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妖行朵篮惊村户(1 / 1)
片刻之间,村民早已逃得无影无踪,祠堂正中那一团青烟越来越浓,颜色也越来越深。
当青烟完全变成黑烟时,一个身着长裙的人形也完全形成了,管泰明的心扑通通乱跳,手心全是汗,初次逢妖,怎不惧怕?桑吉则镇定得多,他随师父已除过不少邪魔妖孽,这次的妖虽不知是强是弱,但有师父在,而且还多了一个师弟助阵,桑吉全无堪虞之忧。
这时黑云已尽数散去,半空中出现了一紫衣女妖,如村民描述的一样,此妖生得红发碧眼,皮肤腊黄,模样当真奇丑无比!管泰明见状吓得连退数步,桑吉用坚定的眼神看了看管泰明,那意思是“不用怕!”
管泰明对桑吉点了点头,赤手空拳虚摆了个架势,此时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片空白,下午学的那几道符咒全然没了记忆,不由手足无措,心急若焚。
与此同时,真人一甩拂尘,祠堂的大木门“吱嘎”一声自动合了起来,女妖圆睁了铜钟般的巨目,声音颤抖如波,吼声不绝于耳,“又是你们几个臭道士,敢阻我练法!昨日要不是我忙着去吸呐,断不会留你们到今日,好好好!就让我玄梦沌魇来拾掇尔等!”
说罢那妖女张开大嘴,喷出一道青色烟雾射向磬阳真人,真人迅速跳将起来躲开,同时用拂尘在半空中画出个圆,那青色烟雾被挡在了圈外,真人一边大叫道:“无影!”管泰明没有反应,桑吉机灵地帮忙提醒,大喝道:“管泰明师弟!”
这一声才令管泰明回过神来,他连忙全力向女妖推出一道“火荼符”,没想到在情急之下,这符咒也能自动使出,管泰明吁了口气,再看那玄梦沌魇,她始料未及,正中符心,女妖浑身登时如烈焰焚身,不由惊叫起来,狂怒之下冲向了管泰明。
不容他多想,管泰明惊得不由自主又推出一道“滞身符”,女妖瞬间动弹不得,嘴里狂叫道:“何方异类?”管泰明仓皇扑向桑吉求救,样子甚为狼狈。
紧要关头桑吉也来不及笑他,不敢有半点犹豫,抓住时机,一个箭步奔向女妖,桃木剑直取其眉心,就在剑尖离那恶妖眉心还有分毫之时,女妖竟然将利瓜一挥,脱离受滞,桑吉连同他的桃木剑一起被震飞数丈开外。
桃木剑被狠狠甩到了一边,随着桑吉一声惊呼,他整个人也紧随其剑飞落地上,一时间尘土飞扬,所幸只是些皮外伤。管泰明的火候终还是不够,适才发出的“滞身符”原来只能禁制女妖片刻功夫而已。
就在管泰明扶起桑吉时,玄梦沌魇已瞬间化作了数十个身影,全都一模一样,将整个祠堂团团包绕,无数女妖飞速旋转着,师徒三人被困在中心。
桑吉用衣袖拂去嘴角渗出的鲜血,急切地望着师父,“师父,这妖会分身术呢,该打哪个?”磬阳真人仓促叫了一声“护法!”,说罢立即当地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双手合十,佛尘合于掌心之中,嘴里一边念念有词,桑吉知道师父正在开天眼,以捕女妖正身,于是和管泰明一前一后将师父护住。
旋转如飞的女妖已看不清有多少个,也看不清任何一个的容貌,只能看到一个紫色的圈。就在这时,桑吉忽然间双目上翻,晕倒在地,管泰明始料未及,不由大惊,连师兄都倒下了,师父虽有意识,但此时双目紧闭,和没意识的人又有何分别,只剩自己一个哪能抵挡?自己不过才入道一天,也只会三招符术,何德何能可与妖邪抗衡?
万般无奈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管泰明对着那团紫圈挥出一道“魂幻符”,此时真人恰巧也已开好天眼,跳将起来,正待细看,却发现数十个女妖已不见,徒剩一个立在那,双目失神,茫然看着前方,管泰明也觉愕然,看来自己刚才的“魂幻符”应该是打中了其正身。
如此好时机!说时迟那时快,磬阳真人不假思索地从怀内抽出一只手掌大翠绿色的长颈玉瓶,念动咒语,左手一挥,只见那迷迷糊糊的紫衣女妖飘飘摇摇地向玉瓶飘去,真人借势再推一掌,女妖更加快了吸入的速度,只听“卟哧”一声,尽数吸入瓶内,磬阳真人迅速盖上封印,这才面露宁色。回首再看两个徒弟,却见管泰明目瞪口呆楞在那里,一切对他来说来得都太突然了,他那反应迟钝的脑袋还没来得及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桑吉则依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女妖被擒的消息很快在村民中传开,大家欢声雀跃,只有磬阳真人和管泰明面有忧色,桑吉至今未醒,真人已使出了本门所有的唤醒类法术,却无一奏效,管泰明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搓着手掌来回走动。适才对敌若非师兄为自己挡了一下,躺下的恐怕是自己。“师父,这可如何是好?师兄能醒过来么?”磬阳真人无奈地摇摇头,亦是一筹莫展。
就在师徒二人苦于无策时,女妖的波浪式颤抖声忽地响起:“道长!道长!”管泰明吓了一跳,以为女妖从瓶中逃出来了,四下惊望。磬阳真人摆了摆手,“无影莫怕!”说罢将翠玉瓶拿了出来,原来声音是从瓶中发出的。
“你个妖孽!又想怎样?!”真人大声喝斥道。
“道长!我们可以做笔交易,您放了我,我把您徒弟叫醒,您看如何呀?”女妖难听的声音中显然夹杂了些许谄媚的味道。
“休想!本道平生最恨与人谈交易!你妖行不义必自毙,我徒弟醒与不醒不劳你操心!”真人斩钉截铁,态度坚决。
没想到,那女妖声音竟然变得有些凄凉了,“道长,其实我也不是什么恶妖啊,从来也没伤及过人的性命,只是喜欢偷人梦魇、窃人胆识,乱人心智,仅此而已,罪不至死啊。”
“你胡说!”管泰明叫道,“村民都说了,有一位小哥想出村,你把他弄得灰飞烟灭了!全村人都看见了!”
“那只是个幻象而已,我乃梦衍魔,由梦而生,我之所以去吓人,只是为了吸取他们的胆祛来修炼自己,那个出村的村民因为中了我的咒语,只要有逃离的心,便会被擒!他此刻还在我的洞府呢,并未真死,如若不信,你们可以去我的洞府看看啊。”女妖哭诉道。
磬阳真人看着翠玉瓶沉思了半晌,“那就姑且信你一回,如若是骗我入你设的局,你命休矣!”女妖低声下气道,“岂敢,若是证实我所言非虚,道长是否可以放了我?我保证以后不再吓人了。”真人厉声道:“休得再跟我谈条件!”“是,是!”女妖随即将巢穴所在细细说与磬阳真人听。
看来这玄梦沌魇果然没有扯谎,师徒二人在其洞府深处寻得两名活人,只是他们和桑吉一样,都没有了意识,不醒人事。女妖倒也知趣,未及真人开口,主动便将这二人从深度昏迷中唤醒了。两名被困者一名是欲逃出朵篮村的村民,另一名是赶路途中巧遇女妖不幸被抓。这二人醒来后吓得半死,又为捡回条命暗自庆幸,少不得对真人师徒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罢了。
待真人师徒携这二人回到朵篮村,村民们奔走相告,众人释然,村长率众村民对真人行大礼,又叩又谢也难表救命护村之大恩。妖已被捉进翠玉瓶,人也已救回,朵篮村从此恢复太平,大家执意要为道长大摆庆功宴,共贺村庄免遭劫难,这师徒二人也不好推拖,只得点头应允,却是喜不起来,因为桑吉仍在床榻之上。
师徒二人正愁眉苦脸间,却闻一声熟悉而响亮的呼唤“师父!”扭头看去,竟然是桑吉!磬阳真人大喜,“徒儿,怎么?!”管泰明也已冲上前去,抱住了师兄,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师兄!你没事了?!”桑吉笑道:“外面这么热闹,我被吵醒了,便起来看看,那女妖捉住了么?”
原来果然还是玄梦沌魇唤醒的,看来此妖生性不算多坏,并且也不愚笨,她已看出真人是嘴硬心软之人,自己莫若先退一步,这一招极为奏效,是夜喝过庆功酒,磬阳真人果然善心难抑,答应放玄梦沌魇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