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文韬……”
“嗯？”
“你要我吗？你要我，我今夜便是你的……”
南宫文韬心中一颤，明明多年来就等她一句“我是你的”，可是为何今夜听来却有如此浓的悲哀……
牟小白蹭着他手心的温暖，只觉心里虚空越放越大，找不着依靠般迷茫。
他收回手，道：“夜深了，外面凉，回去吧……”
唇上一凉，她的唇软软地贴了上来，却也只是软软地贴着，一动也不动。他心里原是高兴的，却因她身上散发的仓惶悲凉气息过于浓郁而心疼，安慰般吻了吻便离开了，道：“回去吧。”
……
自那夜之后，牟小白一改往日的消沉荼蘼，将从前的小伙伴凑齐了果真上倚红楼胡闹了一把，只是不见了莫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如当年他来下聘之前，说消失就真的消失了许久，踪影都没一个……
南宫文韬看在眼里，未免觉得自己太过宠她了，这都无法无天闹到他的场子来了！然而，她高兴，她高兴了便异常地待他好，他说什么她就答应什么，这让他很是纠结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直到日子慢吞吞地过了大半个月后，秋阳山上的陵墓建成，牟小白合着青梅文殊一起重新安葬了爹娘，在写碑文时依旧写了牟阿德与爱妻牟洛洛之墓，如他们生前所愿的身份安安静静地下葬，在那一个朝着京城的方向……
仪式结束之后，她恍恍惚惚地来到旧时的胭脂铺门前，铺子依旧是那铺子，就连招牌都没变过，只是染了厚厚的灰尘不曾擦拭。忆起往昔岁月，恍然如梦……
茫茫然又来到了玉罗寺，看着络绎不绝的香客，闻着浓浓的檀香味，只觉得这玉罗寺较从前香火更盛了。她原是来找这里的解签大师说说话的，没想到解签台前的大师已经换了人了，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和尚！打听一番之后才知道，这厢里解签台前的童子是他新收的小徒弟！
所以在佛堂后见了他本尊，她未免打趣一番道：“恭喜大师，喜得高徒。”
大师听着她一番像恭喜他生了儿子般的说辞竟也觉得好笑：“佛堂无趣，总需要个人来陪伴才是。”
牟小白细细回味了一下，道：“的确无趣。”看到佛前的一盘棋，还是那一副桃木制的，她指尖敲了敲棋子，道，“大师往后有徒弟相伴，就再也不用一个人了……”
……
出了玉罗寺，忽然想喝酒，便去了倚红楼名下的酒肆，南宫文韬听人报说她心情不好想要发泄一下，便放任她去，只私下让人把酒兑稀了由她疯去。
牟小白静静地喝了两壶兑稀了的女儿红，是因为兑水了的缘故还是越想喝醉老天就偏不让你醉？忽而一柄剑鞘伸过来，轻轻地推开她的酒壶，牟小白顺着宝贵的剑鞘看人，那人已自来熟地在她对面坐下，笑得一脸温顺。
“颜越？”牟小白有些沙哑出奇的唤了一声。
颜越修长白皙的手撑着半边俊脸，微微笑着，眼睛也跟着好看地弯起来，道：“老板，巧啊！”
牟小白吃了一惊，那时候千挑万选拣了他做厨子，还以为他是个普通人家，想着想着一时怒极反笑：“看不出来啊！你在我府上当了那么久的厨子，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颜越微笑道，“能给老板做饭，是颜越的福气。”
“哼。”牟小白哼笑一声，“来找我的？”
颜越弯着眉目故作思考了一下道：“是，也不是。王爷只说，老板玩够了就该回了。那么……老板，您玩够了吗？”
牟小白不答，却问道：“秋臣呢？”
他依旧一副温善的模样，像在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亦或是那个问题本身就与他无关：“秋将军没有好好保护好老板，自然要受点小惩罚。老板请放心，今后您的人身安全由属下来负责，颜越必当尽心尽力，为您死而后已。”
牟小白嗤笑一声，自斟了一杯酒，喝了会儿摇摇晃晃地起身离席，离开前道：“今晚戌时，城门楼下见。”
颜越微笑着相送：“好的，老板慢走。”
牟小白提了壶酒来到倚红楼的别院，有些醉意地挨着假山，忽然想大笑，笑着笑着又想哭，白去容竟叫她无所遁形。是早就知道她不可能留下的吧，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原来早就知道了，连一个外人都看得清楚的事实，她又怎么可能留得下来呢？他知道，只有他那里，才是她的去处……所以无论她离开他多远，他都不担心……
她一身酒气出现在他面前，叫他不悦地皱了眉头。牟小白明知他不喜酒味却偏喝这么多，还喝得醉醺醺地，纯粹是自己不快活也不让他好过，一如从前……要有多要好，才甘愿陪着她不快活而不快活……那么多年以后，她才懂……
她把满满的一壶酒重重的撂到他书桌上，醉醺醺道：“文韬，我今日不高兴。”
文韬扶她坐下道：“我知道，你先乖乖坐着，我让人煮些醒酒汤。”
“不需要。”牟小白手一挥，拿了她的酒到一旁的客座坐下道，“你忙你的，我喝我的。等我醉死过去了，你就让蔷薇来领人。”
文韬听到她像从前那样习惯有什么事就叫蔷薇来领人，便觉她真的喝醉了。他在她侧首蹲下轻哄道：“听话。”
牟小白扶了扶额，有些含糊道，“是啊，我忘了，蔷薇不在这里，我就是醉死了她也不会知道的。”
南宫文韬心里咯噔一下，这么久了她都没问过他蔷薇如何，甚至提都没提过，原本还怕她问起自己不好回答，却不想她从不问。
半饷他道：“你若想她，隔日我们就去看她。”
牟小白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黯然道：“文韬。”
“嗯？”
“你陪我喝一杯好不好？”
南宫楼主滑嫩嫩的脸皮一抽搐，好声气道：“你喝醉了，我给你弄碗醒酒汤。”
牟小白仰头猛灌了一口，低头贴着他的唇渡过去。南宫楼主认命地咽下那一口酒，醉倒之前颇有些感概。这辈子，注定是栽她手上了……
戌时，牟小白准时来到了城门楼下，一骑飞骑将她掳上马，顺着蜿蜒的官道飞驰而去，牟小白闻到那人水一样的冷香便知是谁。夜色浓得如他书桌上的冰台砚，化都化不开。颜越微微笑问怀中的小人儿道：“老板，可吓着你了？”
她却问道：“颜越，你用的什么熏香？”
万能帅气的颜公子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笑了。
牟小白回头望了一眼锦官城，多年以后回忆起来这一晚上，悄悄地只剩下天边那一弯成线般的下弦月……
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吧，只是，到了那时候，已经不能猜到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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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坑已蹲腻，下部转战它坑，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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