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四十五章 不觉依赖(1 / 1)
临近期末,叶奕灵早的课早已结束,几个项目也已经结题。除了监考和开会,便很少去学校,基本都待在了燕语嘉园。邵郁时常过来,邵郇在书房给她布置了一块地方作画。他回来时,便时常看到她们在书房里忙着各自的事情。
日子过得很平静。他对她愈发细致耐心,她也不像原来对他那样抗拒,两人的相处也渐渐越来越自然,偶尔还能说着玩笑话。
这天他回来,却没看到她们的人影,只阁楼上传来她们的谈话声。他心下讶异,虽说邵郁已经可以扶着器械自己站立,但是行走却还是不能的,怎么会跑阁楼上去?他悄悄上去,她们竟然在阳光房里设了个小炉子,里面放着烧得通红的无烟碳,上面架了一个细细的铁丝网,搁了几个洗净了的红薯。阳光房里红薯的香气四溢,旁边的小几上放了好些吃的东西,两人边烤着火边聊天,很是悠然自得。
“你们倒是自在。”他的说话声惊动了她们两人,两张眉目如画的素净脸蛋齐齐向他看来,邵郁已经笑出来:“灵灵刚写了篇文章,叫《寒时围炉》,是她小时候的事情,我也想试试,所以让人准备了这些。”
“我说你们怎么会想到这些。”他已经在她们身边坐下来,伸出手放在火炉上方,热意从手上直传到四肢百骸,舒服极了:“果真比暖气舒服。”
叶奕灵正翻着铁丝网上的红薯:“熟了呢!”
“是吗?”邵郁忙不及伸手去取,却被烫了一下。
“你们两个都不许动手。”邵郇取过一个,换着手把皮剥掉,用餐巾纸裹了递给邵郁。又取了一个剥了皮,却不递给叶奕灵,只放在她嘴边,循循善诱:“咬一口。”
邵郁小口咬着手里的红薯,脸上露出戏谑的笑:“我是不许动手,你是只许动口!”
“我自己来嘛!”叶奕灵很不好意思。
“不许!”邵郇坚持。无法,她只好张嘴咬了一口。
邵郇就着她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挺甜的。”
“灵灵咬过后就更甜了。”邵郁取笑他们。
邵郇也不否认,又递了回来,示意叶奕灵再咬一口。
“我下去烧壶水。”叶奕灵只好匆匆逃走。
兄妹俩望着她的背影笑。邵郁已经笑得伏下身子:“大哥,原来不是只准动口,是你诚心不让她吃嘛!”
“她自己脸皮薄。”邵郇脸上带着笑几口吃完了手中的红薯,又剥了一个放在一边:“这个给她。”
“嗯。”邵郁应了一声:“大哥,五月最后一天是你们的什么纪念日吗?”
五月的最后一天?邵郇心里一沉,她对她说了什么?他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我无意中看到灵灵记事本日历上的倒计时呀!在元月第一天标着‘五个月的倒计时’,在五月的最后一天画了颗星,我问她是什么日子,她不肯说。我悄悄提醒你啊,要是什么纪念日的话,你可别忘了!”
他的心狠狠地痛着,原来他做什么都没用!这段时间她掩饰得多好啊,不再为颜迦南伤心,和他谈话间有很好的互动,却原来她背着他已经在偷偷记数着剩下的日子。
他的眼神锐利且寒冷起来。
邵郁像是被他煞住:“大哥,怎么了?”
他很快收起了眼神:“没什么,还要吃吗?我帮你再剥一个。”
“不了。”邵郁小心地看着邵郇,大哥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那是个什么日子,为什么她一提起,他们都变了脸色?
她不敢再提,想着叶奕灵一直没上来,问道:“灵灵怎么还不上来?”
“不知道!”邵郇的语气变得冰冷。
“你下去看下她嘛,她被你吓跑了,不敢再上来了。”
“好。”邵郇不想邵郁怀疑,站了起来。
他下去时,她正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他深吸一口气,平抑自己的心情。很多事情点破了便没有退路,他只能当做不知道。
他就靠在楼梯口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很久都没有出声。
她正细细摩挲着手中的玉。
这玉,是她前几天从童悦悦那里拿回来的,很多年前她送给颜迦南的礼物。那年,只为着一句一辈子在一起的傻话,她将辛辛苦苦打了一暑假工的工资尽数换成了这两块玉。其实只是很普通的平安扣,唯一特别的是两块玉可以严丝合缝地合成一块,拿到手后,她便用红绳穿了,一块她一直挂在脖子里,一块颜迦南一直藏在随身带着的钱包里。
“怎么还不上去?”邵郇已经走了过来。
叶奕灵将玉握紧在手中。
他注意到她紧握的手:“手里是什么?”
“没什么!”她不愿让他看见只属于他们俩的东西。
他看着她躲藏的神色,才刚刚平息下去的怒气上扬,执意要弄清楚,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就想掰开她的手指。
“你放手!”她用力挣扎。他握着她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她受不住疼,手指被他掰开,不知怎么回事,错手之间,手里的玉直直地飞出去,撞在了墙上,又落在了地上,碎裂成四瓣。
两人的目光都盯着地面那碎成四瓣的玉,时间在那一瞬有短暂的停滞。她心里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玉碎,是不祥的预兆,代表着缘分已尽,他就这么狠,连她最后一丝念想也要毁去。
她抬眼望着邵郇,满眼刻着直白的不屑与恨意:“放开!”
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邵郇心里瞬时凉成一片,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的缓和竟是那么脆弱,转瞬之间便消失殆尽。他已经看清了地上的玉片,那么眼熟,是他那天在景宁找回来的,而另外一块,原来是在颜迦南那里吧,所以那天她发现不见了,才那么失魂落魄!而他,竟然傻的花了一天的时间去帮她找回!他颓然地放开她的手,她的皮肤很白,手腕上的青紫触目惊心。他惊觉地想查看她的伤势,却已被她甩开了手。
她慢慢走过去拾起地上的玉,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他几步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
她一语不发,倔强地咬着唇,避之如瘟疫。
“哪也不许去!”他拽住她,心中千百种情绪交织。
“放开!”仍是这两个字。两人无声地角力,谁也不愿妥协。
“大哥,灵灵,你们在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邵郁听到楼下的声音,已经自己推着轮椅从阳光房出来,在楼梯口喊着他们。
叶奕灵眼里已有泪意,邵郇低声威胁她:“小郁在这里,你休想自己跑出去!伤害到我妹妹,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强忍着泪,跑进主卧。主卧传来一声巨响,是她关门的声音,重得好像撞得他心口闷痛。
他看着主卧的门,手指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平息了一下气息,冲着楼上:“没事,我们一会就上来。”
邵郁已经觉得不对:“大哥,你帮我下来。你不上来的话,我自己下来了。”
“你别乱动!”邵郇怕出危险,急忙上楼把她抱下来。
“灵灵呢?你们吵架了?”
“你别管了,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听话!”邵郇耐下心来:“我们自己会解决。”
“那我去看她一下。”邵郁看了看紧闭的主卧门。
邵郇默许。
邵郁开门进去后又带上了门。邵郇坐在沙发上,心里全是懊恼。为什么对她,自己总是控制不了情绪?更懊恼是的,他竟然伤了她!
邵郁很快就出来了,看也没看他,自己推着轮椅去了厨房。他站起来跟过去:“要做什么?”
邵郁已径自拉开冷冻箱的门,从冰格里拿了冰出来,放在自己腿上就又往主卧去,仿佛没有听到邵郇的问话。
“说话。”邵郇拦住她。
“你怎么这样,灵灵的手腕全肿了,没想到我哥哥是这样的人,竟然会对自己的女朋友动手。”
“原来我还想帮你,现在看来,灵灵最好离你远一点。”
……
邵郇默不作声地推着她进去。叶奕灵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窗外。他的视线落在她手腕上,果然已经肿得很高。他从浴室里拿了毛巾,从冰格里倒出冰块,就想帮她冷敷消肿。她避开他的手,硬是不让他碰。他怕抓到伤处,几次没抓住她的手臂,怒火中烧:“你再躲试试看,你信不信我找根绳子绑着你!”
“大哥!你怎么说话的!”邵郁眼里也有怒意,冲邵郇喊了一声后,柔声对着叶奕灵:“我帮你敷好不好,再不敷明天你怎么改卷子?”
叶奕灵毕竟还是心软,不忍驳邵郁面子,任她帮她敷着,过了半天红肿才渐渐退下去。
“灵灵,我大哥脾气不好,但他不是有意弄伤你的,你原谅他好不好?”邵郁毕竟是站在邵郇一边的,不停帮邵郇说好话,又叫邵郇:“大哥,你道歉。”
邵郇和叶奕灵一直没有说话,房间里只有邵郁的声音。
这日之后,两人之间明显冷淡了。原来他除了回家,总是回来陪着她的,现在常半夜才回来,身上除了带着酒味,还有不同品种的香水味。
她自然是知道他去了哪里,不是没见过他身边倚红揽翠,只是以前的他从没带过这么浓重的味道回来。这样也好,总比他前段时间他待她温柔缱绻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害怕要好。
这天他回来又是半夜。她因喝了浓茶走了困,还窝在卧室的沙发上发呆。他进了房,也没和她打招呼,脱了衣服甩在床上,挽了袖子就去浴室洗漱。她不想面对他,准备先睡,过去将他的衣服拿起来,收到衣帽间。衣服上还是浓郁的香水味,她看了眼,嘴角竟扯出一抹笑来——每天不同的香水味,意味着走马观花似来往的女人,真不知道以往他怎么受得了这么寡淡的她的。
邵郇已经穿着浴袍进来,头发还微微滴着水。他见着她脸上嘲讽的笑容——她不在乎他,不在乎他怎么对她,不在乎他是不是有别的女人,甚至盼望着他有别的女人。
他上前一步攫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他,一字一顿地:“他已经订婚了,你还不死心?你准备就这样想他一辈子?”
“我知道他已经订婚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去破坏他们。我也知道自己和他再不可能,只是卑微地给自己最后一点念想。如果你连我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想破灭,那么你成功了。玉碎缘尽,你把我这一辈子和他的缘分,毁得很彻底。”她的声音凉薄如水,脸上还带着一丝说不出意味的笑容。
她眼里的悲哀深深刺痛了他。他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把她带到怀里,紧紧抱着她,不想面对她的眼睛。
他该拿她怎么办,不管他怎么对她,都不能让她快乐,都只能让她越来越悲伤——我该拿你怎么办,怎样你才能快乐一些?怎样你才会不整天想着离开?他心里全是这个问题。
他们的心情像冬天的云翳一般阴霾。
今年S城的天气十分奇怪,原本很少下雪的地方,竟然下了好几场大雪。这晚的他又很晚未归。最近都是这样,他总是很早出去又很晚回来,只有夜半时他紧紧抱着她的臂膀和他的体温提醒着他回来了。
最近的她过得很没有生气,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她就每天窝在房子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只是发呆。又是雪夜,点了一注熏香,她随便找了本书慢慢翻着。
书上的字迹突然看不见,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竟然停电了。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她适应了好一会,才借着天光隐隐约约看见房里的陈设。她从小怕黑,这会,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她总觉得四周影影憧憧的影子都向她扑面而来。
幸好手机就在她旁边,她摸索到手机,按亮屏幕,借着亮光走到落地窗前观望,远处依旧灯火辉煌,只这一片全无半点灯光——看来不是跳闸了,是这一片线路出了问题。
想坐回沙发,可不知怎么回头又望了一眼玻璃窗,手机幽暗的蓝光将她的影子映照在玻璃窗上,像一个突现的幽灵。
她被自己的影子吓了一跳,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幽幽的光像传说中的鬼火,房子就像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她。恐惧爬上她的心头,身子开始在慢慢颤抖,她一下子坐在了地板上。手机又亮了一会便自动熄灭,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的时候,她猛地抓住手机,跌跌撞撞地就往沙发的方向跑,不知怎么,她觉得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有着高高的靠背和她放着的毯子,可以容她藏在那儿。
冬日的夜晚好静,静的阁楼上风吹过的呼啸声不断传来。以前看过电影里的一些恐怖画面不断袭来,她怎么叫停止都止不住它们在脑海里一遍遍播放。阁楼上有东西掉落的声音,是了,她白天开窗通气忘了关窗子了,这么黑,会不会有什么进来?据说顶层是最不安全的楼层……
一个个不好的念头不断爬进她的脑海,她很想从这个房子里出去,可外面同样这么黑……她握着手机的手越捏越紧,终于忍不住颤颤巍巍地按亮屏幕,去找通话记录里的那串号码。她一直没存邵郇的电话,翻了好半天才翻到。迫不及待地拨出去,电话那端是单调而沉缓的“嘟嘟”,好一会都没有人接。就在她想放弃的时候,他的声音才传来,语气中还带着不确定:“叶奕灵?”
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声音有些哽咽:“停电了……”
“你呆着别动,我马上回来。”她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由喧闹变为安静,有他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一直没挂电话,她听到他发动汽车的声音,油门轰响,显然是在急速加速。
“别怕,我一会就到了。”他边开车,边出言安慰她。
“嗯。”她的心慢慢放下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是那么依赖他。
电话一直是连通的状态,两端有他和她的呼吸声。他一路向她报告着路程,直到她听见密码锁打开发出的声音。
“叶奕灵?”他的声音同时在门口和电话里响起。
“邵郇!”她从沙发上猛站起来,从来没一刻她是如此盼望他的出现。
他手里的手机也同样发着微弱的光芒,她辨识到他的身影,向他冲了过去,双手死死抱住他:“你终于回来了,房里好黑,阁楼上还有声音……”她一下子找到了安全感。
他已经顺势反抱住她:“不怕,我回来了。”被她依赖的感觉新鲜而奇妙。
“嗯!”她的脸埋在他怀里。
他把她单薄的身子抱离地面,抱着她凭感觉坐到沙发上:“叶奕灵,原来你真是个胆小鬼。”
她从刚才恐惧中恢复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都怪你,谁叫你房子买这么大的。”
他不由笑了起来,同时收紧了胳膊:“灵灵,我的胆小鬼,这样真好……”
黑暗中,他的唇已经准确地落在了她的唇上,带着急切和热烈,突然的让她来不及拒绝。这次,在黑暗中彼此依靠的感觉让她不知不觉被他诱惑,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时,他的深吻已经变成了浅啄,一下一下触碰着她的唇畔脸庞……
他的声音嘶哑:“宝宝,我想要你。我的宝宝,灵灵……”他的吻渐渐往下,仿佛倾入了全部身心……
她昏昏沉沉地被他放倒在沙发上,暗夜里,只觉得他前所未有地珍重小心,一点点地逗引着她,安抚着她,直到她身体的欲望被她唤醒,发出难以自抑的呜咽声,他才和她合为一体。他掌控着她,带着她一点点地向上攀升,带着她在□□里沉沦。在濒临极致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了下来:“灵灵,我是谁?”
她浑身不受控制地战栗着,双手不自觉地在他背上划出一道道血痕。紧致疼痛的双重刺激让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可他却强忍着仍一遍遍地询问她的答案:“说,我是谁……”
她无奈地在他身下摆动着身子,最后终于哭出声来:“邵郇,你是邵郇,好难受,求求你,不要这么折磨我……”
他唇边露出满意的笑容,下一个刻已经带着她一同到达顶端……
他醒来时,她仍在熟睡着,窝在他的怀里,很是放松的样子。睡着的她,总是很乖,仿佛可以任他予取予求。她的睫毛仍湿漉漉的,昨晚她一直软着嗓子求他,娇柔的样子让他控制不住地抱着她一次又一次沉沦。他的背上被她抓出一道道血痕,却让他甘之若饴。
她醒来时,他正对着她笑。一夜的亲密,让她很不好意思。惊吓和恐惧,让昨夜的她那么心甘情愿地被他拥抱、亲吻,甚至做着最亲密的事。
“胆小鬼!”他还在取笑她,看她脸红又换了个称呼:“害羞鬼!”
她鸵鸟般地把头往下埋,却埋到了他怀里。
他的声音响在她头顶上方:“灵灵宝宝,你越来越热情了,如果你还想要,我愿意配合……”
她从不知道常一脸冷峻的人说起这些话来也这么肆无忌惮,闷在他怀里一直不吭声。
他把她从被子里□□:“再闷着就不能呼吸了。你不信?看看我的背,上面全是证据……”
他背转身子,直直地将背上的血痕映在她眼里,待她看清后,又反身压住了她,冗长的亲吻在冬日的清晨缠绵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