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三十、意外相认（1 / 1）
其实这一次，凌云倒真的是误会凌宇璇了，这件事完全是程子谦的主意，而凌宇璇原本根本没有想到这回事，甚至此刻也没有注意到凌天皓已经不在台下了。
刚刚程子谦急匆匆地从后台跑出去，就是为了支开凌天皓，当然，其实他也真的有些话要对他说。
两个人并没有走远，只是选了个位置较偏的休息室坐下。
凌天皓接过程子谦递上的茶杯，却只放在手里，“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程子谦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想和前辈聊聊，关于宇璇的事。”
凌天皓已经料到这一点，因此只是微微一笑，气度极佳的样子，“那你先来说吧。”
程子谦沉吟了片刻才开口，“前辈，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而且我要说的话可能也很不合理很不近人情，但是，作为宇璇的助理，我还是希望，您不要再打扰他，尤其是在他准备工作的时间。”
凌天皓向后靠了靠，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目光也只流连在杯中漂浮着的茶叶上，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我是不会放手的，但是，我已经在注意分寸了不是吗？”
程子谦无奈地摇头笑笑，“前辈，说实话，在我本身，不是很看好这件事。毕竟，宇璇也过了那个年纪，很多事当时没有的话，现在再回来的意义其实也就不是很大了。”想了想又加上了句，“您别怪我越俎代庖，事实上我也只是说一下自己的想法罢了。”
凌天皓似乎是才反应过来认真端详了面前的男子一下，“我并不知道该怎样反驳你，但是你心里其实也知道，相认与否，意义终究是不一样的。”
程子谦并不意外于他的坚持，“我知道没有那么容易说服您，也没有劝您一定要放手的意思，但是我的确希望您能注意一下方法。”
凌天皓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旁边的小桌上，“宇璇有你这样的助理，我倒真是能放心不少。”
程子谦知道他大概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可是算着时间眼下凌宇璇应该还在和凌云一起练歌，这个时候让他回去难免几个人都尴尬，沉吟片刻，问出了也算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前辈，可以跟我说说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吗？”
凌天皓果然提起了些兴趣的样子，“虽然说到现在还没有很成熟的主意，但是……”
另一边凌云已经练过几遍，不管是对音调的控制还是和凌宇璇的配合都已经很纯熟，唯一的问题依旧出在感情表现方面。
凌宇璇有些头疼，凌云有些苦恼，倒是戎靖初在台下似乎是犹豫了片刻，然后撑着足有半人高的舞台边缘一下子就跳了上去，走到凌云身边一把拉过他的胳膊，直把他拽到了凌宇璇身边，自己稍稍后撤了一步，大大咧咧地笑道，“我说，你们也别再别扭下去了，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这是干嘛呢？凌云你大大方方地叫声哥，哥你也痛痛快快地应一声，不就得了吗？”
这话一出口，凌宇璇和凌云两个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反倒是始作俑者扬起一丝更为深刻的笑容，“其实真的只是件很简单的事，哥，你曾经教过我，什么‘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全都不管用了呢？”
凌宇璇微微蹙眉，却是很快转向凌云，目光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凌云不自觉地咬住嘴唇，样子像是要反驳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戎靖初也转了头，“凌云，或许由我来讲道理给你的确是太奇怪了，但是，你想要什么，却从来不自己主动争取，难道真的是等着别人捧着亲手送到你面前才行吗？”
凌云没有回答，反倒是凌宇璇很快应声，语意里带了些不自觉的严厉，“阿初！”
戎靖初耸了耸肩，“好吧，这话就算我说错了，凌云，你要知道，很多时候你觉得的，会给别人造成的困扰，其实是不存在的。”
凌云微微抬起头，目光里甚至有一丝的疑惑，“阿初？”他从来没有想到，戎靖初这样爱笑爱闹一天到晚大大咧咧似乎一直是没心没肺的样子的人，居然会有这样一番见解，但是细想来，倒是很符合他直接坦率的性格。
戎靖初拍了拍他的手，笑容里鼓励的意味很明显。
终于，凌云稍稍转了转头，目光直直地投向凌宇璇的方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任谁都看得出，他眼神里的期待。
凌宇璇显然是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戎靖初会在这里说这样的话，但是他心里更加清晰而鲜明地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不忍心再让那孩子失望。
凌天皓和程子谦聊过之后，又坐了一会儿才从休息室离开。
当他从后台侧面的通道想要走回舞台下面继续看凌宇璇排练的时候，却是相当意外地听见凌云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带着些不确定和试探，“哥？”
心里不由得一震，不由得凝神屏息，却没有听到凌宇璇的回答，耳边只有那个叫戎靖初的小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你看，这不就好了，早知道早点这样就好了，白白让你们两个都别扭了这么久。”
凌天皓猜想，刚刚凌宇璇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他似乎都可以想像得到，他带着笑容点头应允的样子。
不能说不欣喜，只是，凌天皓也知道的是，即便凌宇璇终究还是认回了凌云，这却丝毫都不代表他对他们的父子关系有了哪怕是一丝一毫承认的意思。
于是这一次，凌天皓难得体贴地又轻手轻脚地走回了那间休息室，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冒然出去的话，只能让大家都尴尬罢了。
而凌天皓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视线的死角里，程子谦正贴在墙边站住，定定地看着他的方向，甬道上白炽灯的灯光居高临下地打到他的脸上，投出的，却是一片晦涩不明的光影。
舞台上，凌宇璇终于状似感慨地走到凌云面前，右手搂过他的肩膀，左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凌云，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凌云赶紧摇头，依旧是颇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似乎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没，没有。”
戎靖初在一边忍住笑，一本正经道，“我说，哥，你别这样吓唬凌云。”
凌宇璇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他一眼，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心里也不是没怪过戎靖初难免主意太正、太自作主张，但是现在，听到凌云叫了那一声“哥”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充斥着的只有温情和满足，而他知道，如果没有戎靖初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一笔，可能他永远没有这个机会……
戎靖初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时间也差不多了，哥你自己先练着，我和凌云先回去了啊。”
凌宇璇完全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去干什么？”
戎靖初已经自顾自地拉了凌云的胳膊，“这第一呢，是帮哥加强一下凌云的心理建设；第二，我看你们现在都有点儿尴尬，先彼此都冷静一下吧有什么晚上再说；当然，最关键的其实是，我们要回去练练歌，这次我可终于有信心保证了，凌云明天一定能唱好。”
凌宇璇看看凌云的样子，不由得也觉得戎靖初说得有理，“那好吧，阿初你去找一下子谦，让子谦帮你们叫车。”
戎靖初笑笑，“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哥你就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在回酒店的车上，戎靖初却是出乎意料地沉默下来，凌云看他有些反常的样子，竟是一时间不敢去打扰他。
好在这个时间路况倒是不差，也没过多久车子就开到了酒店门口。
车子停下的瞬间，戎靖初好像从神游状态里脱离出来一般，迅速打起了精神，付过车费之后就招呼着凌云赶紧一起上电梯说是去他房间里。
刷了房卡打开了门，戎靖初率先进了房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凌云心里突然生出几许不安，犹豫了又犹豫，还是问出了口，“阿初……你……不介意吗？”
戎靖初转过身来，目光里有微微的疑惑，片刻后却又了然笑道，“你说你和哥相认这件事啊？你们本来就是亲兄弟我有什么可介意的？再说，我要是真的介意的话我干嘛今天还来这一手啊？我没有给自己找不痛快的特殊兴趣爱好。”
凌云稍稍放心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见戎靖初继续道，“说到介意，其实凌云，你不会怪我今天太自作主张吧？”
凌云摇摇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比较妥帖，却又马上想到戎靖初的坦率，终于还是直接道，“当然不，说实话……我谢你还来不及。”
戎靖初却没有如他预料地笑起来，甚至面容倏然严肃了几分，“那么凌云，作为交换，帮我个忙可好？”
凌云的心一沉，不由得正色，“你说，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尽力。”
戎靖初沉默半晌，却又笑起来，带了些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我还没想好，以后想好了再告诉你，现在，你可是欠我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