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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二十一章 这场邂逅很烂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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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像个黄黄的灯笼,挑起了天空。

林语绵靠在窗前,自水波里望着沉静的夜。从水底望外面的世界,总有虚无飘渺之感,难得不清不楚。

她懒散地顺顺扎进眼睛的头发,将头耷拉在窗框上,做垂死的无聊状。

果真,长夜漫漫,没有敖子啸的骚扰,连觉都睡不着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习惯?

此种肤浅的想法搅得林语绵的脑袋越发沉重,她终于站起来,飘乎乎出了房门。后院,昙花虽不会开,欣赏下花骨朵也是好的。

溜溜哒哒进了园子,那株昙花格外耀眼,被夜明珠照得光彩熠熠。虽则是安静的花,可在水晶宫里也愣是低调不起来。

林语绵踩着慢吞吞的脚步,在摆放花盆的架子前转了几圈,不免嘀咕道:“花儿啊!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水波摇曳,生出无声的回答。

林语绵哀叹一声,继续无聊地转身,准备就此回去睡觉。不想心不在焉之时,脚下踩不稳,被鹅卵石绊住,整个身体自由落体,大有狗吃屎的势头。

本该摔一跤长长记性,可偏偏又没有疼痛,被潜伏在附近偷听偷看的敖子啸接了个正着。她仰着脸,眼瞅着敖子啸流畅的下巴线条在面前起伏,最后贴在了他的心口,换来沉沉地呼唤:“绵绵!”

“这时候,怎得不去睡觉?”林语绵推开他,有些担心刚才的自言自语会不会被听了去。

敖子啸俯头,目光如春雨般润物无声。他张合着薄唇,挤了句:“我……只是睡不惯偏宫的床。”

此话一出,林语绵才恍然想起,连日来自己装可怜装得逼真,梨花带雨了很长时间,竟一时忘记了自己本是外来人口,并无宫室,一直的一直都睡在敖子啸的寝殿里。奈于最近二人打起神经战,林语绵又仗着受了欺负,便生生霸占了他的床铺。这样想来,倒是她厚脸皮了。

“你……回去睡吧!”

林语绵承认,这样说确实没有经过大脑加工,只是就事论事顺其自然而已。

但是,就这么一句看似无甚新意的话,竟逼得敖子啸双目圆瞪,差点喜极而泣。

他火速揽住林语绵的肩膀,半信半疑地重复道:“你要我回去!”

林语绵被他那油光瓦亮的眼神照得直冒冷汗,一时心软,咕哝着:“那本就是你的屋子……”

“你不怨我了?”敖子啸捧起她的脸,老毛病顿起,直接蹭上了她的脸颊,摩挲着熟悉的温度笑得格外猖狂。

林语绵仰着脸,被他蹭得有些痒,伸手挠挠后,才嫌恶地挣扎着退了半步,嚷道:“我怨你有何用处?你又不会替我杀了阎君?”

敖子啸活跃的手指微微僵直,手下的力道也大了些,一双眼睛飘零了一会儿,才接话道:“绵绵尽管放心,我定为你讨回公道!”

“公道在哪儿?”林语绵扒开他的手,揉着差点被捏烂的大脸背过身去。

身后沉默着,只有流水潺潺而过。过耳时,静谧的很。

林语绵见敖子啸又没了杀气,心下叹息,却不好表现得过分明显,只能松松鼻尖,潮湿了眸子,扭身想要哭诉几句。回身时,却见他眯着眼睛深陷沉思不可自拔。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只好扭了扭他的手臂,恼了脸,问道:“你不会打不过他吧?怪不得连喜欢的人都抢不回来!”

敖子啸的脸陡然风霜,刮风下雨般阴了下去。

林语绵顿感不妙,小心翼翼地垂了头,反省自己的口不择言。这段往事也是他的逆鳞,恐怕还是翻起来连着皮肉的那种。

“他和你说了什么?”敖子啸冷冷地发问,似压着一股火气。

林语绵不敢抬头,便哑着嗓子回道:“只说我的眼睛……与那人有些相像……说你……兴许拿我做了替代品……”

结结巴巴地构思了对自己有力的一句话,正寻思着观察一下他的反应,却忽然被一阵阴笑打断。

敖子啸竟毫不留情地直言不讳道:“怎么可能?!你们便是从容貌到性格全然不同!几乎,无甚可比性。”

林语绵捏着拳头,虽然是大实话,可是无论从哪个方面听都深感抑郁。尤其是自敖子啸口内说出来,更是增添了几分侮辱的意味。虽然,她从未想过要与姐姐计较这些皮相方面的问题,可是,好歹姐姐也魂飞魄散了这么多年,竟依旧会被拿来比较。

她扭捏地干站了一会儿,便嘟着嘴,耍着性子,直接转身走人了。

敖子啸拽住她的手腕,又拉又扯地道歉:“我不是贬低你……不过想说,你们不同而已……”

“我便是早早知晓,你连真心长什么样儿都未曾见过。”林语绵难得不依不饶,一张脸涨得通红。大约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这场婚事本是个惩罚。

敖子啸大约头一次彻底地感知到周身蔓延开去的愤怒和委屈,自然晓得林语绵果真是在生气。从前,她即使生气也只是摆个脸色,骂几句。可如今,认真地生起气来,倒是让他不知所措了。

他拽着她的胳膊,只急急往怀里拉。

林语绵甩了他的手,拳头有条不紊地捶上他的心口,仰头挑衅:“你这里……可还装得下他人?”

敖子啸接下她的质问,目色沉淀了一会儿,待笑容完全挥发后,才抢过她的拳头,在心口处握紧,炯炯有神道:“你若想被装进去,岂会不可?”

林语绵咀嚼着话里那些不知何时浓郁起来的暧昧成分,后知后觉地抽回拳头,迷惘了眼神。

刚才,难道是告白之类?

她吞吞忐忑的口水,慢慢垂下头,发自肺腑地沉默了。

若真是如此,她那报仇的计划岂不是全盘无了意义。好歹,她也是要替死去的姐姐讨个说法的。而且,眼前这个家伙,是害死姐姐的凶手之一,即使他在这里柔情似水热情如火也终究改变不了执着的复仇心情。

林语绵平定了心底的波澜,复仰起脸,如初升的太阳般笑得蒙蒙亮:“虽然你会不高兴,但是……我始终没有住进去的打算……况且,如今受了委屈,顿觉嫁了无能之人,自然深感后悔。”

敖子啸似乎早料到林语绵出口所言定如晴天霹雳般毫不留情,初听时面色却并未改变,只牵了她的手,换了明亮的眼神,说道:“罢了,如今你恢复了精神,咱们便和好吧!”

“和好?”林语绵低低地重复着,转而瞧着夜明珠下越发稀薄的脸,问道:“咱们何曾吵架?哪有和好之说?”

“你不是怨我未替你雪耻吗?”敖子啸甚为随意地搭上她的腰,将明眸皓齿亮了出来。

林语绵被他拖拽着走了一会儿,思考着自己的装可怜是不是已经破功再无用途。她望住近处那张笑眯眯的脸,诧异道:“这件事……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我无意使你受伤,可如今伤亦伤了,又岂有念念不忘之理?况我已承诺,日后待你如初,定会呵护有加。便是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你若时刻念着,岂不伤神?”敖子啸突然感性起来,将一段不愉快的经历完全抛诸脑后,连哄带骗地抚摸着林语绵的发顶心,慈爱地将她搂紧。

既然人家都说到了这种份儿上,林语绵自然不好拗着不放。只能勉强点了头,往他怀里靠了靠,有感而发:“与我说说当年的旧事吧,事到如今,我觉得我应该知道。”

敖子啸点点头,被她顺从的语气勾起了长久的回忆,刚刚进屋便灭了两盏水晶灯,制造气氛般为林语绵裹了被子,凑近道:“你欲从何听起?”

“随意!”林语绵虽然知道姐姐清音从未喜欢过敖子啸,可是从当事人的角度来分析,想必他也是用情很深吧,得不到的苦楚和抢不到的悲哀交织在一起,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她有些同情,想听听这段往事,究竟是谁的过错。

“大约两万年前,我自洪荒天劫时伤到了双目,便随水波漂到了一处无人问津的地方。在那里被一浣纱女捡了回去。她视我为伤者,自是悉心照料。”

“你不是打算以身相许吧!”林语绵拦住这个故事的走向,歪了脸问道。

敖子啸竖起大拇指,自豪地点点头,表扬道:“不错!”

林语绵心底咯噔一声,浪漫情怀碎了一地。真是烂俗的偶像剧,连冲突矛盾都这么无聊。

想当年,姐姐清音可是四里八乡最有名的大善人,便是什么猫猫狗狗都捡回来喂养,若遇到伤者更是想尽办法医治,绝不区别对待。她所谓的温柔竟如此轻易打动了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的心,现在想来还真是讽刺。

若是这些感恩戴德的家伙各个以身相许,想必姐姐的孩子也已经人满为患了。

林语绵叹息着,将被子撑开,倒进了床榻的怀抱。不耐烦地嘟囔:“算了,你们的往事我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明日,再继续吧……”

话罢,闭上眼睛,瞬间呼呼大睡。

敖子啸瞧着随遇而安的背影,惋惜地皱紧眉,想着这番既无防备又无兴趣的睡颜,何来温柔可人之说。如若勉强与清音比较,岂不是等同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比较?差别实在巨大,让人不忍接受。

他抖抖睫毛,甩开自讨苦吃的幻想,慢慢褪去衣衫,贴着林语绵的后背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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