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封印之境(二)(1 / 1)
焕衡见我不说话也不再追问,又对赤狐灭族之事大为感叹说:“那五蕴业境当真巧妙,我至今未找到破解之法,可惜好好的一族就这么灭族了,若非如此真是要向赤狐族好好讨教讨教一番才好。”
他说起向赤狐族讨教时双目迷离的盯着篝火,语调十分虔诚。我心中一动就脱口而出说:“其实五蕴业境也不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封印。”
焕衡看向我缓缓摇摇头说:“长依你可不知道,既是叫做五蕴业境,无论哪一种欲都足以困住世间万物。”
我瞧他说得这般神秘就忍不住笑起来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只要心中清净无垢不以法力相抗,那业境根本什么也困不住。”
焕衡好奇的问:“长依也被困过?所以你才知道如何救我出去?”
我“嘿嘿”的笑了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尖说:“不瞒你说,其实那业境,是我种的。”
一抹惊诧凝在他脸色,篝火中的焦木“啪”的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火光跳了两跳,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面摇头一面说:“长依你啊!瞒得我好苦!”
我掠了掠额发以掩饰我的尴尬说:“那时就是为了防止赤狐族有什么异动才种下五蕴业境以防万一,谁知你与流觞会误入其中。”
他忽然拉起我的手将我掰过身面对他,望着我说得认真:“长依,往后有什么话,你来问我,我必不瞒你,我……我不想同你有什么误会。”
我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望向篝火,不知道有没有很好的掩藏住眼中的一丝慌乱,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说:“焕衡君说笑了,你我之间……何来误会。”
他没有接话,往篝火中添了些柴枝,焦木的噼噼啪啪声响中似乎还有一声他幽幽的叹息。我忍不住看向他时,他嘴角含笑依旧是那个风流倜傥的三殿下。
山洞里十分阴冷,洞外的寒风呼啸而过,篝火烧得很旺依旧能感到寒冷刺骨,我御起法术使得山洞的温度高起来,洞顶的冰棱因为气温的升高开始融化往下滴水,如同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与焕衡挪了挪位置避开,却是挪到哪处,哪处都在滴水,真是屋漏又遭连夜雨的感觉。
焕衡扯了扯广袖拍着身上的水渍说:“将术法收了,咱们把篝火点得再旺些吧。”
我看这一直滴水的也不是办法,只好收了术法,霎时一阵寒流袭来,焕衡扯了扯衣袖下意识的往我身边靠了靠。我幻了件披风替他披上,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笑,我收回替他绑披风的手,撇开脸淡淡的问:“你困在此处两日可有何线索?怎么离开?”
半晌不见他回答有些着恼又问:“你困在这里两日了就不急着出去?若不是我来了你还不给饿死了?”
他仍是不答。半晌我回过身一看,他已经合衣侧身卧下睡熟了,火光照耀下为他笼上一层暖色。看样子这两日他一人被困在此处也够呛,我将枯草拢了拢为他做枕塞到他脑袋下时,他顺势握住我的手就往脸上蹭去,我一惊想要收回来,却见他依旧未醒,一迟疑间他已将我的手压在脸下,我只得仍由他握着。
自被困封印之地就遇上焕衡,一路同他闲扯也未及细想这封印之地究竟是何存在,此刻得了清静才能打着坐结个伽细细的想一想。此处很明显是封印了凤栖山方圆十里之地,外间是夏末,而此处是隆冬,也就是说时间亦被封印。此处与五蕴业境不同,五蕴业境单是为了困死硬闯入的生灵,是虚空中造出的一个幻境;此处是以凤栖山实地为封印,而就这种封印的目的而言,一则是保护,一则是禁锢,这两者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让旁人轻易的进入或离开。保护一说是不成立的,我实在是想不出这荒山野岭有什么东西值得花这样大的力气来保护;如果是禁锢,而那位吹笛者想禁锢我或者焕衡,那么封印内不应该是隆冬,这不合常理也没有必要。那么为什么我在进入封印之地前会听到笛声,而焕衡却没有,莫非那笛声只是为了提醒我不要误入此处?不为保护亦不为禁锢为目的,那么此封印之地是为了什么呢?看来秘密必然还是在这封印之中。
想明白了这一节,我也就安下心来,只要能寻到封印之地形成的关键所在,要反出封印之地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天微亮时焕衡还未醒,我瞧着这山洞似乎也没什么危险,即便放任他一人在此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倒是我再不去找寻破解封印之法,就算没有别的危险,这三殿下日日需吞噬我的修为亦不是长久之计。
我在洞口以术法划下一条界线,若有人强行闯入我便能感应知觉,亦有一定的阻隔效果,想想再无不妥便往山阴之地去了。那里曾经是赤狐妖族的集居地,这个封印或许会同赤狐妖族有关。虽然赤狐妖族已经灭族近千年,但此地忽然出现这样一个封印之地,应该不会是单纯的巧合,除了赤狐妖族,我暂时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可能。
洞外依旧飘着细小的雪花,风不是特别急,我一路往山阴之地去,回头望去,身后除了雪地中留下一串深深的足迹并无其他,再往前去风雪愈发的大,寒风之中带着一丝妖气,且有些熟悉的感觉。看来我并没有盲目的猜错,此封印之地的确同当年的赤狐妖族有关。只是关于这缕妖气,让我感到有些诧异,虽然我曾经同赤狐妖族比邻而居多年,却素无往来,更谈不上熟悉,为何这缕妖气会让我有熟识之感?
绕过山坳是一片枯败的矮树林子,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可惜风雪太大看不清楚,我闪到一颗较为粗壮的大树后,持着咒以法眼望去,林中一团火红的人影,手持利剑破开自己的胸膛,口中随之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接着她竟然伸手掏出了自身的妖元内丹。妖族的妖元内丹一旦离体,就等于神佛灰飞烟灭,我迟疑这要不要去阻止。虽然我与妖族并无交情亦无好感,但既然同被困在此处,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或许能找到突破封印的法子也未可知。
但我迟疑的却是,会不会她就是这封印的关键,我贸贸然出去会不会变成送羊入虎口?更教我诧异的是,她取出自身的内丹竟然并没有立刻死去。我定了定神,持着咒再看过去却发现,我眼前所见皆是幻景,霎时心不由得凉了半截。
内丹经她炼化变作做精水,她将精水收集在一只不够巴掌大的琉璃瓶内,多棱透明的琉璃瓶因注入精水变作浅蓝色,她对着光照了照,琉璃瓶在雪色流光下泛着十字的光彩,她满是血污的脸绽出一抹满意的笑神情渐渐萎顿下去。
不知为何此刻心中闪过一张脸——霜迟。眼前的人却不是霜迟,为什么我会无端的想起她来?
我正想冲过去看个究竟,眼前的景象忽然起了奇妙的变化,瞬间周遭妖气大盛,景象扭曲变形拉扯着我的身体往某个中心席卷而去,封印之地在迅速缩小,我心中又惊又喜,只要能抵抗住这股力量,封印之地缩小我就能自动脱力封印。
这股妖气十分强大,我持着咒勉力支持着,若是不敌只能……忽然身后一声急切惊呼:“长依!”
我回头望去,月色长袍在妖风中飞卷舞得狂乱,焕衡双手紧紧扣住一株大树,一边往我的方向靠。已能望到一片碧绿的草地,看来就要脱离封印了。真是愁死人了,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持着咒心中焦急万分,定了定心神对他吼道:“回去!”
便是这一松口我被妖力卷向封印的中心,情急之中我双手乱舞,竟然被我抱住了一株树木,雪境逐渐为翠绿的景色替代,焕衡已身在封印之外,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心想还好,至少他离开了封印之地,纵然我被卷进封印的中心,也可以没有牵挂顾忌了。
正想着忽然双手被谁抓住,我抬眼一看,一双墨黑的眸子中尽是焦急,月色的袍子随妖风拍打在我脸上生疼。
我又急又气朝他吼去:“放手!你不要命了!走啊!”
他眉头锁成一团十分吃力的扒住我的双臂咬着牙说:“不放!”语调坚定。
正是此时,大树不敌妖力忽然折断,我手中一轻,急忙揽过焕衡捏着诀护住他,两人同时被卷入乱流之中,途中不知道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人就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我醒转时头还很痛,焕衡跌在我不远处爬在地上,月色的长袍上有几道撕裂的口子,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甩了甩头爬过去探了探他的气息,还好没死。我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脸将他唤醒。
焕衡坐起来整了整衣衫问:“这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