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一章(1 / 1)
铭心垂眸道:“想是先生也知道,外子海难,虽然已是一年过去,我心中仍不安宁,所以,我想,去渤海。”
“江夫人是要出海?”司空景严肃起来,一副你自寻死路的表情讽刺道,“江夫人并非是鲁莽的人,怎地会有这种想法,海上风云莫测先不说,就是江夫人从未出过远门的人,一路上安全也是问题。难不成江夫人出海是幌子,其实是要殉情?那便怨不得夫人不敢说与沁薇,此事我也是万万不能应的。”
“你说的不错,我大抵不回来了,”铭心笑的云淡风轻,好似自己说的不是这么惊骇的消息,“只不过司空先生还是说错了,我并非是出海,只是想换个地方居住,离夫君近些罢了。”
司空景把眼睛眯了起来,不答话。
铭心接着道:“我并非心血来潮,乃是认真考虑过的。在江家处处是夫君的影子,先前慌乱时来不及睹物思人,现下闲了,倒是日日故人入我梦,每每醒来怅然若失,心想若是离夫君埋骨之地近一点,说不定还好些。再言我并不是就此定了主意,说不定日后后悔想儿子了,再回来便是。”
司空景一时无言,江大爷大夫人夫妻情深,他早有耳闻,此中深情厚意,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不仅理解,还有几分欣羡。
许久,司空景道:“在下还是以为不妥,夫人身为江家长媳,儿女私情还在其次,最要紧的乃是在家侍奉婆母,抚养江家血脉。”
铭心嗤笑道:“这种中规中矩的理由,倒不像是你能想出来的。”
司空景苦笑道:“在下虽自认浪子班头,江夫人却是守规矩之人。”
“我亦非是守规矩的,”铭心弯着唇角,“司空先生觉得,我为江家做的事情,可还尽心?”
岂止尽心。
“我自认该是我做的,我都做到了,我现下想要顺着自己的心做点什么,谁还有理由拦我不成?”
“现下懋儿现下乃是京官,又是梁府尹的东床快婿,定能保娘安度晚年。生意上的事,那批绣女已然能应付订货,又有你和沁薇在,我有甚担心?至于致远,可能就要有劳你们帮我照顾了。”
司空景不禁有些怅然,江夫人竟是早就都想的清清楚楚,先要江二爷站稳脚跟,能够侍奉母亲,再做第二手准备,开绣庄应付家用,以免江家二爷日后若有不测,江老夫人不至于孤苦终老,这才功成身退。
而江夫人把五成股份都给了沁薇,怕也是示好乞求,毕竟江家再无人懂经商一事了,一绣坊全赖李沁薇做主,江家白白得利,若是沁薇觉得不公平甩手不干了,那江家也无法。唯有把一绣坊的分成再多给李沁薇一些,才能叫她心里多一份羁绊。
司空景一时沉默,江夫人花了这样多的心思去安排,前前后后行事严密,想是,早便做好了准备,只等一切就绪,就再不返了。
铭心见她不语,笑说:“不需你多为难,沁薇想也是明白的。只要帮我瞒这一时便得。”
司空景叹道:“江夫人都筹划好了,在下还有何话说?”
这厢司空景穿了吉服衣冠,瞅准时辰上门迎亲,铭心便在李家为他把摆放好的东西重新按规矩检查归置一遍,准备好与媒人的谢礼钱,轿夫等人的红包,千百响的大红鞭炮,新娘踩的火盆等物。
而江承越心思混乱失魂落魄的连夜赶到太原城,却刚好瞧见司空景高头大马的一身红衣,意气风发上江家迎亲,场面热闹非凡。
江承越只觉心口钝痛,眼前一片白光。司空景那张笑脸虽则刺眼,可平心而论,江承越不得不承认这位确实是个俊秀的美男子。
江家的大门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被刁难的新郎官嘻嘻哈哈,而这个俊逸的男人看不出一丝尴尬,从容应对,风度卓然,围观的人发出阵阵叫好。
江承越心中好似刀割,大脑已经全然一片空白,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声音嘈杂得好似浸在水中,什么都听不清楚。连日来加紧赶路,又是一夜未睡,江承越意识不受控制的混乱起来。
快走,不要再看下去了,可为什么脚上灌了铅一样抬都抬不起来。他江承越自认再难的境地都经历过,偏偏这一刻就想要了他的命一般。
江承越眼睛紧紧盯着江家的大门,眼睁睁看着一身鲜红的新娘子被人搀出来,身上的嫁衣如火,凤凰一般振翅欲飞,犹似当年,新郎眼中柔情似水,满满的情意几乎溢出……
江承越不知自己何时顺着人流进了婚宴的酒楼,看着娘和小弟还有跟在娘身边的那个许是弟媳的年轻妇人都在席上,脸色并无不渝,清醒了一些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
新郎究竟是什么人呢?虽说是长的还算展扬,但也是个没出息要倒插门的,他有什么好,叫铭儿这么快便倾心于他?
他不在的这一年家里是如何过的,为何同意铭儿这么早便改嫁?是这么男人趁虚而入,还是铭儿她……
江承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才有片刻清醒,却觉得宁愿混乱下去。胡思乱想了半日,江承越心中究竟还是没主意,只是下意识的隐藏了自己的行踪,不愿宾客们,尤其是自己的家人看见,就这么僵直的参加了整个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