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审案（下）（1 / 1）
柳威正在尴尬的时候，便看见自己身边的长随带着柳益昀小跑着进来了，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等着看清楚了面前瑟缩着，脸上满是泪痕的柳益昀的时候，头上的青筋蹦了两蹦。
柳益昀脸上那五个红通通的手指头银子对于原本就已经有些恼羞成怒的柳威来说，不啻于火上浇油。柳威看着下头满脸泪光，瘦瘦小小瑟缩着的柳益昀，心头的怒火又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昀儿你过来，这脸上的伤是谁打的？”柳威强抑着心中的怒火，示意柳益昀到自己身边来。
谁知到柳益昀并没有直接过去，犹豫着看了看柳威，又看了一看一旁跪着的张妈妈，见张妈妈朝着自己点头了方才缓缓挪了过去，但仍旧是低着头不说话。
柳威尚未说话，便见一边跪着的柳夫人急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柳益昀说道：“二少爷你可要如实回答老爷的问话，若是有一句虚言，那科就是大大的不孝，姨娘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呢。”
柳瑟最是看不惯柳夫人这样把气出在小孩子头上的人，一听见柳夫人的话，立时便从鼻子中冷哼一声说道：“他小孩子家家的，哪里就知道说谎了，就算说的不是真话，也定然是收了旁人的威逼利诱，不得已而为之的。只是太太果然好本事，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就这样冠冕堂皇咒人家的母亲。不知道太太想要听见的实话是什么？又是如何让安姨娘在九泉之下仍旧不得安宁？太太果然是好手段呢！”柳瑟看着手中的茶盏，看着朝着自己投过来感激的眼神的张妈妈和一旁那个瑟缩着的异母的弟弟，恍惚中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遭受的那些屈辱和折磨。若是没有师傅上京城来将自己带上武当山，怕是早没有柳瑟这个人了罢，只是不知道是一抔黄土，还是直接将人用草席裹着拖到乱葬岗里喂狼。
柳夫人见自己的用心被柳瑟识破了，不免有些心虚，对着柳威那寒冰一样的眼神终究有些心慌，连忙磕头哭道：“老爷明鉴，不过就是教导二少爷不要在长辈跟前说谎罢了，并非是像王菲说的那样。”一面说一面哭，脸上的脂粉全花了，不禁没有楚楚可怜的情态，衬着满头的珠翠，加上眼角上的皱纹，反倒是更加让人心生厌烦。
柳威原本对这位已经人老珠黄的夫人便有些厌倦，不过是看在这么些年的份上给几分薄面罢了，如今见了她这样子，哪里有心思理会，只管看着低头不出声的柳益昀。
柳益昀年纪还小，自小不得柳威的喜爱，如今见柳威这样看着他，又见柳夫人和一旁的王妈妈恶狠狠盯着自己，心中害怕，张嘴便想要哭，却听见张妈妈悲声说道：“昀少爷，姨娘已经死了，千万不可放过了害死姨娘的人！”
柳益昀眼前立即便想起来了姨娘被人从池塘中捞上来，浑身湿漉漉的模样，眼睛仍旧是睁着的，就是老人们常说的死不瞑目。
柳瑟见柳益昀眼中间间露出憎恶的光芒，还有刻骨的仇恨，立时便知道这孩子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果然，听见柳益昀那稚嫩的声音有些颤抖着说道：“是王妈妈打我的，姨娘看见我被打，边上去和王妈妈理论，却被王妈妈推下了池塘。”说完见旁边的张妈妈已经泣不成声，便上前去拉着张妈妈说道：“妈妈别哭，日后还有昀儿照顾妈妈呢。”
那王妈妈听见柳益昀的指认，登时便急了，张嘴乱骂道：“你个下作的娼妇养出来的下流种子，不是你先撞了我的……”
话未说完，便听见“砰”的一声响，那王妈妈“哎哟”一声捂着额头，地上是一片片的碎瓷片，柳瑟站起身来，脸色铁青。
一旁的云浩华有些惊讶，不知道小王妃竟然会对这几句话又这么大的反应，看起来倒果然是个心底纯善的人。
“原先我有些不相信，二弟好歹也是家中的主子，哪里有奴才能够随意教训主子的事情，可是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如今当着我们众人的面尚且如此嚣张，还不知道背地里头要怎么作践二弟呢。”柳瑟一双眼睛牢牢盯着瑟瑟发抖的王妈妈，又看了一样恨不得将她痴了的柳夫人，慢慢悠悠接过了身后含烟新递过来的茶盏，说道：“不知道现如今这状况，太太还能怎么解释？”
柳夫人这时候恨不得撕烂了王妈妈这张闯祸的嘴，只得强笑着说道：“王妃多虑了。王妈妈年纪大了，的确是有些老糊涂了，方才说这样的话。”
柳益谦见柳瑟拿住了把柄，连忙站出来笑着说道：“依我看，二妹这可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虽说王妈妈的确是母亲身边服侍的人，但终究不过是个奴才，素日里仗着在母亲身边当差，暗地里阳奉阴违的事情没少干，莫要说是二弟了，就是我也挨过王妈妈的教训呢。想必也是母亲看在她在身边服侍了这么些年，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只要不走了大样，便也只是说几句，也是宽带下人的意思。”说完瞪了一眼想要张口替王妈妈辩驳的柳夫人，又转向大声喊冤枉的王妈妈叹道：“妈妈果然是老糊涂了，二弟再小也是府中的主子，哪里能轮到妈妈来教训？妈妈跟在母亲身边这几十年了，如今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是母亲不追究，也哪里还有颜面去见家中的两个儿子。”
王妈妈听见这话，猛地抬头看见柳益谦眼中闪动着的光芒，脑中“轰”的一声，整个人便木了，脸色灰白，只管跪在地上磕头说道：“这一切都是老奴仗着夫人器重做出来的蠢事，和夫人并没有半点干系，还请老爷不要怪罪夫人。”说完便猛地起身，一头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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