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难舍(1 / 1)
教学楼顶上的大钟“铛铛铛……”敲响了六下,提醒莘莘学子们这个星期的校园生活即将结束。
小瑑和倚虹携手穿过校园,熟稔地与传达室的老伯打声招呼,走出校门朝公交车站走去,小瑑无意间回首,街道对面一辆黑色的跑车撞进她的视线。
那天清晨,小瑑独自一个人在家里的自己的床上醒来,她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原来昨天她领了奖之后一声不吭地就人间蒸发,大家都以为她兴奋过度找没人地方偷着乐去了。
电话是倚虹打过来的,她说:大伙儿正在商量晚上开庆功派对,她这个大功臣可不能不到。
小瑑揉着隐隐做痛的额头,昨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看见端端正正摆放在桌面上的水晶奖杯她更糊涂了,记得昨天她带着这玩艺儿直奔郊外牧场去的,怎么早上会躺在自家的床上?
唉!她使劲敲着脑袋,该死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在郎剑威及时挂来电话解除了她的困扰,他告诉小瑑昨天晚上她很开心多喝了几杯睡着了,是他把她送回的家。
小瑑小心翼翼地问他,自己除了喝多了睡着了之外,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没有。”郎剑威说,你可能比赛完饿了也累了,吃完饭以后很快就睡着。
“真的?”小瑑问他,电话那头传过来他低沉的肯定,“唔!”尽管他的肯定不带一丝迟疑,小瑑仍然还有一点不安,会不会是自己酒醉以后太疯了,连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啊!”她抱着电话缩回被窝里,支支吾吾地问,“阿剑我是不是做出叫你为难的事了?”
“没有!呃……”
“‘呃’是什么意思?”果然,她猛地翻开被子坐了起来。
“我是说,小瑑喝醉的样子很可爱……呃,我是说那个样子会引诱人干坏事的。”
“什么坏事?我喝醉了跟别人做不做坏事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开始头大,“我的意思是说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以后不要再犯迷糊了。”他想:别的东西忘了就忘了吧,只要记住这些就够了。“还有,我最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到外地出差,你自己放学回家路上要注意安全,记住,不许再喝酒了!”
“唔,等你回来陪我喝行不?”她从来没有试着喝醉过,但是在他身边哪怕醉上一千一万次都没有关系,因为在他身边总有一种令她感到十分塌实的安全感。
“……行……”轻轻说完这个字他挂断了电话,耳畔久久挥不去的是小瑑娇脆的语音,她依然一如既往地信任他,毫不知情地依赖他,可他已经不可能再给她什么了。
手中紧握住的移动电话被狠狠砸向浴室那面巨大的镜子,一声巨响,两个物件同归于尽,他匍匐在地双拳一下接一下不停地砸在撒满碎玻璃的大理石地面,可是疼痛麻木得了神经却割舍不去他对小瑑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恋。
要命的是接下来他必须对她撒一个弥天大谎,天知道他得用多大的毅力去面对她的眼泪、她的愤怒和她对他的失望,这一切迟早会把他逼疯。
他狂笑着走出宽大的浴室,脚下一行殷红的血滴跟着他踉跄的步履一路延伸。
校园门口他的座驾又和往常一样等候那里,小瑑歉意地朝倚虹笑笑,倚虹摇摇头向她挥着手跑向公交站台。
小瑑看着倚虹登上刚巧靠站的公交巴士,才拔腿向对街奔去,却被迅速伸过来的一只手拉住,接着一辆计程车擦着她的衣襟“呼”地一声疾弛而过,小瑑被吓出一身冷汗,定下神来一看,拉住她的人正是郎剑威,她暗地里吐了一下舌头,心道:糟糕,他又要对我说教了。
意外的是,这次没有,郎剑威只向她看了一眼,可眼神里饱含了轻责、疼惜、还有小瑑看不懂的许多东西,他说了声“跟我来!”领着小瑑穿过马路。
上了车,小瑑坚持要看他受伤的手,郎剑威不让,说已经好了,最终还是拗不过小瑑硬是被她剥下手套,“骗人,好了为什么还要带这个?”
“因为……”不等他解释,小瑑已经对着遍布手掌的创痕滴下泪来。
“傻瓜!”他用手指接住一颗掉落的泪珠,柔声道:“男人带点伤痕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哭呀!”一面替她系好安全带。
小瑑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说道:“对不起,阿剑,今天晚饭我得陪我爸,他已经和人约好了。”
“我知道,约好的人是我老板。”
小瑑问:“你也去吗?”他点点头,小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对了,你老板还有没有再刁难你?就是那个恶女人,她没有再打你吧?”他摇摇头说,没有。
“那就好!”小瑑把小手伸出来,“阿剑,我想打个电话。”他掏出随身的移动电话放在她雪白的掌中,然后启动跑车,小瑑拨通的是父亲的电话,唐庭轩刚刚下班。
“爸,还记得那天把你的车开走的人吗?”
“当然记得,不是叫你有机会请他来咱们家吃饭吗?”
“哦,他最近比较没有空。不过今晚可以你可以看到他,爸,到时候你可要友好一些!”原来她要事先打好预防针。
“怎么,我平时很凶?”
“不是!你的名气太大,而且他又弄坏过你的车。”
“哦,就这个?他要是因此胆怯的话,我女儿也不会看上他啦!”唐庭轩爽朗地笑道,把小瑑嗔得连声叫着“爸,爸”,唐庭轩接着道:“不过,既然知道我的名气大还敢明目张胆地劫下我的车,没有过人的勇气和胆量他也做不到,我女儿是野丫头,女儿的朋友自然也是个野小子咯!”
“才不是呢!”小瑑偷眼看看专注驾驶的郎剑威,道:“他平时很规矩的!”
“这可叫人不敢相信,真象你说的这么老实,还不叫你给欺负惨了?”
“喂,您可是我爸爸耶!哪有爸爸把自己的女儿说得象个……象个……”
手机里传出唐庭轩爽朗的笑声,“不管象什么,你都是老爸的乖女儿。好了,你是用谁的手机在挂电话呀?说了这老半天该收线啦!”
“好的,爸爸,我们呆会儿见。”等小瑑说完收了线,郎剑威道:“唐先生的车……”
小瑑忙摇着手道:“没事儿,没事儿。爸爸跟前来调查的警员说,那车当天被盗还没来得及报案,对开车的老王叔叔也这样交代的,后来办好几道手续就把车领回来直接送修理厂了。”
郎剑威听后没再说什么,跑车随着拥挤的车流向前移动,在一道十字路口停等待红绿灯时,他给右手重新戴上手套,小瑑的目光总在上头转来转去,他担心被她看出这只手的不便来。
拐进市区繁华的街道后,几乎每过一道路口便有一处红绿灯就得停一下,这样走走停停,到地方时已然是夜幕笼罩,华灯初上。
雄踞于市中心的绿源酒店,挺拔巍峨、富丽堂皇,酒店左右两侧的停车场密密匝匝排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式轿车,对面的步行街上人流如织,熙来攘往甚是热闹,展示着现代都市的繁华与丰富的夜生活。
一名身着宝蓝色制服的侍者引领着唐庭轩走进酒店主楼三层的中餐厅,用雅致的绢制屏风隔起来的单间里,何瑛正品酩着香茶,梅晴靠在栏杆上在欣赏一层大堂上一组音乐喷泉。
“妈,为什么到现在你才说还有一个阿姨呢?”
“本来不打算提的,但既然大家又碰面就不妨聚一聚了。”
“你跟阿姨之间是不是曾经有过不愉快的事?”不然何至于雪藏二十多年?
何瑛往杯里续着茶水,心道:不愉快?何止不愉快这么简单?当年几乎让我在所有的亲朋好友面前丢尽了脸。
这时,侍者领着一个高大英俊、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进了来,梅晴忙站直身体。
何瑛冲中年男子笑了一笑,道:“你来啦。”
他点点头道:“晚上好,阿瑛,这位姑娘是?”他指的是一旁的梅晴,何瑛把女儿拉到身边,:“晴儿还不叫姨父?”
梅晴轻轻叫了一声,心道:这个人就是唐庭轩吗?和电视、杂志上比起来成熟稳健当中多了几分亲切与随和,她真心羡慕小瑑,羡慕她虽然没有母亲,却有一位高大英俊不平凡的父亲。
“这就是你的女儿吗?”唐庭轩打量着梅晴,对何瑛说道:“瞅着可比小瑑娴静多了,那孩子成天蹦蹦跳跳象个男孩子。”
何瑛心道:还用你介绍?我可都领教过了。面上却柔柔地笑着,“有其父必有其女嘛!”
唐庭轩也道:“当年你也没有安静地坐在旁边老老实实地听长辈说话,看来晴儿也是象她的父亲吧?”
何瑛避开这个话题,道:“我这两个女儿加上一个养子都不叫我省心,我呀!是一辈子注定要操心的命。”
“孩子嘛,长大了自然就学着懂事了。”唐庭轩轻松地附和。
正讲着话,一名侍者进来询问是否可以开始点菜了,何瑛挥手叫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