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选择(1 / 1)
第二天,小瑑和父亲一道出门时看见罗明飞和他那辆半新的警用切诺基等候在家门口。
“早,唐叔叔,小瑑,我们头儿请两位今天务必去一趟。”他满面春风地跳下SUV迎上来,唐庭轩笑笑说,早知道你们局里今天开庆功会,让小瑑去吧,我就不去了。
目送唐庭轩驾着车离开,小瑑回过头问罗明飞,“你们开庆功会,我去干嘛?”
罗明飞道:“这个案子能顺利破获你功不可没啊!会上还要给你颁奖呢。”
小瑑摇头道:“我不要,我又不是为了奖励才干的,我是为我自己,再说我也没出多少力,跟你们领导说把奖励留给你和你们那些出生入死的伙伴儿吧。“
罗明飞英俊的脸上挂着微笑,SUV三拐两转开出巷子,小瑑的这一番话使他更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这女孩不仅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和体恤他人的慈悲胸怀,并且她年纪轻轻不为名利所动,如今这年头这样的女孩已经不多见了。
“对了,昨晚你家别墅失火的原因我们弄清楚了。“
“你们工作的效率真是一流,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其实这场火灾是给刚刚结束的那个案子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罢了。纵火的就是我们正在通缉的何瑛,她并没有逃离本市,昨晚是她潜进你家别墅引爆瓦斯**。”
小瑑听完之后完全明白了,昨天晚上在自家窗子上看到的人影原来是何瑛,难怪她会误认为是自己母亲的影子,这也使郎剑威与梅晴为什么会突然赶到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她又不能理解何瑛为什么要选择在那儿自杀,“那座小楼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纪念,她为什么要毁掉它?”
“也许,是出于嫉妒吧!”唐庭轩与何家姊妹二十多年前的一段爱恨纠葛,罗明飞从父亲那儿听到过只字片言,小瑑也意识到这是属于父辈的隐私,做小辈的不便多加议论,她心痛那座房屋,楼里保存了母亲生前使用过的很多东西,烧毁了就再也没有了,虽说死者已矣,但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原谅她。
“明飞,你知道的,我,阿姨有两个女儿和一个,一个,养子,他们怎么样了?”
罗明飞道:“虽然这几个人与何瑛有着直接的关系,不过没有直接证据甚至迹象表明他们参与或是曾经参与贩毒。昨天晚上何瑛的大女儿和郎剑威到停尸房认了尸体,那尸体,唔,用肉眼都没法辨认了,梅晴只辨认出尸体佩带的首饰是属于何瑛的,主要还得依靠基因测试才能最后确认,还有尸体暂时不能领走,有些手续还需要办。”
小瑑对这些善后事宜没有兴趣,侧过脸目光移向窗外,倒视镜里一辆高级房车雍容的影子闯入她的视野,那不是文浩的车吗?
罗明飞也发现这辆一路跟踪的房车更认出了车内的人,他心头纳闷,他和这个人于公于私都没有交集,没来由地一大早尾随着他干什么?
“只要我下车他就不跟着你了。”小瑑淡淡地说道。
罗明飞恍然大悟,鄙视道:“早听说这个人风流成性是个超级花花公子,为了追女孩子什么招儿都想得出!”
“我还是下去吧,你们那儿我就不去了,不是说好了,我替你们工作是保密的么?”
“不是,小瑑,我……”罗明飞今天来可不是单单接小瑑去参加局里的庆功会,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见她想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向她表白心意,他已经从以前的喜欢到爱上这个勇敢聪颖的女孩了.
这些小瑑一丁点也没觉察到,可以说她几乎对所有异性对她的好感都是反应迟钝的,除非对方是她自己喜欢上的,就像……郎剑威。
“明飞,你也挺忙的,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我就在前面下了。”
罗明飞没辙,只好把车停在一条喧闹街道的拐角处,看着小瑑下车目送她穿过马路,对过是一条商业步行街的入口,如帜的人群当中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停下脚步,以深邃的目光凝视着逐渐步近的小瑑。
小瑑这时迟疑了,不知是该继续向前走还是掉头往其他方向去,她一时愣在马路中间,身后是穿流的车辆,右边正驶来一辆大型巴士,青年三两步窜过去一把将她拉上步行街道。
SUV上的罗明飞目睹这一切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这个青年不就是郎剑威吗?昨天晚上他还陪同何瑛的女儿梅晴前来认领何瑛的尸体来着。
小瑑被他近乎粗暴地攥住手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想当初他只是无意间拉了拉她的小手,她便别扭地蹙起眉头,并且很快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
在这一刻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失落弥漫上心头,罗明飞这二十八年来还是头一次遇上这种心境,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条件不逊于同龄的任何人,最可贵的一点是家世清白:母亲是著名的外科医生,父亲是干了半辈子刑侦工作的老警察如今在政法口担任要职,如此优越条件的他竟然输给一个自小在黑.道家族长大的孤儿,女孩子的心思真是叫人猜不透呀!
与此同时,有个人也怀着和罗明飞同样的心情,却有着不同的想法,这个人正是一直尾随其后的沈文浩,他惊讶小瑑怎么跟个刑警在一起,所以打算跟随在后面看个究竟。
小瑑半途下了车,他正想跟上前去,不料郎剑威突然出现牵着小瑑的手将她带进商业街,他顿时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暗道:郎剑威!不整死你,我TM就不姓沈!
这时被沈文浩恨到骨子里的郎剑威正领着小瑑登上步行街中一家普通的小茶楼,茶楼位于商业步行街中段,店堂的装修布置虽然简陋,与楼下街市的喧嚣相比还算雅静。
茶楼里客人也不多,十多张桌子只坐了八,九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有的临窗而坐品茗自家带来的香茶,有的四个老人凑成一局搓着健康麻将一面不忘闲话家常,有的则摆上棋局对弈娱乐。
小瑑跟在郎剑威身后上得楼来,老人们不由得多朝他们瞅上几眼,在早上这个时晨极少会有年轻人上这儿来,因此这座茶楼自然而然成了老人们打发时光的好去处,再加上进来的是两个俊美无匹的年轻人,着实令他们耳目一新。
两个人找了一张位于角落的茶桌面对面坐下,小瑑始终没有和郎剑威的目光接触,郎剑威喝着茶也没开口。
一壶的茶水倒走一半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了口,郎剑威打出个手势示意小瑑先说,他了解小瑑的好奇心比猫还要强,她要说的想必与梅家的湮灭有关,其实他也想问她那天为何连夜从牧场匆匆悄然离开,待他再去找她的时候却得知她人已经出差去了。
小瑑垂下眸子问道:“表姐,她,怎么样了?她一定很难过,毕竟阿姨那么疼她。”
“哭了一个晚上,我出来时,她才睡着。”
“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陪着她,别让她孤单一个人呆着啊?”
“我不可能老在家陪她,我得工作。”
小瑑歪着头去打量墙上吊的一个挺大个儿沾着灰尘严重退色的中国结,转移话题,“阿姨的后事准备了吗?”
“还有一些手续没办齐,尸体也暂时不能领。”
“需要我帮忙吗?”
“算了,怎好叫你出面?这种事儿……”郎剑威摇了摇头,“人家会说闲话的。”
小瑑不说话了,沉默了没一会儿,她的目光终于移到他的身上,只是盯着他衬衫的第三粒纽扣,嗫嚅道:“嗯,有,有件事儿,我想,我想有必要告诉你。“
“唔,你说。“他往粗糙的茶杯里续着茶水。
“啊,其实,那件事,是我干的。”
“哪件事?”郎剑威端起茶杯放在嘴边,目光在小瑑不安的神态间巡游。
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做了干吗还要躲躲闪闪,小瑑咬了咬嘴唇,一狠心道:“是我把阿姨电脑里的文件下载了交给警察的。”
“什么?”郎剑威持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杯中的水立刻打湿他右手戴着的手套,他盯着桌面上跳动的水珠,恍然道:“原来,那个时候你刻意接近夫人是预先蓄谋好了的?谁叫你这么干的?你会送命的,你知道吗?要是当时被夫人察觉,她才不管你是她什么人,她决不会饶了你,表面上她对人和颜悦色,可当你直接或间接妨碍到她,她绝对不会手下容情。你知道你当时做的事有多危险吗?”
他本身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小瑑不想骗他,可又怕他知道后会大发雷霆,因为何瑛对他有恩,所以小瑑直到现在才敢对他吐露真相,他听了之后果然很生气。
可是小瑑发现他发火的原因却是因为她不该把自己的生命当作儿戏,在他责备的语气中溢满了关切,小瑑眼底的泪忽悠一下差一点没掉下来,她拧住眉尖强忍着用极淡的语调道:“我知道。”
“知道了你还干?”郎剑威忍不住低声咆哮,小瑑咬住嘴唇望向别处,这固执又倔强的神情从来都叫他无可奈何,可他爱上的恰恰就是她的刁蛮和倔强,然而更叫人匪夷所思的是,她不顾自身安危勇于冒险协助警方破案说明她是富于正义感的,象这样一个疾恶如仇的女孩子竟然爱上他这个曾经是黑.道杀手的人。
“我就干了,而且成功了!”小瑑一副“事情就这样儿了,你爱咋咋地吧!”郎剑威长长吸一口气,将心头的火压了下去,他明白这也不能全怪她,要怪就怪他失去了敏锐的洞察力,竟会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折腾出如此惊人之举。
“如果那时我请你帮忙,你会不会答应?”小瑑悄悄瞄着坐在对面男人的脸色,问道。
郎剑威抬头迎着她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她,这的确叫他难以取舍,答应了她就等于亲手毁灭何瑛苦心经营多年的家族;不答应,小瑑照样会干下去,如果她半途放弃那她就不是他所认识的丫头了,她认定的事若是没有可说服她的理由她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他怎能看着小瑑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另一方面他又能眼瞅着小瑑把家族的秘密带出去?那与他直接出卖何瑛有什么差别?
望着他逐渐又转为冷峻的神色和久久的沉默,小瑑揣摩猜测着他的心思和他将会给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