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风起（1 / 1）
杜婉婷踏入墨韵阁时,正见着二夫拿着绢子拭泪：“老太太您这回可要给做主,大伯是兄长,是侯爷,也不能帮着弟弟，外娶个寡妇当二房呀,这会子大伯还与老四合计着,怎么让那寡妇的死鬼夫家同意她改嫁呢。”见杜婉婷走近，二夫起身，怨恨的看了她一眼，跪老夫面前,委屈的道：“老太太,好歹也是端木家明媒正娶的媳妇，知道自己没有生出儿子来,二老爷爱纳几个妾，收多少通房，都由着他，一句怨言都沒有。如今他的儿子也不少了，还过继了一个名下，可现，他竟要娶二房，若是寻常家也认了，可那是个丧夫的寡妇，老太太，这要是进了门，别说的脸面，就是府里的脸面，都往哪里搁？”
杜婉婷算是听明白了，二老爷外欠了风流债，这种事，老夫不好去问儿子、孙子，就只得问儿媳孙媳，可大夫是一问三不知，因而她们便把杜婉婷喊来问话。
“说弟妹呀，怎么知道是老爷要帮二叔，而不是老四想帮叔叔呢？”大夫皱着眉头，问了二夫一句，见二夫无话可答，又转向杜婉婷，沉着脸代老夫问道：“老四媳妇，这件事，可听说了？”
她心里极不通快，二老爷有事，侯爷却是与端木涵道暗中商议着给他解决，而瞒着其他，可见侯爷如今是看重端木涵了。手里暗暗将帕子狠狠的绞着，就恨它不碎似的。
杜婉婷一听大夫口气，分别是转移炮火，连带着还要给她定个知情不报的罪名。瞥见老夫也一眼不悦的望着她，心里憋屈，可又不好老夫面前发作：“回祖母，孙媳并不知道这件事，四爷一回府，便去拜见侯爷，到现，还没回屋呢。”
“侯爷与四爷商量的事，现想传遍了，竟然说不知道？”二夫听杜婉婷这么说，更是生气，激动的起身，冲到杜婉婷的面前，她就不信，杜婉婷这当家的，前院没安耳目，竟然还敢说不知道，便将自己刚要从一个小厮那，听来的话，夸大了范围：“然到府里的事，这当家，反而最后才知道？”
杜婉婷听二夫竟以这种理由指责她，再看看大夫坐一旁不言不语的冷笑，心里冒起无名火，却是一脸无奈的道：“只是身处后宅的媳妇，前院男子们相商的事情，怎么好去打听、干预呢？不知婶子是听着哪个碎嘴的，把侯爷与相议的事，拿到内宅来传。”
二夫骤然闭了嘴，瞄了眼老夫，她是急糊涂了，忘了后宅女眷是不能随便多事，时时留意男们的事来。她竟然还把心腹老爷那，无意间听来的事，老夫面前提，这不是存心找骂。
就连老夫也恍惚大悟，刚才一心为着，二儿子荒唐到要纳寡妇进门，而且还是娶为二房，而心急。竟忘了这是侯爷与端木涵，还书房商议的事，还没对外提到过，一来真假还不知道，二来侯爷还书房内商议的事，哪论得到，她们几个妇道家，这般道听途说。二媳妇明目张胆的，将侯爷书房内商议的事，传到她这，她竟然非但忘了责骂，还跟着一道问这个问那个，帮着她传开，真是老糊涂了。
清了清喉，老夫正想开口告诫二夫两句，大夫已经冷冷的瞥了杜婉婷一眼，沉声的道：“竟也被二叔的事儿急糊涂了，如今后宅，连老爷前边说得话，都有敢传，可见处处是避角，老四媳妇，这也太不象话了吧，这家怎么当的？”
杜婉婷瞅了大夫一眼，心想这便是欲加之罪了吧，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暗暗自嘲一声，淡淡的回话：“母亲说得是，是儿媳作得不够。”转眼看向二夫，一脸疑惑：“不知婶子这是听谁绞的舌，待一个个问过，撵了出去干净。”杜婉婷就不信，连如兰都不知道的事，后院能传开了去。
二夫现才真的想大哭一场，明明她是苦主，这么一来，反倒成了没理的，而且一旦把交出去，这日这宅子内外的事儿，谁还敢给她通风报信，没法子，她只得继续哭着：“老太太……”
“好了，有事也等侯爷他们过来再说，老四媳妇好好查清究竟是谁瞎传，查出来就按说的办。”老夫打断二夫的哭泣声，沉声吩咐道，又转眼看向钟嬷嬷：“另外差二门外守着，见侯爷与老四一回园子，立刻叫到跟前来。”
杜婉婷恭敬的应下：“孙媳现就让甘嬷嬷，去查一查这话是谁传开来的。”
二夫这会儿更是手足无措，本来后宅就没知道这事，可若一查，闹开了去，到时皆知二老爷要娶二房，不真都成真了：“这，老太太，是，是老大身边的倪十，到大伯那回话……”
“们就惯着这些个，听到一点点风声，就拽着消息到处邀宠，连自个儿的主子是谁都忘了。”老夫皱着眉看了二夫一眼，心急得直拍桌：“好好的家，就是被他们搅得不得安宁，这种不必留府里了，打发了去吧。”
杜婉婷轻声应下，便退了出去，问都不问二老爷的事儿，一来她对别的事儿没兴趣，二来这件事不是她该商量的，至少不该是她能明目张胆，能插手的事。
出了墨韵阁，杜婉婷就差，将老太太的话，转告张总管与端木涟，顺便将倪十带了来，问明了的确是他听来，告诉二夫的，念他是端木涟的随侍，也不太为难，只将他打发到乡下田庄务农……
近三更天，端木涵回屋，见里屋灯还亮着，杜婉婷还灯下一针针缝，又一个道道的拆，看得出，那是他的衣裳，而他也知道，杜婉婷从来就不会做衣裳。此时只觉得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入门时，轻声问了句：“怎么还不睡。”话出口又觉得问得多余，哪天她自己回屋前睡下？
“回来啦。”杜婉婷闻声欣喜的抬头，迅速将衣物整下篮子内，上前到桌前，给他倒了杯茶递上：“饭后睡了一会儿，后被叫到老太太那儿去，听说二叔要娶二房。”
端木涵手接过茶喝了一口，虽然面上很平静，心底却微微一叹，本想与杜婉婷说说话，正好听到打更的声响，便改了主意，轻声对杜婉婷道：“迟了，去洗洗，先睡吧。”
走出屋，一个如才刚回来时一般，慢行院中，初秋夜里的风有些微凉，端木涵细想着今日侯爷与他商议的事，心里却更凉。
两个多月前，二老爷端木敏就不常回府。那是因为他淇河畔，柳阴旁的晓楼画坊内，包了位姑娘，正好那里吃喝玩乐睡都齐了。
一日，他搂着那青楼姑娘，握着一只酒杯，低吟着花间小词调笑。抬头，见着一位素衣女子，淡淡的眉，闪着点点光的眼，婀娜的依岸边不远处，一只的游船的船沿，她长的不算极美，也不算年轻，却有着一道如细柳般身姿与风韵，尤其那双眼，像会说话一般，面上还带着淡淡的愁。
端木敏本就好色，便上前搭腔，惊得那女子，立即回船厢内，端木敏只得，如寻常聊天似的，问过她身边的一位婆子，才知那是建安城，江南戏楼老板的女儿申三娘，嫁了象县一名小吏孙喜为妻，而这孙喜，正是太子府詹事孙尘庶堂兄的儿子。去年末，孙喜病故，如今申三娘家中过不下去，只得带着六岁的女儿与年迈的婆母，来京投奔孙尘。
端木敏一听象县，又听孙尘，就以孙喜同乡旧友的身份，拜见申三娘的婆婆，并说起象县各色风俗，婆媳两也信了他去。
不多时，孙尘就派来接申三娘一家子，端木敏哪里敢上孙尘的门，只得长叹与佳无缘，又天天呆画坊内，与几位朋友作乐。七八日后的端午，街再次见着申三娘的身边的婆子，上前搭讪。
原来孙尘一家本与这庶堂兄一家并不算亲近，他又临时接了个差事，要去外地近三个月才能回来，为安置嫂子与侄媳妇，城南租了户两进的宅子，端木敏的心又膨胀起来，心道：没准，与这佳还是有缘。
申三娘一家三口，城南宅子里没有照看，只有端木敏时常带了礼物，去看望她们，就连申三娘的婆婆暑热，他也一旁照料着。
端木敏虽年近四十，却是个只顾自己，成日只知吃喝打扮，无忧无虑的，他一重色二重保养，长得面若桃花。偶尔也与申三娘说上两句殷切的话，悄悄送她些金钗银环。
申三娘本也不甘心，一辈子守寡，婆婆病重时，她却没有守住，与端木敏作了露水夫妻……
(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