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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真实虚假,镜之两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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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蓝阁……恐怕最不在状态之外,只有北辰元凰。

玉阶飞缓缓握紧手中绒扇,心内一声叹息,表情并未有波动,却是缓缓抬起左手,轻轻抚上溪慕血之头顶。

溪慕血身躯僵了一僵。

北辰太傅已是半俯下身,淡定而温和地捉起她被汤汁弄脏的手指,动作顿了顿似乎是突然想起自己身上并未带有丝帕,略一垂眸直接掀起衣角,毫不犹豫一点点将溪慕血的手指擦干净……

“老师?”北辰元凰忍不住微微睁大眼,声音中有些抽搐。

玉阶飞微微垂下眼眸,表情淡定而威严,不在意自己的衣角被自己揉成梅菜干,一手淡雅地持有镶玉碧绒扇,慢慢地瞥过一眼依然僵硬中的溪慕血,深邃的瞳孔中似闪过一丝无奈:

“溪儿。”

他温言唤道:“若你所指,是葬月谷中那位毒师……此事,为父早已知晓。”碧玉绒扇微微掩胸,玉阶飞垂眸淡然,目光之中是一瞬不为人知的沉暗。

溪慕血终于有所动作,缓缓抬头看向玉阶飞,目光是惊疑且惊愕——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思?

“万蛊葬月洗垠寰,一溪慕血风不还,枯骨碧磷游魂荡,有死无生三途川!”玉阶飞微微抬眸,目光不变,由这淡然的声音中出口之诗号,也似少去几分凉薄多出一丝温暖:“百年前,毒师南溪水初出葬月谷,曾助一人一夜覆灭西北十酋方圆万里,时至如今,故地依然不生植被,传说仍旧流于世间……”

“你知道。”溪慕血喃喃出声,双目紧紧盯视玉阶飞,一时心中不知是何感觉。

“六丑废人支离疏,曾专程为溪儿你,予吾飞书一封。这名异人研究西北传说已是多年,此事亦是由他告知。”玉阶飞声音不紧不慢又道,左手持扇,右手动作悠然轻轻揉搓溪慕血头顶长发,嗯,手感一如既往。

“原来如此。”

溪慕血声音恍惚喃喃,又道:“原来……你知道。”

——原来,太傅你都知道!

我这么长时间的纠结,挣扎,难以出口,原来,你竟是知道的吗——

“葬月谷毒师南溪水,虽然世传恶名,实际并未有怎样劣迹行径,只因其嗜爱毒物,而被世人误传而已。”玉阶飞慢慢垂眸,缓缓又道:“溪儿,其实你,无需隐瞒……”

“我自然,无需隐瞒。”溪慕血慢慢回答,眼神渐渐黯然。你既然都知,我还能怎样隐瞒!

“能因情义,甘负恶名,西北十酋之地,虽亡此二人之手,也是另有原因。”玉阶飞垂眸温和肃然:“有师如此,吾也不必担忧溪儿你会遭人利用……”

嗯。

嗯?等等——

溪慕血微微睁大眼,语气木然:“……啊?”刚刚,好像有漏听什么话。

“溪儿。”

玉阶飞语气不变,淡然又道:“为父并不在意,你曾拜这位毒师为师。”

似乎有什么咯噔一声落下来了。

溪慕血:“……”

北辰元凰眨眼,一脸好奇:“……”

——沉默——

气氛忽然由严肃变得有点,有点,有点那个抽?

溪慕血抽抽嘴角:“……拜师?”我拜谁为师?我拜不医人南溪水为师??啊,原来我曾经拜过自己为师——

我去呐个去!谈无欲,你这是神展开啊!!

溪慕血嘴角抽搐黑线成河,一时之间,不知该有怎样正确反应才正常……

“溪儿?”玉阶飞淡然抬眸,语气不易察觉微带笑意:“你怎样了?”这样一动不动仍由人摸摸头,实在是很乖很乖很乖……

“我,无事。”溪慕血忽然觉得有点绕得慌,对了话题是怎么跑来这一步的,刚刚北辰元凰一路小跑走过来,兴高采烈地替她拿来一块名牌,据说是北辰皇室公主特有。

“我……不要入皇室!”想起这茬,溪慕血眉头一皱,认真转向玉阶飞又道。对了,她需要缓一缓,转移话题,赶紧转移话题。

“嗯。”

玉阶飞从善如流,温和淡定转向已是两眼睁大的北辰元凰,肃然定声:“那便,不入了罢!”

入北辰皇室,需经过宗室长老认同,而并非是由皇太子一人决定写个名字就能完成。元凰终究还是稚嫩,尚未亲政之前,虽然背后有自己这位老师顶住来自各方压力,却忘记远在边疆,还有参与决策之另外一人。

天锡王,北辰胤!

这些年来,玉阶飞无时无刻不在想,当年之事。

十八年前,自己明明已说服北辰泓决定离开北隅隐居,却在当天夜里趁自己出门安排形行程之时,被来自皇城之兵士围住小筑。泓生产不久本就体虚,无奈被带回皇城因此获罪,后来,才有了那一切的发生……

皇城之人因何来得如此迅速,背后究竟有谁告密,玉阶飞一直以来,不愿深思。

如今十八年后,幼女再回怀抱,他虽早不愿揭开其中隐秘,却更不愿因自己关系,再让溪儿遭受伤害!

北辰皇室之名牒,不可入,甚至最好,都不要让这个消息传扬出去。

“可是……妹妹总得要有一个正名吧?”北辰元凰建议被否决,辛辛苦苦弄了一早上的名牒已成碎纸。心中很是不甘,小凤凰温和谦逊,却坚持地道:“无论怎样,表妹始终是泓姑姑之女,亦是元凰之妹!”

好容易有个妹妹可以关爱,不似家中那群兄弟般皮糙肉厚,太傅老师,您可不能悄悄独占啊~~~

溪慕血默默坐着继续喝汤,折腾半天,她真的饿了。

“嗯。”玉阶飞沉思片刻,认为自家女儿还是冠以自己姓氏比较好,那么……“凰儿,你原本,拟定何名?”

太傅肃然温雅垂眸道。

北辰元凰恭敬躬身:“老师,元凰有取妹妹化名中二字,是北辰慕溪。”

听起来不错……溪慕血内心道。

“溪儿从此便改名,玉慕溪罢!”太傅不由分说,碧玉绒扇温和一摇,直接将北辰元凰张嘴抗议之话堵回去。玉阶飞神色正经,语气温和可亲:“溪儿,可好?”

……溪慕血差点将喉咙里的汤呛出去。

这个“慕”字,怎么越琢磨越心中不爽呢?玉慕溪,玉少艾,慕少艾……

“我能不能,改一个字?”

微微抽搐嘴角,溪慕血猛地抬头。

“可以。”玉阶飞心情很好,当然没有说出口的是,玉字绝对不能改。

“那么。”溪慕血转头看看北辰元凰期待的双眼,又瞅瞅玉阶飞淡然之表情,最后试探道:“玉凰……”嗯?有杀气?!

玉阶飞绒扇不紧不慢地摇着,目光温和继续盯紧溪慕血。

“咳。”溪慕血干咳一声,北辰元凰眼中希望熄灭鸟。

“……玉飞溪,这个名字,据说很好听。”

溪慕血妥协开口,默默低头继续喝汤,算了,妥协,她现在是小辈儿啊~~~

折腾了一整天。

——远在中原,秋玄聆忽然也饿了。

可惜,路过城镇太匆匆,荒山野岭也无食物。秋玄聆慢吞吞回到北边山崖,蹲在云海之前,忧伤遥望玄空岛。

今日已是第三天。

……不知茶理王处可有什么变化,向日葵的行程也该出发,玄空岛中,九幽饱受噩梦折磨,梦中无一例外全是儿时最快乐之时光……

“也该看到什么效果了。”秋玄聆懒洋洋垂着白玉笛,没精打采地坐在石头上,身边靠着异常沉默披着黑斗篷的邪术师寒冰。

自然不发一言。

“哦,忘了,你现在无法说话……”秋玄聆微微回头,唇角含笑,忽而起身,蓦然掀起“邪术师寒冰”那身黑斗篷,然后慢吞吞将斗篷转手披回自己身上。

……邪术师寒冰斗篷被揭开,下方却是一块竖起的青石,青石冰冷,当然无言。

九幽所中之魇术本就简单,只要施术人不死,纵是一时离开,也无大碍。所以那时,秋玄聆抛下黑斗篷,走得很放心。

她知道,寒冰知晓该怎样做。

两日已过,以九幽之耐性,恐怕也已差不多。北方山崖距离玄空岛不远,以叶口月人远超中原之技术,要查过来,也很容易。

秋玄聆将白玉笛握在手心转来转去,脸带笑意抬头看着云海上方一轮夕阳。夕阳如血,正是黄昏——

“可惜,今夜将无梦……”

秋玄聆忽而开口,语气含笑:“你终于来了,吾徒,缳莺!”

浓雾忽而席卷整个山崖。

雾气之中。

缓缓走来一道人影,褐红色发丝被高高簪在头顶,雌雄莫辩略显邪异之面容,修长上挑眼角,一身金红相间叶口月人宝甲,步履沉稳,神情内敛而目光阴冷未定——邪帝传人,叶口之皇,九幽!

或者说,是昔日天外南海傲刀城公主,失踪黑雾森林传闻已死的傲刀缳莺。

“你……还记得吾。”位于秋玄聆身后一丈距离站定,九幽一挥衣袖,语气低沉,目光不定冷冷盯向前方不止一次出现自己梦境中的红衣黑发人影:

“——傲刀旧居,棋女玄奕……吾师!”

宫灯帏。

黄昏夜景将至未至,龙涎香气悠悠。

穆仙凤正在沏茶。

坐落群山幽静处的三角亭内,只有放下珠华紫扇,手持鎏金烟枪,口吐袅袅香雾,看似惬意眯眼的疏楼龙宿。

白玉琴摆放石桌上,主人却无弹琴之雅兴。不知不觉,夜幕低垂,天色暗蓝。

“凤儿,汝心似有疑惑……”疏楼龙宿再吸一口,缓缓吐气,忽而开口:“自回来后,汝难得沉思这样久。”

穆仙凤泡茶之手微微一顿,这番沏茶动作千百次早已熟练,也只有身边这位才能由毫无破绽之动作中看出……其实她在走神。

“主人。”

穆仙凤想了想,面色稍有犹豫:“仙凤不知,当问不当问。”

水开,洗杯,再上水,冲点,以银勺敲击茶沫……金冠红衣侍女动作灵巧,很快便莲足移步入亭中,托盘奉上一杯香茗。

疏楼龙宿放下鎏金烟枪,轻声一笑:“汝心之之疑惑,可是七情摄生?”抬手饮茶,琥珀瞳眸开合之间,夜色中光芒不定,令人看不穿心中所思所想。

“七情摄生,修行者若动真情,则会在不由自主间摄取令其动情者之情魄,致使对方丧失人所能之七情六欲,往往形同行尸走肉。”疏楼龙宿声音不急不缓,悠然儒雅:“凤儿可是以为,此术太邪,不似吾儒门所有?”

“主人所言,正是仙凤心中所惑。”穆仙凤恭敬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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