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八十四章（1 / 1）

褚夫人哭得鼻涕眼泪一把，引得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嘻嘻哈哈向这边指点起来。铭心尴尬的四下一看，男人们要安排行船靠岸，都要被远远的甩在后面。所幸给齐飞接风洗尘的酒楼到了，铭心捅了捅齐飞，两个人相视一眼，一边一个将褚夫人架着搀进了酒楼。

坐进包间，褚夫人还是止不住的抹眼泪，鼻头都红了。

齐飞尴尬道：“你先莫哭了。方才那话，乃是我胡诹的，这条航线我走了多时，极是熟悉，极为太平。褚老大又是运河上走惯了的，大风大浪都习惯了，怎会出事？”

“哼，”褚夫人哼了一声，“你哄我是傻的不成？你乃是南边的，如何懂得北方的航路？再说，谁担心那老不死的臭男人，乃是我的外甥要一同跟着这出海，他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如何能和一帮老爷们一起。”

褚夫人一面说，一面又要淌眼泪。

齐飞奇怪，小声问铭心道：“褚老大的外甥？小娃儿也要出海？”

铭心亦无奈地小声道：“不是，是褚大爷的亲儿，现下的褚夫人是原配夫人的妹妹。夫君说，那孩子有十二三岁了，不算小娃。”

齐飞闻言，看向褚夫人的眼神登时很是奇怪：“那有什么好哭，我八岁上就跟着爹出海了，我儿子如今十岁，能在运河里游一个来回。”

褚夫人梨花带雨抬头怒道：“一鸣从小书斋里长大的，文弱得很，那能和你们这些粗人比！若是晕船头痛落下病了怎么是好！他可是明年就要考秀才的人了！”

莫说齐飞，便是铭心亦被这话噎着了。谁听说过晕船还能落下病根的，再言，那日听夫君的描述，褚一鸣皮猴儿一般的人物，也不像是个书斋里长大的‘文弱’少年。

待得褚夫人见无人理她，讪讪地止住了抽泣。铭心才“好心”安慰道：“褚夫人也莫急，一鸣出不出海不是还未定论么，此事尚有转机呢。”

褚夫人用手帕擦着眼角，抱怨道：“他那个脾气，顺着杆子就往上爬，老爷已是许了他的，如何还能改？”

铭心掩嘴笑道：“褚夫人也知一鸣一心想出海，怎地就不准？”

“他那是年纪小不懂事！”褚夫人嚷道，“做海运生意能有多大出息？一辈子也就是他爹那个德行，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一辈子没前途，放任不管，这样怎么的对得起姐姐的在天之灵。”

此话铭心与齐飞都不爱听，铭心夫君乃是个弃文从商“没出息”的，而齐飞更是素来以海运自豪，两个人脸都黑了。铭心尚能僵着一个微笑，齐飞索性轻哼一声偏过头去不理。

褚夫人不会看人脸色，嘟嘟囔囔道：“我们一鸣聪明得很，先生说若是他把功夫用到正点子上，考个秀才那还不是……”收到铭心半是惊讶半是含笑的目光后，褚夫人老脸一红，改口道，“再过个两三年考个秀才一定妥妥的。”

铭心心下自觉得意，她家夫君十七岁就是举人，小叔子十六岁就是进士，甩出褚一鸣不知几条大街去。

齐飞更是毫不客气道：“考上秀才有个屁用，我们那儿有个七十多岁的老秀才，现下连媳妇都娶不上，还在考试呢。”

褚一鸣正是个不爱学的，褚夫人戳中痛处，羞恼道：“我们一鸣肯定能考上！”

齐飞撇嘴表示懒得与你这人扯淡。

褚夫人顿时脸红脖子粗，抄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干仗，铭心见状不好，连忙上去拖住。褚夫人平日里撒泼吵闹，对着褚大爷那样的也就算了，但是齐飞那样看上去结实健美且不是很怜香惜玉的女人，咳咳。

褚夫人自然也是意思意思，不会真的冲上去。齐飞受够这位阔太太的摆谱，起身拍拍屁股，道一句：“我去外头迎那几个。”便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铭心目送齐飞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恨不能换一换。

褚夫人看齐飞走了，心里亦松一口气。这个女人带着一股子彪劲，不像是个轻易惹得起的。江夫人倒是一直和和气气，是个能说上话的。

褚夫人握着铭心的手，一副我的悲伤你永远不懂模样悲切道：“江夫人，我姐姐就留了这一个独苗，我如何舍得叫他出海，我姐姐在天之灵……”

铭心一闻这话就头痛，原褚夫人在天之灵这一日不知被惊动了多少回。

待得褚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半日，铭心才强打起精神，好心好意道：“褚夫人的顾虑我也晓得，一手带大的孩子无论多大，在娘跟前都是小屁孩儿，半点不舍得他吃苦。我在家还有一个娃儿，日日念的紧，恨不能长了翅膀飞回去。可是小娃总是要长大的，总不能时时拘着，当娘的还能管他一世不成？”

褚夫人想是劝告的话听的多了，对铭心的苦口婆心全然选择性失聪，反倒兴趣盎然道：“江夫人看着还是个小姑娘呢，竟有娃了？是小子还是姑娘？”

铭心提到儿子也觉得心中温暖，抿唇笑道：“是个小子，去年腊月的生日，还未断奶呢。”

闻言褚夫人柳眉倒竖：“还未断奶？那么小的娃儿，你怎么舍得抛在家里！小娃儿这个时候多的是意外，你年轻媳妇不晓得这个，不小心着了凉或是生了痢疾，都是要命的！唉，我还道你是个懂事的，怎地这么不靠谱，不在家里看着娃儿，倒是跟着男人满世界跑什么？叫一个妾来跟着伺候，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