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就赌这一把(1 / 1)
按照目前来看,凡是我身体精神弱上一分,那它的能力便会强上一分,就像是一架天平,孰更轻、孰更重,完全取决于我。
所以,如果它一开始就想取代,也不是没有机会。我曾经在昭大医院一度病重,差点没了命,它都没有来夺,可见,它之前并没有那样的心思。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它改变主意呢?
说起来,我们见面也算是无数次了,第一次是在车厢里,我们相安无事,第二次是在医院,为了帮助幸村,第三次便是在一个多月前的地铁,而在那的前两天,幸村的祖父起了要凑合我和幸村在一起的念头。
也就是在那之后,它一直向我讨回这副“原主不明”的身躯。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参加了小野医生葬礼,才有这后来的事情。
毕竟它有两份记忆,它既是铃木百合,也是柳生心田,抛弃为自己殉情的恋人,以新的身份活下来也不是可能。
可我还是觉得,它是为了幸村那宏厚的家世来的。
人生在世,无非就是贪、嗔、痴。而我赌的,便是那个“贪”字。虽然,我之前也曾感受过它对幸村那深深的喜欢,但我更觉的,那是柳生心田的记忆在作祟。
而我和它,谁才是心田,这样的问题,反倒无关重要了,一个什么都不记得,性格却完全颠覆了,一个什么都记得,却是以别人的外貌出现,答案早已经无处可寻了。
眼前的鬼魂,却在我说完那些话之后一直没有出声,没有冷嘲,没有热讽,那双诡异的眼睛直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
而我心中了然,知道自己蒙对了,如今,决定一切的,便是我们之间谁的灵魂,谁的意志,谁的精神更胜一筹。
想明白了这点,我忽然觉得很累很累,这大概是我目前为此,动脑筋动得最快的一次了,居然生出一丝倦意来。
就在垂下眼帘的刹那,我捕捉到对方的瞳孔是愈发的明亮起来,尽管只是很细微的变化,我却看得很清楚,不禁苦笑起来:传说妖怪要吸取人的精气才能存活下去,果然是这样。
心有所知般,我的目光忍不住瞥向楼下,准确无误的从人群分辨出哥哥和榊太郎他们,纵然我看不清他们的五官和表情,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快疯了。
他们一群人飞似的进了这座高楼。
不知怎么的,我鼻子酸了起来,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大家都待我很好,他们宠我、让我,怜惜我,护着我,待我如亲人,正是因为如此,我也很珍惜大家啊,我不想他们受到伤害,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他们。
可是,哥哥却因为我受了伤。
今天只是手擦破皮,可明天呢,以后呢,谁能保证梦里一切不会变成现实?
一想到这,我的情绪忽然跌到最低处,看着密密麻麻围观的人群,我就一阵恍惚:其实,从这里摔下去也不是没有好处,不是当场死亡就是直接变成植物人,这样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吧,没准就会放弃,不再伤害哥哥也说不一定。
我深吸口气,抬头的看着眼前长相与我差不多的鬼魂,蓦然笑了起来,张开双臂,猎风不断翻动衣角,送来丝丝寒意。
心思百转,不过是眨眼间,我就主意已定。
就赌这一把好了。
我心里想着,缓缓的抬起脚,随着我抬脚的动作,楼下有很多人开始在叫,在摇手,试图劝我不要冲动。
别看我这样子形容好像很慢的样子,其实,从我下定决心到迈脚,不过是一两秒,都说狗胆包天,我觉得,我的胆子更大。没有任何迟疑的抬脚,没有迟疑的迈出去。
身体并没有因为我的踩空而往下坠落,反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风,把我这个没什么力气的家伙逼得不得不退回边缘,一屁股摔在水泥地上。
风太大了,吹得我的眼睛有些迷离发痒,直睁不开。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那个鬼魂不知上哪去了。
“喂喂”的喊了几声,它也没再出现,我大声的喊:“不许再伤害我身边的人了,不然,你来一次我跳一次,你刮台风也没用。”
“......”
还是没人理,我赢了?
可我怎么觉得刚刚的一切好像是我的幻觉啊。我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起身拍了拍屁股。
脑海却忍不住开始矛盾起来:赢了?那是幻觉吧,幻觉?不对,那里还有两堆碎玻璃呢,怎么是幻觉,一定是我说服它了,可要是说服它了,不是应该跟我呛几声,或者故作大方说“不跟你抢了”类似这样的话吗?怎么一下子就没影了?
我慢吞吞的的朝大门走去,刚拉开那笨重的铁门,就看到哥哥他们了,看切原的手势,似乎是准备推门,却被我凑巧先拉开了。
我无辜的眨了一下眼睛,刚想打招呼,哥哥挤身出来,猛的抓着我的手腕,也没顾得上自己用了多少的力度,大声的吼:“你在做什么。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摔下去怎么办?”
他的绅士风度,全破功了。
“我知道。”我先是小声的说了一句,最后还是没忍住高兴,用另一只手抱着哥哥:“我知道哥哥很担心,大家都很担心,我知道知道,都知道。”
我连续说了几个“知道”,把哥哥唬得连话都说不下去了,神情有些呆的,看着我。
“所以,我从现在开始,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活下去。”我抱着哥哥,撒娇道:“难得我心情那么好,哥哥就别教训我了,好不好?”
“你高兴什么,非得站在那里?”
哥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榊太郎已经皱着眉毛,厉声的问。
我想要编一个理由,解释清楚自个高兴什么,眼前猛地一黑,像是开着的电视被关掉一样,陷入黑暗中,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榊太郎,你是对的,我的确是没什么好高兴。
“你别急着骂我了,我现在看不见了。”我幽幽的说道,全然没了刚才的兴奋劲。
大家:“.....”
后来,我是被榊太郎背下楼,我到病房的时候西村已经候在那里了,他闷不出声的为我测量血压,然后丢下一句:“半个小时就没事了。”这样的话,就走了。
大家也没再追究“我为什么会在顶楼”的心思,反而是绕道去买东西的妈妈,回来病房的第一句话就问:“听说刚才有个女孩子要跳楼自杀,后来被救下来了,是真的吗?”
然后,病房里的咳嗽声一片,我偏头笑了一下,淡定的说:“不知道,没听说耶~”
妈妈虽然奇怪大家的反应,但也撇开这个话题不提,大家一直守着我,直到我恢复视力才离开,守夜的人依旧是榊太郎。
关于哥哥的手,虽然他轻描淡写的说只是擦破皮,但从包扎的程度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小事,但其他人表情虽然有些担心,但也不是特别的紧张,我便不再多提了,反正问了,哥哥也只会说,没事,放心这样子的话。
倒是榊太郎,一直到第二天,还不愿意跟我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