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第九十七章（1 / 1）

海上风平浪静，正是难得，船员们除了放哨的几个，剩下的都趁着午饭时候聚在一处，喝两口酒，说说荤话来解乏。海上淡水不易保存，船上多多备的是米酒等淡酒，混着水喝，能坚持用很久。齐飞一直将酒做水喝，难怪酒量奇大。

开始的几日，铭心和褚夫人还时常犯晕犯困，久了便逐渐习惯，凭这船左摇右荡，也能淡定的将翻倒的东西扶起，照旧自己忙自己的。褚夫人一贯的不爱出门，却是逮到褚一鸣，便将他留在舱里读书，自己一旁做绣活，紧紧盯着，叫褚一鸣叫苦不迭。褚一鸣为着这事央了江承越好几次，求他帮忙说好话，只可惜江承越凡是与褚夫人有关的事情均避之三里，爱莫能助，铭心亦表示深切同情无能为力。

铭心闲了两日，也无人陪她闲话，只好将提前准备的话本子拿出来翻看，掺杂着做些针线活，聊以度日。只是铭心虽不再晕的头痛，还是常常恶心。

而江承越常常一整日一整日的呆都在甲板上，瞧水手们如何起落吊杆，开关舱，起降帆，甚至清舱洗舱，也盯着齐飞如何判断风向，如何根据地图和罗盘掌舵。

江承越是天生善于学习的人，尤其善于不动声色的学习，齐飞只道他没见过这个才感兴趣，倒也随口指点几句。江承越受益匪浅。

从山东出发到日本基本要半个月的路程，就这样航行了约莫十三四天，铭心的日子过得简直淡出鸟来，好在她的性子不那般跳脱，还勉强呆得住。上船前做的一幅一尺长宽的扇面差不多便要完工，铭心又要无事做，好在只剩一两日便能上岸，铭心缠着江承越到甲板上逛逛。

真是不逛不知道，她家夫君竟和船上的几个老油子混的极熟，为首的老三和老五简直要把江承越当作第二个船长来敬佩，铭心才一露面，便得了几个人一路问好，很是惊奇。

到无人处时，铭心才抓着江承越的胳膊拧了一下，笑道：“这船上有一个算一个都叫我大嫂，我怎么不知何时你多了这样多兄弟。叫齐飞知道你挖墙角，非将你丢到海里喂鱼不可。”

江承越亦笑道：“这事只怕还有你的功劳。”

我？铭心瞪大眼睛瞧他：“我都未正式见过这几个人。”

“你还记得与那皮小子的两瓶子驱蚊水？”江承越微微一笑，“他在舱里用了几日，便做人情送与了几个年龄相仿的小伙儿一些，叫他这猴精儿没几日便和这伙人混得熟了，谁还当他是大少爷看待。”

褚一鸣一贯猴精，这也是意料之中，铭心点点头：“可是与你有什么关系？”

江承越意味深长道：“他拿着我夫人的东西做人情，难不成与我没关系？”

铭心还瞪着眼睛不明所以。

江承越也忍不住照着她脸上扯了一把：“怎的变笨了？褚一鸣与那帮人充好汉，说这玩意儿他家里多的是，要了只管问他取，他借花献佛，见了我难免心虚，自然我说什么他都得帮忙，多多替我说了好话，之后的事情还不好说？”

通过一瓶子驱虫水便将褚一鸣收伏，见缝就插针，这还真是她家夫君这样的奸商才能想出来的。铭心登时无语，半晌才道：“合着你们借的都是我的东风。”

江承越得意道：“日后你在船上也可以横着走了。”

才说了几句，只听得船首一阵骚动，随即本来井然有序干活的几个水手都丢下手头的活计，纷纷涌向船头。

江承越眉头一皱，瞬间冷了脸色：“无风无浪这般混乱，只怕是有海盗，你回舱里呆着，无事莫要出来。”

铭心见他骤然严肃，心知此事不好应付，也不多说话，点点头便小跑下甲板。

江承越所想果真不错，迎面来的一艘小船，不躲不避，几乎是张着帆横冲直撞过来，若说不是有心找茬的，估计也没人信。

齐飞眯着眼睛看了一圈，低声道：“看样子，像是扶桑的海寇。”

除了江承越，褚穆也在船上，三个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没有一个慌乱，冷静的盯着。

水手们不待吩咐，转了航向，因着宝船巨大，距离又近，大概算算远近风向和对方的速度，差不多将将能避过去。

“看样子后面还跟了几艘小船，”齐飞微微眯着眼睛向远处看了一圈，“约莫有三四艘的样子。”

“凭他几条打鱼船也做海寇，真真笑死人，”褚穆冷笑道，“便是我在河道上的几个伙计，也能将他们打趴下。”

“怕是没得这般简单，”江承越沉吟道，“这些小船借着风速，速度几乎有我们的两倍。若是想要上天狼号与我们肉搏自然没什么可惧，就怕他打定主意执意将我们撞沉，他们损失得起，我们却损失不起。况且扶桑海寇还有可能装备了火炮，千万大意不得。”

“江爷说的是，”齐飞面色亦是冷峻，“万万不能叫他们撞上。”

对方还未看出天狼号一面倒退一面转向，依旧叫嚣着横冲过来，快到近前时，船上的几个短衫打扮的水手纷纷跳下海去，徒留一艘空船借着惯性撞过来，险险与天狼号擦身侧过。离得近了，才看到那艘小船船头吃□□，许是都铸了极重的铁块，显然有备而来，就为了撞击大型海船。

这一招好生毒辣，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杀手锏。

齐飞脸色大变，躲得过这一艘，未必躲得过剩下三艘。褚穆空有武力，可这帮宵小之徒却避了正面搏斗，只使些阴招，顿时气的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