的一颗大石头坐下。
莫辛挑着眉看他,倚老卖老,却也无奈,她如果不去他去了,她又该落个虐待老人的罪名了。
真是奇怪,偌大的唐河,怎么一个渡工也没有,连路人也这么少。她脸上堆出笑跑到茶肆外桌找了一个中年模样的大叔问道,“这个大叔,我想请问一下,就是这唐河怎么一个渡工也没有呢,我想过河来着。”
那中年大叔看着她一身华服,容貌又生的好,定然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实在难得态度这么诚恳,眼神还这么清明,当下生出了无限好感,“小哥来来来,先坐下,看你是外地人吧。”
莫辛忙坐了下来,诚实的点点头,配合一脸的迷惑,“我有急事要马上过河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辰了竟然一个渡工也没有,真是急死我了。”
“来来来,看你一头是汗的,喝口水吧,”他又热情道,“也难怪了你不知道,这唐河啊,不但是有上下半月的规矩,还有就是在巳时和未时是不渡河的,所以这个时候渡工都回家休息啦,要不然就聚在茶肆聊天什么的,都是规矩啦。”
“为什么又有这样的规矩呢?”莫辛忍下翻白眼的冲动,这是什么破河,规矩一堆加一堆的。上下半月分的她还能勉强理解,是怕他们收入无着嘛,就像现代的强迫购物一样,她接受,可这两个时辰又是为的什么。
“因为这两个时辰,是唐河河神休息的时间,我们是不能打扰的,这也是我们的习俗之一。”中年人面上有些严肃有些崇拜。
莫辛更是无语,却也实在不能说什么,只好苦着脸坐在桌边,猛灌茶。申时才能过河,那还有一个时辰啊,她要在这里干坐一个时辰?
“小哥,那边那个老人是你什么人吗?”他指着有些远的天玑。
“是啊,他是我爷爷,我带他去河那边看病,听说那里有个老神医很是有名,就想让他看看我爷爷的身体。”
“真是孝顺的好孩子。”中年人脸上有明显的感动之色。
“那大叔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先把爷爷扶这边来休息一下啊。”她对他腼腆的笑了一下,就跑回里天玑身边。
“是不是又有什么规矩的?”天玑平静的问道。
“是啊,说是巳时和未时都不能渡河,河神在睡觉……真是要命,”莫辛颇为沮丧,“所以你别坐这了,到那边坐一下,不然我又该成为众的之矢了。”她装模作样的扶起他往茶肆走去。
“对了,既然还有一个时辰时间,你看看这周围可有书肆?”
莫辛看了看周围,“好像有,不过看起来蛮旧的,你不是要让我去看写自己的野史小说吧?”一脸嫌弃的。
“不如去看看,也许有让你大吃一惊的所在。”天玑不以为意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