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对酌’（1 / 1）
陆玉和阿仁动身去瓷城，走的是水路。
只是他们乘坐的不是一般的扁舟，而是一片巨大的芭蕉叶，可以当船坐的芭蕉叶，实在不是凡人可以想象的大和奇特。
初初见到这芭蕉船，陆玉真是惊呆了：“我们，坐在这上面？去瓷城？”
阿仁牵着陆玉的手，带着她纵身一跃，跳上那条匪夷所思的船，微微笑：“当然。”
陆玉惊疑不定------从祀水城并没有去瓷城的水路。
“我一直想找一个人，陪我荡船于江中。傍晚时分，对着岸边渔火，小饮一番。”袒露心事的千年狐妖，不得不让人心软。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有趣？”
阿仁悠悠然躺下：“若我枯燥无味，你必定要把我抛下。”
“你倾国倾城，没有哪个女人会不爱你。”陆玉反驳他。
“我在讨你欢心。”他无比自然地下总结，成功地噎住了她。他现在是个有名分的狐狸。
“我欣然接受。”陆玉也施施然躺下，在他的身边，微微贴着。
陆玉感觉自己和阿仁相触的那半条手臂在慢慢变热，焦灼起来，让她渐渐脸红心跳。突然之间，他们就在一起了，为什么可以这么容易和简单？这是爱吗？
陆玉半侧着身体，用手肘撑着芭蕉船，托着腮看阿仁，她开口问道：“为什么会答应我？你真的喜欢我？”
“当然是真的喜欢你。”他的目中流转着点点绿光，温柔迷人。
“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
陆玉自然不会放过他------世上没有任何无缘无故的结果。
她逼问他：“一点两点总可以说出来吧。”
“你可爱，有趣。”
“这回答太敷衍，我要你心里话。”
阿仁闭上眼，似乎在思考。一会儿，他轻轻开口道：“感觉，很好。我们有缘。”
这种虚无飘渺的答案，真是让人不满足。
“那你又为什么喜欢我？啊？”他堵住了她继续发问的冲动。
陆玉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这真是个难题。
“你可爱，有趣。”
“敷衍。”阿仁毫不留情地打击她。
“感觉，很好。我们有缘”她思考了一会，却吞吞吐吐地搬用了他的回答。
阿仁挑眉看她，浅浅笑了一下。
“哎呀，好了，不要再谈这个问题。”耍赖皮的女人，有资格耍赖皮的女人。
陆玉用手指轻轻戳了下阿仁那光洁妩媚的脸，换个话题道：“说吧，你最喜欢吃哪种小动物？”
“我不吃小动物，我吃人。”阿仁顺势把陆玉的指头拉至唇边，轻轻咬了一下。
“正经点。你总有喜欢吃的东西吧？”陆玉细细盘问，她要深入地了解他。她在努力试图着忽略刚才阿仁亲吻她手指时的悸动。
“我没有说笑，我真的吃人。”阿仁的嘴边噙着一抹诡异的笑：“我会变成漂亮的男人，骗取女人的芳心，然后再吸干她们。”
陆玉将手放在阿仁的胸口，在他的红豆处慢慢碾磨一下------她必须要想出法子治治他，这个狐狸精老是不讲真话。
阿仁的身子略略一震，他坦言：“很早的时候爱吃鸡。”
“现在呢？”陆玉还没有收回手。
“现在真的喜欢吃人，吃你。”他突然用手揽住陆玉，将她圈在怀里，脸也渐渐靠近她。
他必然是想要亲她------陆玉能够预料到。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陆玉向后微微退，与阿仁保持了一些距离。
“现在适合‘对酌’。”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变暗，江畔真的燃起渔火，远远的橘红色，真是温暖。可是，他的头还在不断靠近她。他的眼角弯起，延伸至鬓间，诱惑至极。
陆玉用手捂住嘴巴，闷闷地开口：“十个问题，怎样？”
“一个。”他看着她，不许她再讨价还价。
“算了。”陆玉松开捂住嘴巴的手，主动靠近了他，缠住他。她想问他，那个他陪了三十年的女人的故事，但好像不合时宜。
阿仁翻身将陆玉微微压在身下，用手托住她的脑袋，让她的唇更加靠近他。
一个深吻。先是点点的碰触，再是轻咬慢捻，挑开牙关，细舔贝齿，唇舌交缠。他伸出舌头，在她的嘴里搅得天翻地覆，又时不时退出来，勾引她来追逐他。
陆玉的手抚上阿仁的脸颊，她趁着间隙，喘息着问道：“我们，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他舔着她的唇角：“你不喜欢？”
“我们在一起才不过一天。”
“这就是动物的求爱。一天已经很慢了。”他的声音低沉暗哑：“我还想要更多。”他的手渐渐抚至她的腰间，带来细细微微的痒意和酥麻。
陆玉的脸颊绯红，娇媚无比，嘴唇鲜艳如血，闪着水润的光泽。
阿仁深深地看着陆玉，重重地含了她的唇一下，然后便放开了她。他的眸中印着她的影子。
刚一放开，陆玉便觉得不好意思，赶紧将头埋入阿仁的胸口。温暖、清香、安全的胸口------啊，真好。在一起，真好。
最后，她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是一个凄凉的梦。
梦中，也是一叶芭蕉船，但却只有阿仁一人坐在船上，没有陆玉------她是透明的，她飘在空中------她像是死去的人。
船上的男儿依旧艳丽妩媚，倾国倾城，他容颜不老，风度不老。江上吹来轻轻微风，推着船儿缓缓向前。
陆玉看见阿仁闭着眼睛，手中执着一杯小酒。酒杯是银色的，雕着繁复瑰丽的花纹。阿仁将酒盏送至唇边，轻轻啄饮。他的长发时不时会飘至唇边，荡在酒中，可他也不在乎。
江畔渔火点点，甚至还能隐约听到船家的吆喝声、招呼声，气氛热闹寂寞，衬得船上的阿仁更加孤独。
船儿渐渐驶入一条宰宰的水路，河岸两旁种着密密麻麻的翠竹，竹香阵阵。
岸边的山上似乎有谁在焚烧纸钱，幽幽的火光，时不时还有随风飞起的橘黄色火星，缀在黑暗的夜空中。船儿靠近了些，似乎是一个男子坐在一块残破的墓碑前饮酒。夜色如浓黑的墨汁，但，仅仅凭着纸钱燃烧的光芒，陆玉看不清男子的脸和墓碑上的名字。
耳边传来沉重的钟鸣声和寺庙里和尚的诵经声，哀伤的纪念着一位红颜的逝去······
场景忽的一转，陆玉已经置身于南山的台阶上------她曾经反反复复地沿着南山的山路走寻，她认得南山的台阶。陆玉仍旧是飘在空中，像一缕孤魂，不过，悲哀的是，她知道自己不会有轮回，不能归来。
阿仁走在陆玉的前面，他背着手，静静闭着眼睛，面无表情。他的步伐坚定而沉默，在覆着雪的台阶上落下一个个脚印，一个人的脚印。
阿仁就那么寂寂地走着，攀着台阶，这条路似乎永无尽头······
陆玉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陆玉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摸一摸眼角，她生怕自己真的落了泪------气氛这么好，竟然做了一个如此煞风景的梦，她不想将梦带入现实。
陆玉张开双手，环住阿仁的腰，缩在他的怀中。她不去想那个梦------生死有命。
阿仁察觉出了她细微的不对劲，轻抚她的脑袋：“怎么，不喜欢我做的灯？”
陆玉这才发觉此时已是半夜，月亮挂于高空之中，芭蕉船头悬浮着一盏灯，闪着绿绿的光泽。
“还不错，蛮美的。”
他骄傲地答道：“月下萤火，美酒佳人，啧啧。”
“这灯是萤火虫做的？”
他点头。
“残忍！”她批评道。
“可是很美。”他毫不羞愧。
阿仁捏起一个兰花指，向虫灯的地方轻轻一弹，束缚的纱袋一下子消失了。获得自由的萤火虫漫天飞舞，绿绿的，闪闪的，就如他的眼眸。
然后，他等着她的夸赞，他在无声地撒娇。
“好孩子。”陆玉笑着道。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懂得如何讨她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