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山庄小姐(上)(1 / 1)
黑压压的一片,耳边先是一阵嘈杂,紧接着是安静,似乎有开门关门的声音。
她能感觉到,有人脱下她的衣服,不可以!
想着这些,她强硬地迫使自己睁开眼,熟悉的面孔,却是不该出现的人。
“你……”
“别……说……”顾西木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再次昏了过去。
不过,这回她能更清晰地察觉到身边的人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胸口凉凉的,上了药。有人进来看她,甚至,有人在哭。
她分不清谁是谁,混乱得紧。她累了,就这么沉沦入深渊。
尝试着动了动手指,顾西木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睁开眼睛是晚上吧,昏暗得很。
她嘤咛一声,朝着周围看了看,房间很大,能再走出去,她扶着墙壁坐起来,胸口还在隐隐的疼。
习武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以前,小打小闹的顶多只是擦破了皮而已。
她转过身子,脚伸进鞋子里,没办法低身下去,只好踩着这么出去。
屋子里有光亮,朝左边转过去,她见到了他。
他倚着头睡着,看得她,很愧疚。
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醒了,瞅了她一眼,无奈道:“你有事可以在床上叫我,不必跑过来坐着。”
“我不知道是你,过来之后才发现。”顾西木轻咳了一声,“看到了?”
“什么?”
“你说呢?”她微低着头,苦笑。
“今天他们在开玩笑,说你头发散下来的时候,带着一种女子的柔美。”司墨说着。
“是吗?”浅笑,顾西木却在害怕,莫名的恐惧占据心头的绝大多数位置。
“放心吧,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胸口受伤,所以没帮你把布裹上,不过他们每次来看你的时候,我都帮你盖得很严实。”他翻开杯子,“你要是渴的话,凑活喝这水吧。不热了,温的。”
“谢谢。”抿了一口放下,她的目光看向他,“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信任他,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就有这个感觉。她不知道是对是错,但现在,既然他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了,她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
“我在镇上听说那山头上有土匪,其中一户人家,他们家中有块传家宝被夺走。本来就不是多富贵的人,所以我想去看看,如果可以就帮他们把玉石取回来。”
“到山上的时候,遇到一个受伤的男人,他说他小姐在山上,他只是出来引开土匪的。我带他到较为隐蔽的地方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后来又碰到一个女人……”
“女人?是不是腿受伤了?”顾西木急忙问着,虽然她知道,这么匆忙打断别人说话不是个好习惯。
“你说的是你小师妹吧?那是后来她从寨子里跑出来我们才遇见的。我说的那个女人,你应该也认识,她姓墨,你的几个师兄弟叫她大师姐。”司墨耸了耸肩膀,解释道。
这怎么关系越来越乱了?她深吸了口气,脑细胞要不够用了。
“这里是墨姑娘一位朋友的住所。你昏迷了两天,他们在你身边守了两天。我看顾姑娘哭得像个泪人,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担心她出事,就劝着让他们一同去休息了。”司墨叹了口气,“你说你,为什么好好的女子要做男子扮相?我见你几个同门师兄弟都不知道你有这样一个秘密。”
“这是我的事。”顾西木听到他的问题,脸拉了下来。
她不愿意把这件事情继续扩大化,她有她的想法和打算,没有人能够阻碍她。
这个时候,她也不想说什么来表明自己的身份,到了绮梅山庄,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师傅临行前特意找她谈过一次,让她不论碰到什么人,都不要充分相信,否则,她这条命恐怕难保。
“你最好想一下,东窗事发的时候怎么安慰顾姑娘,她对你有意思。”
司墨的话响在耳边,顾西木被吓着了:“你说什么?”
“她喜欢你。”
顾西木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居然被一个女人喜欢上了?她有什么好能值得一个女人喜欢她?
“我的东西呢?”
“武器吗?剑就不知道了,任兄在找人重新铸造。至于银针,墨姑娘留了些,都在柜子里。”
“不是,我问的,是我的锦囊!”顾西木紧张地抓住他的手。
“都在柜子里。另外,有些事情的细节我并不知道,那你可以明天再问他们。说句实话,你现在应该回床上躺着休养。”
“知道了。”低声细语,竟然是一个女儿家的姿态。
顾西木渴求回到绮梅山庄,回到那里,她能享受这十几年来,她没有尝过的快乐。
难道她愿意以男儿的身份见人吗?不,她只是被迫的,她也无可奈何。
顾西木没有睡意,躺了那么久,她感觉浑身的不舒服,靠在床头把衣服整了整,低头看了看微微隆起的胸部,她惆怅。
如果一大早他们来找她,她肯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盖得严严实实的,司墨说的也没错,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裹胸,这可怎么是好?
松了松内衫,大概是能掩饰过去的。
她阖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原想着凭她的自觉,有人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她会醒的。但她忽视了,她现在受着伤,感觉不会精准。
日上三竿,她倒是自然醒了,一屋子的人坐着就等她了。
也许是司墨进来看过,帮她又盖好被子,能让她睡得舒服些。
“司墨呢?”顾西木出声,沙哑的音色回荡在房间。
“司少侠自从你受伤以后就没合过眼,今天早上我过来的时候他说你醒过一次,问题不大,便去休息了。”慕容霖应着。
一向开朗的他,眼睛里不觉少了笑意,多了一抹忧愁。
“师弟现今,还真像个女儿家,柔柔弱弱的。”任白调节着气氛,勉强笑着。
顾西木虽然心里发慌,但依旧故作怒意:“大师兄何时变得如此没有正经了?”
“师弟莫动气,身子要紧。”任白知这玩笑开的过分,连忙草草了结。
顾西木瞧着他们的模样,心下不免一丝感动。他们现在就是她顾西木的亲人了,不能代替的朋友。
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不是个习武之人,顾西木以为推门而入的是这个院里的丫鬟,但看到来人,她还是忍不住惊叹。
“顾姑娘,你的脚……”望着所有人脸色一变,顾西木不由感到自己说错了话,伤害了什么人。
端着手中的汤药过来,顾子佩沉着头说道:“那日因为和小姐逃跑,被土匪打折了。司少侠帮着看过,但是没有办法。”
多好的女孩子,现在走路却是一瘸一拐,顾西木轻叹了口气,不禁为她感到惋惜。
“还有,顾少侠以后不必唤奴婢姑娘。奴婢只是个丫鬟……”
顾西木听着她现在自己贬低自己,忍不住微微皱眉,慕容霖反倒在旁边开了腔:“子佩,怎么只有你一个?”
“小姐和几位姑娘在梳妆,稍后便来。”
“子佩也是个姑娘,不用梳妆吗?”任白帮腔笑着。
“子佩哪里舍得过会儿再来?巴不得早些见到某个人呢。”慕容霖开心得出去,见顾西木瞪他才收敛起来。
她不愿意,祸害什么人,也不能让这种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顾子佩羞红了脸,坐在床边,用勺子舀起汤药,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顾西木面前。若无其事的模样,引得任白和慕容霖纷纷开怀。
“我自己来就好。”顾西木不领情地端过碗,任由顾子佩的手抬在哪里,也装作看不见。
吹了吹表面的汤药,她直接喝着,苦苦的味道刺激味蕾,她很少喝药,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
她记得,有一次师傅为了让她喝药,还变着法地让她乐呵……
“师弟?”
“嗯?”回过神,她发现顾子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而剩下两个人的眼神里都隐约有责怪的意味。
“子佩对你的感情,你不会看不出来吧?”任白语重心长地说着,“莫不是你嫌她是个丫鬟出身?”
“看出来是一回事。那又怎样呢?并不是说她是丫鬟我就对她有成见,或许我以后娶的女子还是个奴隶呢。师兄,我和她认识才多长时间?我不能因为一时的好感害了一个姑娘。”拿时间说话,这是个推脱的好办法。等她回到绮梅山庄,顾子佩自然会知晓一切的。
“那你就这么伤害她?说不定她现在正找个地方哭泣,因为你掉眼泪。你忍心?”
“师兄的意思是让我对她示好,然后再娶她吗?不论师兄是怎么想的,师弟今生只愿有一个妻子,白头到老。她不是我中意的类型,至少不是一见钟情。”顾西木险些把自己的情况脱口而出,咬咬牙,她还是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