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060、北大西洋（1 / 1）
宇……？
那么亲密的叫法，我实在是说不出来，唯有先应付着：“……我知道了。”
宇文夔牵过我的手，不再说什么。
“宇，新一批武器零件运出了吗？”东皇焌似乎受够了被怀中的女孩长时间忽略，强制性地合上她手中的书，才抬头看向宇文夔，“西军正在扩充，急需武器装备。”
“嗯。上个月从东京港出发，经香港再出口，算起来，这个时间应该到了。”宇文夔回答。
我心中一惊，飞快联想到刚刚才看过的宇文重钢报告。上面记载了最后一批“钢铁器材”就是上个月在东京港出发经香港后运往欧洲，难道……？
“啲啲啲——”鬼爵律的电脑突然传出一阵电子提示音。
他扫了一眼屏幕，笑了笑，说道：“看来，今年新来的孩子刚刚抵达了港口。”
短发女孩立刻从他腿上跳下来，提议道：“可爱的孩子们就交给我们三个女孩子。冰冷的机器就留给你们，就这么办！”说完，直接走到我跟前，拉着我向外走。
长发的女孩扯开东皇焌紧搂着她的手，跟在我们后面。
一出“天穹”，呼吸间全是海风咸咸的味道。载着我们的开蓬越野车一路向西岛的居民区飞驰而去。
“我是六儿，曲六儿。”短发女孩站在副驾驶位上，双手握着挡风玻璃的框架，对我露出一个笑容，一双本来就黑白分明的眼眸，在灿烂的阳光下，更显灵动。
长发女孩安然地靠坐在我身旁，单手撑着下巴眺望窗外。她似乎是一个很矛盾的综合体——她的嘴角总是微微上翘着，给人一种温顺恬静的感觉，但她看人的目光却很疏远，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以局外人的身份冷眼旁观着你的一举一动。
听到六儿的自我介绍，才回头对我说：“我叫伶悠，纪伶悠。”
“柔纤，芮柔纤。”我礼貌地回复。
车子驶进一片新建的居民区，里面充斥着吵闹声。上百名不同肤色的孩子，年龄最小的可能只有七、八岁，最大的也才十几岁，正在空地上谈笑打闹着。
“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后，从世界各地自愿来到西岛的孤儿。”六儿走到我身边，向我解释道。
“严格挑选？”我问。
她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考虑应不应该告诉我，不过最后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柔纤，宇文夔、鬼爵律和东皇焌这三个男人，不是普通人。西岛，也不是一座普通的私人度假岛屿，或许，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个岛国。一个国家，当然有自己的军队。而这些人，就是西军未来的新生力量。”
岛国……
军队……
一瞬间，我已经可以百分之一百地确定，宇文重钢生产出来的“钢铁器材”、宇文夔说的“钢铁零件”，根本就是一大批军用武器！
这就是他必须要得到港口的控制权的原因。因为，他不能让任何人掌握到他走私军火的证据！
宇文夔……
他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这些人里面，虽然有的还是孩子……”六儿继续说道：“但经过特制的生理和心理测试检测后，他们的心智和体格都是万中挑一的，虽然年纪小，但他们的理解力和行动力一点也不比成年人差，他们在来西岛之前就非常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宇文国际其实在世界各地暗中资助着无数家孤儿院，我们有专人从小观察他们的性格和能力。性格普通、喜好平淡生活的孩子，我们将无偿提供他们的生活费和学费直到大学毕业，而他们也一辈子不会知道我们的存在。只有那些经过多次暗中测试后达标的人，我们才会提供他们加入西岛的机会。当然，他们有权利拒绝。”
“不过，曾经有一个人拒绝了，最终还是逃不掉。”六儿偷笑着补充了一句，还故意地推了伶悠一把：“伶悠，这件事，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你说说？”
伶悠抿了抿唇，别过头去不理她。
“我听说，焌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把这个人绑在身边的啊……”六儿还想继续逗她，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Atten——tion！”那声音穿透了场上所有噪音，尽管还透着几分稚气，却带着浓厚的老兵腔调。
令我吃惊不已的事情发生了，前一秒还乱哄哄的空地，顿时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刚才还坐在地上聊天、躺在行李包上打瞌睡的孩子们，一下子像训练有素的军人，列成了笔直的方队。
我这才注意到发号施令的人，正坐在房顶悠闲地甩着两条腿。他掀开挂在脸上的帽子，露出一张我所熟悉的脸——
竟是那名代号“火狐”的十岁小男孩！
“都听好了，”他不慌不忙地跳到地上，拍了拍手心的灰尘，再次开口：“你们虽然有资格踏上这片土地，却不代表有资格成为西军的一份子。我跟你们有着同样的过去，却不一定有这相同的将来。因为只有你们自己，才能掌握自己的未来。从这一刻开始，你们要记住——”
他猛然抬起头，冷锐的目光扫过所有人，那深沉狂傲的气势根本不是一个十岁孩童应该有的：
“西军，没有蠢材！
西军，没有懦夫！
西军，没有叛徒！”
他顿了顿，眼神逐渐回暖：“更重要的是，等你们成为西军的一员时，西军，就是你们的家。而你们每一个人，都将是我，愿意用生命守护的亲人……”
四周，仿佛变得更静了。
有些年纪较小的孩子，眼眶早就控制不住地红了。
或许，小小的他们根本不能完全消化这些话的意思，但对于他们来说，“家”、“亲人”，这些东西，可能是他们一直以来，连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代表你们身份的编号的第一个字母就是你们所在的队伍编号。被喊到队伍编号的人，到这边……” 火狐把帽子往头上一扣，走到我们三个身旁，才回头继续说道：“领取生活日用品，然后按指示前往居住地。”
说完，他迅速做了个标准的立正姿势，微一点头，给队伍发出解散命令：“Dismiss！”
接下来，场面再度热闹起来。解散的孩子们又自然而然地恢复了小孩子的天性，你推我挤地笑闹着，不过仍不忘有秩序地跟在队伍后面排队领取日用品。
“姐姐……”一个瘦小的亚洲男孩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你真漂亮……”
属于孩子独有的、直白的、真心的赞美，让我心中一暖，不禁扬起一抹浅笑：“……谢谢。”
他迅速低下头，小脸蛋顷刻红透了。
“哈哈哈……”队伍立刻发出一阵爆笑，年纪稍长的孩子们经过他身边时，都拍拍他的小肩膀，你一句我一句地逗他：
“怎么样啊，小弟弟，不后悔来这里了吧？”
“不错啊，小东西，只有懂得欣赏美女的男人才会成为一流的佣兵！”
“不是吧你，这样就脸红了？都还没亲到！”
“就是就是，看来还要再磨练几年……”
那小男孩的脸几乎都埋进胸膛里了，站在原地一动不会动。
最喜欢火上浇油的六儿在一旁把日用品袋子塞给他，然后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男孩听完后，竟迅速抬头依依不舍地瞧了我一眼，抱起袋子拔腿就跑了。
我好奇地问她：“你说什么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能成为比宇文先生还要强大的男人，就回来跟他一决高下，赢了，这个姐姐就是你的了’！估计他听到宇的名字就吓坏了吧。”她自己已经笑得不行了。
伶悠忍不住在一旁摇头苦笑。
出乎我们三个意料，那个小男孩竟又折了回来。
他眉头紧蹙，好像思考了很久终于做了个重大的决定，对我扬起小脸：“宇文先生是我的恩人，我不对他的女人下手，不代表我害怕了，所以……”他表情决绝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变得足够强大，一定会回来娶姐姐和宇文先生的女儿！”
……什么？
我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热。
他说要娶……
我和……宇文夔的……女儿……？
可是，宇文夔和我……
不会有那一天。
心中竟流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六儿、伶悠和我，三人怀着不同的心思，一下都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小男孩转身大步走开。
先打破沉默的是伶悠：“这孩子有眼光。”她用一贯客观冷静的口吻评论道。
熟知她性格的六儿赶紧问了句：“说说你的分析？”
“东皇焌、鬼爵律、宇文夔，一个是心理变态，一个是变种病毒，一个是印钞机器。对比来说，富可敌国的宇，他的女儿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她娓娓回答。
先不论她给东皇鬼爵贴上的标签，“印钞机器”这个词确实很适合宇文夔——无法估计的强大经济实力、不需要休息的工作狂人和冰冷的性格。
我下意识朝六儿看去，她也刚好看过来。
我们相对而视，忍不住一起笑了出来。
片刻前的伤感，就这么消失不见了。我有多久没这么笑了？
开怀的、毫无算计、没有目的性、不具攻击性地，单纯因为快乐而笑……
我发现，不知不觉之间，我和这两个女孩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滋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