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远离的温柔(1 / 1)
打开盥洗间的水龙头,细嫩的小手接了一捧清水浇在脸上,水很凉,刺激得人精神一振,小瑑甩了甩头,望着镜中的自己,清澈的明眸闪过一抹坚定的寒芒。
“爸爸!”她在心中默默念道:“您放心,小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一定会赢的!”这一场谈判对她来讲可以说是她踏足商界的第一战,她不能输同时她亦有赢的自信。
随手扯过纸巾抹掉手上的水珠,小瑑走出盥洗间,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投射在走廊上虽然有些耀眼但却没什么温度,远远地一道颀长的身影背光而立,根本不用再望第二眼小瑑都知道背影是属于谁的,脚下微微一滞,随即又向前走去,从他面前径直经过。
郎剑威幽深如墨玉般的黑眸在小瑑背后长久的凝视教小瑑最终没沉住气,她倒着退回到他跟前,侧着脑袋毫不客气地出言质问,“你都跟了我一个上午啦,请问这位先生你到底想干嘛?”
他低声道:“我有话要问你。”
小瑑皱眉问,“什么话?快说!”
郎剑威略略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恰当的语句,而后他问,“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给那个人么?”
小瑑依旧侧着脑袋睥向他,傲然地反问,“想好了,怎么着?我要嫁谁关你什么事儿?”
“嫁给什么人是你的自由,但是在你没有完全了解对方之前你还是必须要慎重考虑。小瑑,这不是小孩子玩儿过家家的游戏,更不是以此来跟谁怄气,你的决定关系到的是你一生的幸福,你知道吗?”
这人又是一成不变的说教语气,他就不能换一个缓和一些的口吻么?小瑑被他惹恼了,“我跟谁怄气,跟你么,你以为你配吗?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和别人谈论什么幸福?自己不愿意给别人幸福又不许我从别人那里得到幸福,你这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哼,我怎么这么傻不知道天底下竟然会有你这种恶劣的人!”说罢她愤愤地一甩手,扭转身快步朝议事厅走去。
凝望着她娇小的背影含怒远去,郎剑威低低叹了一声,他现在分不清楚自己是不忍见小瑑嫁给一个恶棍,还是另有其他原因,或者这只是他的一个借口,不愿意小瑑嫁给别人的借口。他不能忍受小瑑像信任他一样去信任别人,像依赖他一样依赖别人,更加不能容忍另一个男人牵她的手、抱她、甚至吻她。
小瑑返回议事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她身上,她站在会议长桌前并不打算坐下,明亮的双眸在对手那一方的每个人脸上逐一扫过,众人无不感受到她的目光之中蕴涵的一股慑人的寒意,被她的视线扫到连血液似乎都被凝固住,众人不禁寻思这丫头出去一趟怎么整个人的气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然后,小瑑开口了,仍就是娇脆动听的嗓音,却多了没有温度的严峻,“各位,商讨得怎么样了?是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呢?还是已经有结果了?如果还有诚意合作,我将代表唐氏向贵台表示感谢,如果……”她说着由成东手中接过那一袋资料“啪”地掷到桌面上,继续道:“如果你们不再欢迎唐氏在贵台一年近三千万的广告投资,我就不能不说声遗憾了!”
说完,小瑑望向成东,“成秘书,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成东会意地点一下头,站起身将散落在桌面的文件逐一收拾,一副准备立马走人的架势。
“唐小姐,请留步!”这下对方可坐不住了,假如唐氏撤回这一年三千多万的广告投资,他们部门的业绩无疑将大打折扣,权衡利弊,这个会议的结果也就出来了,再没有人再敢小觑这个瓷娃娃一样看似无害的女孩。
合同签定完毕,众人离开议事厅,电视台的一名主管一眼望见走廊上伫立着的郎剑威,迎上前去与他熟络地打着招呼,问他:“怎样,郎总?是否想好了来我们这里客串节目?”
郎剑威扯了扯嘴角,这个主管是在某个俱乐部里经人介绍相识的,后来也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大概把他自己当星探了,三天两头来电话甚至亲自跑到绿源来巧舌如簧千方百计地动员郎剑威加盟电视台一档综艺节目,郎剑威才没有那个M国时间去当人类进化之前的某种生物被人耍着玩儿,都已经明白地拒绝多次他仍然不死心。
他正准备开口,突然间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由身后袭来,这是身为一名杀手长期训练出来的敏锐触觉,他的面色骤变,闪电般纵身一把将站在主管身边的小瑑推倒。
未等在场的人们反应过来,走廊上一扇巨大的玻璃幕墙象中了魔法似的,陡然碎裂坍塌,外面的冷风立即向瞬间惊愕满面的人们扑来。
“好痛!”小瑑按着额头翻身坐起,郎剑威扶住她的双肩紧张的目光在她浑身上下搜寻,嘴里不停地问她:“伤到哪里没有?小瑑说话,说句话!”
小瑑闻声抬头,首先映进眼里的是半只染满鲜血的衣袖,她在愣神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叫:“叫救护车!”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成东,他闻声扒开面前还杵着发怔的电视台主管,奔到近前,见小瑑的衣上有血迹,吓得他声音都哆嗦了,“小瑑,你受伤了?”
小瑑猛摇着头冲他喊道:“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呀!”这回成东是被她几乎发狂的样子吓到了,连忙去口袋里面掏手机。
这时已经有人开始拨打110,混乱中小瑑被郎剑威拉到一个角落,见小瑑没有受伤他松了口气,“吓着了吧?现在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曾经得罪什么人,最近有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人或事?”
小瑑嘴里胡乱应着,“没有,我,不知道。”美眸里面含着泪,手忙脚乱试图为他的伤口止血。
“不要紧,别慌只是擦破点皮。”郎剑威握住她冰凉的小手阻止她继续做着无用的努力,“你再仔细想想,或者,和沈文浩有关?”
“阿剑!这些不要再去管了好不好?你受伤了呀?”小瑑狠狠抹了一把涌出眼眶的泪水,这是她三年以后第一次重新叫出他的名字,这个熟悉的称呼如同激发火山爆发的巨大能量,随着喊出来的这两个字,被她封藏起来的爱意也象火热的岩浆一样喷涌而出。
“不……”郎剑威感受到了,他怎会感受不到呢?可是小瑑的爱他自始至终都承受不起,更不必说放在现在。
他被烫着似的立刻松开小瑑的小手,掉转身形朝安全楼梯走去,小瑑紧随几步,他头也不回冷冷地扔下一句:“你不用管我,先担心你自己吧,没事不要再抛头露面了,最好叫警方派人来保护你。”
“阿剑,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来保护我,你能做到的!”小瑑哽咽着哀求道。
一如既往的信任,郎剑威脚下顿住,他转过身按着楼梯扶手慢慢一步步倒退,语音低哑暗涩,“我做不到,我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你……找别人吧!”说罢回身快步地离去。小瑑凄美的泪颜对任何人都是致命的,但是这朵世上最为娇艳的花朵只对他开放,他不是不懂得珍惜,而是害怕。
空荡荡的楼道里他的脚步渐行渐远,小瑑怔怔地对着早已失去他的踪影的阶梯。
在被他护在怀里的时候,小瑑终于得以重温当年熟悉的温柔,见到他为自己流的血,她既心痛又有一些欢喜,无须更多的言语表达,小瑑能够强烈地感觉到他依然爱着自己,正是因为这样郎剑威的离去叫她一时间不知所措,为什么?
如果爱一个人便总是成天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很容易使人怀疑这种爱的可靠性,但将之付诸于行动却是世上最完美最有效的表达,他既然愿意以生命来守护小瑑为什么又要逃走而且还逃得那样的狼狈,小瑑都亲口求他仍然留不住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小瑑百思不得其解。
“小瑑!”成东几乎寻遍了整个楼层,终于在这儿找到她,小瑑安然无恙他放下刚才被吓得不轻的心,四周围看了看见只有小瑑一个人,他问道:“咦,刚刚救你的人呢?”
“他走了。”小瑑悄悄擦掉脸上的泪,说,“反正事情也办妥了咱们走吧!”
成东明白她的用意,方才的乱子算是够大了,再不走,过一会儿就别想离开了,这里是广电大楼可是记者的大本营,被逮着不被记者们的长枪短炮轰死掉才怪。
“不行,你这样出去太危险,万一刚才开枪的人没走呢?”
“怎么知道针对的就是我?成大哥,你忘了?我今天来是临时决定的。”
“还是不行,咱们等等吧,等警察来了叫他们送你走。小瑑,这个时候你千万别任性,不为你自己着想你也应该为先生想想,他就你一个亲人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先生他……”
“好了,好了啦!成大哥,我听你的就是了!”小瑑头都大了,忙打断成东唐僧似的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