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1 / 1)
齐王一头雾水。
“你会需要的!”少女说罢,一溜烟跑掉了。
于外听出些门道的朱阿游,双眸倏地明亮起来。
他家世子爷这八百年前光秃秃的旗杆子,如今要旌旗招展了。
和亲,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当一道新君即将登基,太后指婚的凤旨落下,齐王封地皆沉浸在了一片喜悦之中,而这万千喜悦中唯独少了一人。
“诸葛茗鸢,本世子即使是抗旨,也不会娶你!”
“茗鸢已修书于父皇,欲和亲邬敕国,两朝永修世好!”
“诸葛茗鸢,别以为你们能骗得了我,那轩辕铎壬的生父是……”
“不……,你不能……”
大惊失色的少女将一颗糖丸塞入了他的口中,一脸担忧。
“这么说,我猜对了?”
“不仅如此,铎壬哥的母亲是那位叫做轩辕熙嫒的传奇女子,如今外戚中唯有铎壬哥可担国任,不是吗?”
“他竟是长公主之子!”
难掩惊愕,推开她,朱子空夺门而出。
星夜兼程,他于快马加鞭中赶至了烨都。
“世子来了!”
“世子来了!”已等待多时的姬焕大喜过望地入宫禀告。
……
熙元三十八年,丹桂飘香的时节,邬敕国储君轩辕铎壬登上了皇位。
贸然进京的齐王世子朱子空看着那袖藏匕首、手捧毒酒的太后逼那双目失明的飘逸男子接下了传国玉玺。
他失策了,太后一石二鸟,让世人相信历代忠贞的齐王子民愿为新皇肝脑涂地,而那位新皇的脸色不比自己好看多少。
“朱子空,你是个徒有将气、有失定力的莽夫!”轩辕铎壬在登基大典后发了火。
“轩辕铎壬,你是个徒有清气、有失手腕的懦夫!”
判词才下,一记掌风如游龙似地落于了他的胸膛,害他打了个趔趄。
“真地会留下吗?”朱子空打量着那男子空洞无神的双眸。
“答应朕,此生善待茗鸢,否则朕会杀了你的!”
缂丝龙袍,金光灿灿,朱子空惊讶地瞧着那龙韵飘荡的男子独自步下了那九尺玉阶。
“很好奇,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如何能朱笔稳落批阅奏章、洞察秋毫巧布三军、分辨忠逆得获芳心?”朱子空轻声笑道。
“朱世子,别忘了带上你的兵符,那可是你将朕赶下朝堂的威威王剑,而一颗高洁的芳心暗许并非什么吃糖的儿戏,你徒长了双目,却辩不清真情何在?”震袖,一枚兵符稳稳落于脚下。
这个瞎子知道的还真多!
朱子空拾起那兵符,步了过去,“圣上——,微臣,微臣正欲与圣上谈及朝国治军大计!”
或者他能帮自己摆脱掉这桩不搭调的婚事。
“朱世子,大婚后,朕会与你谈的,即刻返乡,那糖丸大礼,朕已差人送去了封地!”
脸上灿若云霞,齐王世子被那大婚二字吓到了,可那瞎子似乎没什么兴致与他深谈。
于是齐王世子在诚惶诚恐中,娶了她那爱笑的“女学生!”
洞房花烛夜,他手执喜称挑开了那大红盖头,看到他的“幼妻”,一脸的泪水。
该哭的是自己吧?他心中愁道。
“茗鸢见世子喂了马,您是要今夜逃走是吗?”五公主哭地花容凌乱。
“是,今夜子空就要离开封地,赶往朝都奉事!”他递给她一杯喜酒,对她敏锐的观察力报以了微笑。
“为了逃避一个哑巴新娘,一个您不喜欢的姻缘吗?”她爽快地喝了,像孩子般依偎在了他的怀中。
“齐王一族的家训中没有逃字,是为了给你时间!”
“时间?”茗鸢不解。
“是的,本王会给你时间长大,会给你时间让你了解人世百味,而那苦味当是头一味的,三载后本王会回来,若你没能以心读懂这一切,本王会送你回沧岳朝!”
“三载么?”诸葛茗鸢伸出手指,又嘟起了唇,这未免也太久了。
“是的,三载,是为师留给你的课业!”
他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又清清醒醒地松开了她。
“糖……,糖很甜么?”她红着小脸问他。
“不,很苦!”
朱子空失神地站起,他的心有了牵挂,而这漫长的时岁,于他也一样地难熬,看到那一双受伤的眼瞳再度飘出了泪光,他鼓励地一笑,躬身退出。
就在这夜,沧岳朝的国君诸葛豊迟下了立储的诏书!
“去醒醒酒,你的五妹尚知家国之重,你身为兄长如何还这般不清不楚的?太傅定了日子,明日启程,代朕前去送送他!”
“那该杀头的老狐狸,他骗本王!莲歌说了谎,你们一个个都在说谎,你们……”酒杯坠落,端安王惨笑了起来。
“轩辕家的帝女已改嫁了火罗尉迟真君,合墒,你该醒了,太子妃的人选在长鱼家和夏侯家选一位吧,那岳侧妃被姜氏掳走,朕虽同情,可战乱平复后,她不得再入我皇族,岳旬之忠,朕念着,朕会于岳家恩典的!”
“父皇,您能不能告诉儿臣,储君除了娶一群乱七八糟的女人外,会有兵吗?”诸葛合墒摇摇晃晃地取过那份诏书,期盼地问道。
“在你没有登上皇位之前,你一兵一卒都不会有,如果你当下要兵,不如学那逆子一般,与朕刀锋相向?”诸葛豊迟冷斥了一声,就欲离开。
“父皇——,您帮帮儿臣……,帮儿臣杀了那尉迟璿璥,把她带回来,带回来,儿臣什么都听父皇的,儿臣什么都听您的……”
端安王哽咽着跪下了,诸葛豊迟瞧着,摇首步了出去。
“圣上,这四郎过不去这个坎儿!”御书房,叶太傅叹息道。
“朕当年也没过去,可朕依然得家国在眼,该舍的舍,该弃的弃!”诸葛豊迟伤感道。
“圣上好歹有几位娘娘一直随在身边,四郎如今可什么也没有了,原本还有个岳侧妃,孰料也遭了难!”
“会有的,阮锦、褒怡、乐陶她们都在天上瞧着呢,还有……”
诸葛豊迟举头望向窗外,那天际中一张永不磨灭的美人面,还有那苍穹中明辉闪耀的轩辕十四,似乎从未远离,回眸那暗淡的目光倏然凝注了许多期望。
“老爱卿,去竭尽所能地辅佐你心目中的英主吧?那国中乱地很,正是用人之时,听说他已有了皇嗣,有太傅在,朕会心安!”
“圣上——”
“太傅不在乎终老异乡,四海漂泊,传道授业,求真求仁求智,是真正的师者!”
诸葛豊迟拱手相谢,随手递去了一本手札。
“这是?”
“朕一生的功过,够太傅打发长路漫漫的苦寂了!”
“老臣叩谢圣恩!”
四目相接,惺惺相惜,纵使心有不舍,却依然要各自行去。
“尊师重道,这日上三竿才来,倒要让为师侯你!”翌日的郊外,一把戒尺狠狠地打过。
“老狐狸,若非是皇命在身,本王才懒得见你!”男子飘然闪过,面罩寒霜。
“啊呦哟四郎,如何你还本王本王的,当是太子爷,沧岳朝的太子爷,瞧瞧这身衣裳,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扫去了满脸的晦气!”叶太傅转眸,忽而笑嘻嘻地夸道。
“老狐狸,甭与我套近乎,既然是要去,便去了个干净,别在这朝国门前现眼!”
“既是来送,不知可带了那水酒钱?”老头儿凑过打量,目露几分期待。
“本带了,可是送了人,如今沧岳朝那些山贼野寇,比如十八座阎罗寨,三十六座鬼府的各路神仙,都欲砍了你的脑袋,已于太子爷处领了那白花花的赏银!”男子嘴角噙笑,端是瞧地人心底发毛。
“我说四郎,别在这里卖嘴吓唬老夫,你这穷小子,不带那水酒钱,为师自不会难为你,谁不知此时这国库的一分一厘皆要精打细算啊?”
“太傅这是何意?难道本王就该因此矮他人半分不成?”
“四郎,你小子也别叫屈,那轩辕朝不管你要回那陪嫁就不错了,这当日和亲咱诸葛朝的确是以借兵为饵,人家和亲和亲,图了个什么,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你这臭脾气的小子纵使长得有几分人相,可谁随了你,不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良禽择木而栖,我那爱徒莲歌舍你,去了那富庶的七宝城,自是明智之举!”
“老匹夫,你——”牙齿嘎嘣作响,诸葛合墒拂袖瞪过。
“啊哟哟,冲为师这半截入土的人吹胡子瞪眼不算本事,去将那国库堆满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功!你父皇不给你兵,虽说让你于轩辕朝面前为难,可你当日若给了那端安王妃银子买兵自也是夫妻恩义,可是你却依然两袖跑风,穷地叮当响,这如何能留住人呢?”老儿左摇右晃地叹气。
“师傅之意?”诸葛合墒一下怔住。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贫贱夫妻百事哀,当然亦包括这娇妻改嫁,故眼下当尽快平了乱、富国强兵,那天下的美人儿自会插翅飞来?”老儿勉为其难地提点了几句。
“太傅是说那佞妇——”
“为师在说举世无双的美人儿,你提那佞妇作甚?”老头儿装聋作哑。
“师傅您还不如不说呢!”
“好啦,为师该上路了,你既不是诚心相送,便趁早打马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