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风满楼(上)(1 / 1)
今天一早,何瑛在西郊的牧场等候消息,等到午时过了,桌上的电话还是没有响,她渐渐有些不耐烦,踱到门口,远远就望见一辆白色面包车朝这边驰来。
看见徐荣那帮人狼狈不堪的惨相,她心里骂了句:“败事有余的蠢蛋!”
徐荣迫不及待地跑下面包车,把刚刚发生的一切抢先向何瑛学说,讲完后看了看背着手默不作声的郎剑威,忿忿地投诉:“本来还可以把那丫头带回来,都是他,硬是不让!”
何瑛听完之后什么也没说,脸色阴沉得吓人,挥挥手叫他们离去,徐荣回头瞪着郎剑威心道:这回看你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在我面前耍横!
郎剑威从腰间抽出缴来的短枪,叫住他:“喂,还给你!”挥手把短枪丢出去,徐荣下意识伸手就接,谁知那东西仿佛长了眼不落进他的手里,在半途打个旋敲在他前额上,然后掉下来砸在他的脚趾头上。
徐荣捂着脑门一蹦老高的样子象极了迪士尼卡通里面那只整天被小老鼠杰瑞捉弄的汤姆猫,郎剑威忍不住展颜一笑,猫和老鼠是小瑑爱看的卡通片,他常常在小瑑的“胁迫”下陪着一起看。
何瑛见状深深地向他横了一眼,心道:有什么好笑的!
肺都气得快要炸开的徐荣也顾不了再在何瑛面前再保持什么形象,跳着脚怪叫道:“夫人,我技不如人我认了,可这小子也太嚣张啦!他吃着您的、喝着您的、使着您的,到头来背叛您!夫人您可不能饶了他,要不然他总有一天帮着外人来对付您!”
何瑛绷紧了脸,道:“好啦,都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们也伤得不轻,找个地方休息去吧!”她平时极少这样温言抚慰手下人,尤其是在他们办事不利的情况下,她既然这么说了,徐荣再有不满也只有暂且忍下。
这时远远的就见一辆白色本田疾驰而来,“嘎”地紧急刹在台阶下,梅晴从车里出来匆匆跑到郎剑威身边,叫道:“阿威你没事吧?”
何瑛压了压心头的怒意,道:“大姑娘家的为一个男人慌到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梅晴的脸一下子臊得通红,何瑛没空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在一干手下面前丢不起这人,她转身歩入客厅。
郎剑威向楼房左侧的一排木屋走去,梅晴跟在他身后低头看见他走过的地上一滴滴的鲜血,“阿威你怎么流这么多血,要不要紧啊?”
“皮外伤不要紧,你别跟着我,夫人看见又该说你了!”他走进盥洗间打开水龙头冲洗手上的血迹。
“阿威,怎么连你也……”梅晴以为由于刚才她的举动,他和母亲一样将她看做轻狂的女子,见她误会自己的意思郎剑威笑了笑,道:“真的没事。哦,上午的会开得怎么样?”
“会早就开完啦,你的建议于总经理全部采纳了。”
“很好,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你现在能不能再替我去办一下?”
“阿威,其他事先不要管好不好,你的手……”
“晴儿,”他背过身去找出一块布缠到手上,边道:“你替我去一趟体育中心告诉小瑑就说我临时有事走不开,没法去看她的第一场比赛,不要告诉她其他的!”
梅晴不想去,这个时候丢下他一个人她哪能放心,没看见刚才何瑛的脸色吗?通风报信的人是她,她认为她有必要替他分担责任。
郎剑威却不这么想,今天梅晴不跑来找他,这件事一样会发生,这些天他时刻都在戒备着,甚至在小瑑身上偷偷放了一只追踪器,不然他不会那么迅速找到小瑑乘坐的车辆。
“没关系!”他没有勉强梅晴,“去不去是你的自由。哦,忘了谢谢你,谢谢你今天来通知我。现在你别在这多耽搁,免得夫人知道了你又挨她数落。”
“阿威你知道吗?我爸死后,我妈一个人操持家族的里里外外,在我心里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梅晴鼓起勇气对他倾诉,“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因为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我不能再看着她伤害你,你却仍然保持沉默、无怨无悔地继续为她卖命。今天的事我自己会跟我妈解释的。”
“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插手!你要真想帮我的话……”
“就替你去见小瑑,对不对?好,我去!”梅晴拉开身后的木门,以一种极为幽怨的目光望住他,“阿威,你别忘了,今天欠我的这个情!”
郎剑威目送她离开,他知道这个情他迟早得还,但他绝不会用她期待的方式,他心中除了小瑑早已容不下任何人。
右手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忍不住抖了抖右臂,低头一看刚才缠上的纱布又被鲜血染红,正要解开来,外面响起几下扣门声,他随口道:“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小个子的中年人,这个人姓田,原先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医生,由于在给病人治疗过程中私自使用大量的违禁药品被医院开除,还坐了几年牢,出来后,被何瑛发现他医术高明就暗地资助他开了一间私人疹所,实际吸纳他成为家族医师。
田医生走进屋里放下药箱,问道:“你怎么样了?”
郎剑威懒懒地道:“你不是看到了?还活着。”
田医生取出药棉等物,叹道:“活着好哇!刚才徐荣他们到我那里去也都挂了彩。还有,夫人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你们今天干什么了惹得夫人不高兴?”
“是吗?”郎剑威一副那又怎样的神情。
“你是不是和那几个家伙打架了?”田医生从他的伤口里取出不少亮晶晶的玻璃碎片,“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郎剑威皱着眉头,“喂,你就不能麻醉一下吗?我痛死啦!”
“吆?我以为你们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是痛苦,要是光让你痛几下就好了,瞧这伤势恐怕有麻烦啊!”田医生手上一面忙着,一面象个碎嘴的老太太不停地唠叨。
“有什么麻烦?”何瑛不知什么时候进来接过话头来问道。
医生忙直起腰连声道:“啊,没麻烦,没麻烦!”
“我是问你,他的伤怎么样了?”何瑛用眼睛白着他:不是你说的有麻烦吗?
医生小心翼翼地道:“伤势不是很严重,但这只手痊愈后恐怕不能如伤前一样灵活。”
“你直说好了,到底会怎样?”何瑛显然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医生朝郎剑威看了看,斟酌着词句,道:“右手,大部分经脉受到损伤,换句话说,他的右手不能再象伤前一样灵活。”说得再明白些,就是这只手不能再拿枪了,何瑛听完他的话,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医生走后,何瑛盯着他瞅了半晌,才问道:“怎么个意思?说罢。”
郎剑威低着头没言语,何瑛又问:“不想跟我解释清楚么?”
他依然不言不语像只闷葫芦,何瑛再一次问道:“还是认为这件事你做得没错?”
他仍然不吭声,何瑛冷笑道:“不说话就可以蒙混过去么?今天我要跟你新帐旧帐一起算!”
郎剑威轻轻吸了口气,这才开口,“夫人,我知道有些事不应该瞒着你,是我错了。”
“唔,还记得么?我说过,你要玩女人我不会管你,这年头哪一个男人身边没有一两个女人?当年咱们当家的在外面养的女人还少了?可你为什么要瞒我?那天在游轮上,你还告诉我说对那女孩儿没兴趣呢,为什么要骗我?阿威,从小到大我待你怎么样?凡是你想要的,哪一样我没满足你?”
郎剑威望向窗外也不知他到底都听进去了没有。
何瑛顿了一下,接着道:“说说吧,你们认识多久了?那个小丫头就这么叫你着魔?”她此刻的心境就象一个母亲突然发现自己辛苦养育成人的爱子一夜之间被人抢走了一样,她是一肚子的妒意。
“去年夏天,我的车差点撞了她,我们就认识了。”他讲得很简捷。
何瑛暗道:“这么久了,这小子竟然……”她问:“后来呢?”
“我常去学校接她,然后吃饭、上网聊天、玩游戏、下棋……夫人,我和她只是朋友,没别的。”
“是这样吗?”三言两语的何瑛哪里肯信?他们俩在一起的情形她可是亲眼目睹,“真象你说的这么简单,你会为她费了这只手?”
“这只是意外。”郎剑威低下头,试着动了动手掌,果然很痛,但是并没有将医生的话当回事。
“意外!”何瑛沉下脸道:“如果你就那么轻易让意外发生,恐怕你早已经死过不止一回两回啦!自打你小时侯起,我就专门找人来训练你,你有多少本事我还不清楚?在你身上我花了多少心血?今天你竟敢吃里爬外保护起外人来,是不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你就无所顾忌地胡为?”
“剑威不敢!”
何瑛注视着面前这个年轻俊朗的青年,这小子从小就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性子,谁的帐他都不买,也只有何瑛才能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类似屈从的话,往事掠上心怀,她不再声色俱厉,神色也缓和了下来,“不敢?我看你呀,是胆大包天,什么样的女人不好碰,非得惹上唐家的人。啊?你自己不要命也就罢了,还要连累整个家族!”
“不会这么严重吧?”他低声嗫语,被何瑛瞪了一眼,“严不严重现在不是你说了算!好了,你先呆在这里养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