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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房子同前面的格外不同,先没进门的时候,就听见有女子的娇笑声,沈老爷身形顿住,眉头微微皱起,而后又往前走了几步,还没到门外,侍卫早拦住了,沈老爷只好拱手笑道“劳烦给王爷通传一声,说沈某人求见。”
侍卫也不多话,转身进去了,功夫不大,又出来了,往里面一伸手,沈老爷将手一拱,算是打了招呼,就走了进去,先是条竹席铺就的长廊,下面放着各式的鞋子,少不得将鞋子脱了也走了进去。
长廊的尽头门是半掩者的,沈老爷往里面走着,慢慢提着气,还没到门口的时候,突的一下,门就被拉开了,从里面笑着出来个女子,也不看路直接扑到了沈老爷身上,沈老爷吓得一跳。忙推那女子,谁知女子有了几分醉意,最能缠人的,倒在沈老爷身上搂着脖子不松手了。
沈老爷手刚碰到那女子身上,就觉得柔软异常,原来只穿了层薄纱。忙撒开了手,直往后仰着,女子用手捋着沈老爷的胡须说道“怎么一顿酒的功夫,胡子都这么长了,?说完又将脸儿凑了过去,沈老爷吓得忙伸手将人推开了,那女子不防备往后一倒,正好撞到门上。本来就不结实的门,彻底被她撞倒了。
门一倒,屋子里面可就没什么遮挡的了,沈老爷定睛一看,简直不忍入目,其中女子各个衣衫半敞,不是露着香肩就是露着大腿,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的胸膛敞着,有的连衣衫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种种不堪入目,几个人卷在一团调笑。更有甚者不知道那个角落高高低低的□□声传了出来,众人全笑闹成一团,谁都不去看门口进来的人去。
被推倒的女子先扶着墙站了起来,歪歪斜斜的走了几步就要过来,就听见里面有人喊道,“既然沈大人过来了,怎么不进来?”沈老爷听了,将袖中的拳头紧了紧,这才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原来里面不单是个大间,还有单间,沈老爷顺着声音往单间去了,单间也是没个门拦着的,就是上好的南珠串成的帘子,在灯烛下闪着柔和的光。
沈老爷站定了,开口道“沈鸿远拜见王爷。”说完深施一礼,帘内陆言昭说道“既然都来了,怎么不进来。”沈老爷听了少不得走了进来,内室中倒是也没别的男人,就陆言昭一个人在,周围围着几个女子,沈老爷也没仔细看,仿佛都长得妖艳异常。陆言昭一仰手,身边的美人退开了,走到沈老爷身边来给他除去外衣。
沈老爷吓得忙道“不敢劳动大驾,沈某这才来是有事和王爷相商,还要耽误王爷片刻功夫才是。”陆言昭听了,也不强求,让人都下去,将门拉上了,外面的声音马上就小了下来。沈老爷回头见人都退下了,这才松了口气。
陆言昭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几步说道“沈大人怎么不坐?”沈老爷忙道“岂敢,沈某这次来是有事想和王爷说”陆言昭自己倒了杯酒,慢慢的喝着,抬起眼帘问道“什么事?难为你还找到这来,看起来沈大人的眼线不少啊”
沈老爷忙擦了擦额头溢出来的汗“岂敢,岂敢,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找到王爷,否则沈某不敢耽误王爷大事。”陆言昭微微一笑,“在你眼中这些也是大事?”他这么半真半假的问话,沈老爷吃不准什么意思就不敢回答,陆言昭见他没说话,转手将酒杯放下笑道“沈大人定然在辱骂本王吧?”
沈老爷拱手施礼道“王爷何必拿这些话取笑沈某?”陆言昭围着他转个圈,仿佛审视一般,“你家还真碰见大事了,不然昨天来了一个,今日又来一个,怎么,开门见山的说吧,想让本王如何?”
沈老爷低着头说道“昨日我二弟过来,王爷想必也知道我们沈家是什么意思了,如今来,就是想让王爷给个准话,还望看在沈盏的份上高抬贵手才是。”沈老爷直接开了口,跟这样的人实在没法兜圈子,你想兜,他比你还会绕,看你们谁能绕过谁去,不如直接说了的好。
陆言昭听了他的话,缓缓坐在他面前的高椅上,右手转动着扳指,来来回回的,沈老爷一直低着头,时间久了腰还真受不了,但这个时候,什么都得忍着,好不容易听见陆言昭开口了,“沈大人,这事说起来也不怪不到你头上,只因先前的沈老太爷实在是办事欠那么几分考量,如今人走不在了,还给子孙们留下条尾巴,这尾巴不能总包着,迟早要露出来不是.”沈老爷不能点头,也不能否认,只好继续听下去。
陆言昭又道“我们是替朝廷办事,替万岁办事,你我同朝为官,若真没什么你死我活的仇上,还真犯不上使什么狠招,所以,沈大人还是要明白,这事,是万岁过目的,谁,也变不得主意。”
沈老爷听了,心中苦笑,只好道“想先父那事早过了这么多年了,而且缺的银子,我沈家也早补齐了交了上去,若翻出来,就是对万岁都没好处的,但不知这上面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大人,本王私下揣测上意,这阵子京中外任上都抓的紧了,前些日子不是将闽南的节度使给换了,说是在家中建先人祠堂有违当朝的规矩,而后牵扯出几桩案子,家里人还不是生生的被送去蛮荒地去抓野兔子,说开了,就是他的手伸的太长了,闽南沿海的各处船行都是他把着,早晚会出事。”
沈老爷听的有些迷糊,“这闽南的案子沈某也知道一些,只是不知道怎么和我沈家牵扯上关系了?”陆言昭开口说道“你家老太太有几成干股在里面,这一条线就牵扯到了你家了,还说没关系,这几成干股想必是沈老太爷当年留下的,虽然是几成,可不是小数目吧?”
沈老爷听了,额头上的汗更多了,顺着脸淌了下来,这事他还是知道的,当年沈老太爷是搀和到其中去了,想来沈老太太的干股还没退,一直留到今日,谁想着在这会子牵扯出来了,还带着沈老太爷的一些旧事,那闽南节度使是贪的太多了,前阵子皇帝震怒,单单是官员就换了二十多人,又斩了几个脑袋,抄平了几家,这事才平息下来,没想到,没想到啊,沈老爷如今死去的心都有了。
那几个人头他都是旧识,几个前后同登科的人,还是多年的同僚,就这么没了,想来心中都慌张,沈老爷一闭眼,就是那日内侍宣旨的样子,罢了,沈老爷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直接跪倒了在陆言昭脚边。
“沈家一家几十口的人命都在王爷手中了,还望王爷给指条出路来,救救我沈家上下的性命才是。”沈老爷匍匐在地不动了。陆言昭将杯中的酒喝尽了,也不说话,沈老爷没听见陆言昭的回话,只好说道“我沈家在西路的三十二家商行,若是王爷看得起,就送王爷了,权当给王爷祝寿。”
“说的这么不情愿,仿佛本王讹诈你家似的。难道本王差你家那点银子不成?”沈老爷忙说“是,是,是沈家孝敬老王妃的,情愿的紧。”陆言昭摸了摸下颚,慢条斯理的说“你家西路的商行我怎么记得在你夫人手上,都是姓余的,你做得了主?”
沈老爷心思一沉,连在谁手上都知道,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时候,忙回道“还是能做内人的主的,王爷放心,明日沈家就派人给王爷送过去。”陆言昭笑道“你还真不知道经商之道,先不说交割的事儿,就是将商行的底子笼住了,也得十天半个月的,你想明日送来,真真可笑。”
沈老爷听这话的意思有几分松动忙说“王爷有所不知,这商行的契约倒是全在内人手中,余家商行从来都是只认契约不认人的,若是契约换了,就是从新派了人过去,就行了,若是笼帐的事,等契约到了王爷手中再做不迟,这路西的三十二家商行请王爷放心,具是万利的铺子。少不得替王爷攒下点银子来。”
陆言昭听了问道“我原听说沈大人是个惧内的,没想到办事这么痛快,想来外面的传言不能全信。”沈老爷听了知道这是有四五成的意思将商铺收了,还怕陆言昭不信,就开口道“让王爷笑话了,外面传的哪有几分真的,沈家自然先是我们母亲做主,然后就是沈某了,哪里有些什么内人能做主的事情。”
陆言昭嘴里噢的一个长音,“这么说来,如今都是沈大人在做主了,只因沈老太太病着,这病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好,听说若是好了,也是能同原来一般走路说话,可是如此?”沈老爷听他说些别的,回道“正是,家母这病,先是从急上得了,如今再出了什么事情,那真是怕救不过来,所以才求了王爷头上,少不得王爷周旋一二,这份大恩沈家上下定然是铭记于心的。”
陆言昭笑道“那就好,沈大人怎么行如此大礼,快请起来。”沈老爷听了,这才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年纪大了,又吓又跪了半天,腿都麻了,挣扎着半天,才站起身来,陆言昭忙道“可是本王的疏忽了,沈大人快坐下。”沈老爷哪里敢,说着“不敢不敢,”陆言昭转头看见一把八仙小椅,就放到沈老爷身边道“快坐下才是。劳累沈大人半天,本王心中也不安生。”
沈老爷实在挺不住了,这才在小八仙椅上坐了下来,陆言昭又将杯子斟满,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才道“本王记得沈大人还有个女儿吧。”沈老爷这功夫正松着气,想着就是丢了三十二个商行也是值了,没想到突然听见他问起别的来了。但终究支支扭扭的答道“是,有两个女儿,大的已然许配谢家,家中还有个小的”
陆言昭笑道“既然沈大人是都能做主的,那索性就让沈大人彻底振夫纲一回,就将你那女儿也送我如何?”沈老爷听了愣住了,抬头看着陆言昭,那样子不是开玩笑的,还是真话,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这……”陆言昭见沈老爷说了半天的话,嗓子都干了,就倒了杯茶放到沈老爷手边,沈老爷连忙站起来收了,继续说道“我那女儿今年年纪尚小,虽然是个庶女,但是也是当嫡女养活大的,这哪有说送就送的道理,若是以后传扬出去,沈家的脸面……”
陆言昭冷冷一笑“本王既然开了口,谁说要你那个庶的,要的话,就要正正经经的嫡出大小姐,你想什么呢?”一句话说完,沈老爷身子一软,咣当,就从椅子上摊到了地上,手想扶着桌边也没抓住,一杯茶全扣在了脸上和前襟上。
“你,你……”沈老爷抬手指着陆言昭说不出话来,陆言昭看他的样子,站起来道“怎么,你心疼啊?”沈老爷忙跪下道“小女沈虞早就许给了谢家,这如何使得,还望王爷高抬贵手才是。”陆言昭不耐烦听这个,开口道“本王不管许给谁家,想到这了就跟你开这个口,若是你觉得无趣,少不得转身回去,这话就当本王没说过一般。”说完那一甩袖子就往外走。
沈老爷忙上前拦住道“王爷慢走,”沈老爷抬头看了眼陆言昭说道“王爷,我沈家在这三十二家商行之上,愿意再送王爷十万两银子,不知道王爷这回?”陆言昭看着他说道“十万两啊?还真不是小数目。”说完这话,抬腿就往外走,沈老爷急了,双手抱住他的腿喊道“二十万两,王爷,二十万两。”
陆言昭微微一笑,将他扶了伸手扶了起来,“沈大人还真是有个贤内助,想来京中谁也不知道沈家底细倒是多少,二十万两,连本王都没想到,这么多呢,八成沈大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银子,少不得让圣上帮你清点清点才是。”说完拉开了门又往外走。
沈老爷见了,差点没昏过去,急忙几步过去拦在陆言昭面前跪倒在地低声说道“五十万两,五十万两,王爷,沈家根基沈某怎会不知,这已然是沈家极限,五十万两,”这话说完,厅中沉静下来,那些人也都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仿佛有些起风了,从外面卷进来,嗖到沈老爷身上,说不出的冷,他几乎抖成一团,罢了,就是钱全没了,不还是有人在呢,只要沈家不死不倒,还活着就有机会东山再起。
陆言昭自言自语道“怎么办呢,还真动心了,五十万两,赶上一些府县几年的收入了,沈大人真是下了血本了。”沈老爷颤颤巍巍的说道“那就看在我沈家诚心诚意的分上,王爷您就高抬贵手吧。”陆言昭将手束在身后,转头看着窗边撒进来的月光,半响笑道“沈大人,本王,不答应。”说完这话,就见沈老爷仿佛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摊在那里不动了。
陆言昭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荷塘中被风吹翻的荷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连着竹枝都跟着摇晃起来,一阵过后又是一阵,荷叶刚落平了,就又扬起来了,就听见沈老爷低声说道“小鱼性子乖巧,最是能讨祖母欢喜的,老太太没病的时候,这些孙子中最疼的也是她,余氏虽然总是以两个儿子为重,但是这个女儿才是心头肉,这院中里里外外的,没有不说她好的,连着我那个侍妾都是不住的夸赞小鱼,各处上下打点的无不周全,还能帮着余氏理家,连她的亲事,余氏都不强求了,随着她的心意来,现如今王爷送过来,真真是要了她的命了,就是这场事之后,我沈家无事了,我还哪里有脸见她,哪里还能在京中待下去。”
这段话说完,陆言昭转头看着沈老爷,胡子全沾在一处,头上的簪子也歪到一边去了,眼睛直直的,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谁听呢,陆言昭看着说道“罢了,若真是如此,本王退一步就是。”沈老爷听了,慢慢抬头问“可还有什么意思?”
陆言昭站在月光下,沈老爷看不清他的样子,耳边倒是听的清楚“我就娶她便是,你既有了面子,就是对你夫人和沈老太太都有个交代。”
沈老爷张了张嘴,没听明白,“那沈盏?”陆言昭笑道“倒是没听说王妃还有两个的,要娶就只能是一个,既然说了娶沈虞,至于沈盏,你自己安排妥当才是。”说完这话,就转了身往外走,沈老爷见了忙喊道“王爷……”陆言昭头也没回,“明日卯时之前,劳烦沈大人将信儿送到我府中去,免了拖得日子久了彼此尴尬,到那时,可就不好办了。”说完这话,大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