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倒霉的梅小姐(1 / 1)
“报纸!报纸都在哪里!”受夫人影响,总统早餐通常都是西式的,牛奶三明治黄油咖啡,边吃边悠闲地看报纸。但这天早上,侍从室没有送报纸过来。总统心里清楚,这恐怕是今天报纸铺天盖地都会是北军的事情,侍从室怕他气的血压飙升。总统一拍桌子,侍从室主任只好把精心挑选过的没有北军、陆醒之、钟王等等字眼的报纸送上去。战战兢兢立在一边,等待吩咐。
总统往后一靠,挥手道“听会儿广播吧。”
侍从室主任打开收音机“听众朋友们早上好,胜利后的早上秋高气爽,让人心旷神怡……”女播音员甜美的声音瞬间充满,总统满意地点点头,侍从室主任这才倒退着身子,小心地退下
“传国玉玺终于回到国家人民的手中,这是不是象征着我们这个新兴的国家在经历那么多苦难后,将有一个更加灿烂的明天呢?我台记者昨天了解到,原来钟王府附逆另有隐情……”哐当!总统连牛奶带杯子一起砸向收音机“关掉关掉!”侍从室主任吓得噌噌几步进来,关上收音机,俯身去收拾地上的杯子残骸。
总统夫人打扮的仪态万方,站在门口劝道“不看不听他们就不存在吗?达令我们不能再做鸵鸟,必须主动出击。”
“出击,怎么出击!民和党掌握了全部证据,西园寺清子这条丧家犬,还有用处吗?”
总统咆哮着,五官扭曲,歇斯底里。
“达令,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哦,上帝,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看到这一幕,哦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丈夫会变得这么面目狰狞。”总统夫人第一次见丈夫这般暴躁,抬眼向天划着十字。
“那你说怎么办,我睿智的夫人。”总统看不惯她矫情的样子,阴阳怪气地质问。
“国统局电报处抓的那些民和党不能留。我怀疑那电文就是他们搞的鬼,电报处乃至整个国统局都要彻底整顿。至于西园寺清子……”总统夫人忽然笑了,她用保养良好涂着紫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叩着餐桌“事以至此,她已经是个弃子,不过你说如果陆醒之的婚礼上发生点什么插曲,那会不会很好看。”
捡拾杯子碎片的侍从室主任不由打个寒颤,他拿着瓷片出去,望着壁炉旁挂着的圣母像,想起夫人每天的祈祷,那鲜红嘴唇吐出的却都是要人性命的话,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条吐着红红信子的美女蛇形象,他不由一个激灵,命令自己忘记刚才那可怕的一幕。
总统府内阴云密布,低气压环绕,国统局也是人人自危,只因老板冯局长那张马脸拉的老长,皱着眉头,没人敢轻易去触眉头。
任云生胆子小,严刑拷打,很快都招了。原来他是吴光发展的下线,吴光是他的同乡兼同学,早年秘密加入民和党,打入电报处后悄悄发展了几名下线,其中以任云生的官衔最高地位最重要。那个吴梅,也不是吴光的亲妹子,是民和党派来的联络员。
冯局长看着任云生的口供,左手指节不停地敲打着写字台桌面,听在站在一边的叶处长耳朵里就格外惊悚。这几页口供,局长看了这么久,他是不是想要发怒?
“行动和审讯上说实话你不如文醒之。”冯局长放下口供,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呵呵,老文那……”叶处长忽然停住,悄无声息地瞟了冯局长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文醒之是有过人之处,这运气也好,不是我能比拟的。”
“过人之处,是啊。”冯局长揉着太阳穴“那个吴光和吴梅什么都不说吗?”
“这俩是正牌民和党,硬是不开口,吴光还把舌头咬了。那个吴梅,唉,第一次见到这么顽固的女人。”叶处长想了想“比林宛如都顽固。”
“林宛如,林宛瑜。”冯处长念着这两个名字“任云生的事情是林宛瑜报告的?”
“是的,林宛瑜还是很忠于组织的。”
“林宛瑜是荣庆和文醒之教出来的学生,留在电报处那个地方不太妥当,把她换个地方吧,哦,还得给她颁个奖。”
“局座,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叶处长轻轻探着身子,做出推心置腹状“林宛瑜和荣庆好像关系不一般,属下认为,既然文醒之荣庆已经脱离我们国统,另立山头,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她也送过去算了。”
“难道我堂堂国统局还怕这俩人不成?”
冯局长昨晚从总统府回来,荣庆就过来找他辞职。冯局长在路上以得知记者招待会的情形,虞冰既然是荣家的女儿,那荣家和陆家的联盟看来是牢不可破。荣庆另立山头,加入联盟是必然的事。
“就这样吧,把工作交接一下。”冯局长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极为复杂。他很喜欢这个下属,荣庆做事果断狠辣,尤其是暗杀上是把好手,名列国统局杀手榜第一人,和文醒之的阴柔狡诈搭配的天衣无缝,完成很多大动作,堪称完美,现在,这俩人相继离去,让冯局长在恍惚中总有一种国统局山河日下的荒芜感。
“荣庆虽然离开国统,依然会铭记局长的关心和教诲。以后无论如何情况,都会念及这点,我想文兄也会如此的。”荣庆离去时对冯局长一个敬礼,冯局长无力地挥挥手“你去吧。“
想到昨天这一幕,冯局长叹口气“算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那就这样吧。”
“那些人犯……”
“继续审,再审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就地枪决!”冯局长从刚才的惜才情绪中脱离出来,瞬间横眉冷对,杀气腾腾。
“已经派人去任云生说的小院去了,任云生说曾见过吴光去哪里。”
“那一定是他们的地下组织。”冯局长看着墙上的钟表“怎么还没消息?”
这时有人敲门,方卉在门外说“行动处的陈组长找叶处长。”
“叫他进来。”
陈组长推门进来,看了冯局长一眼,有点胆怯地说道“服装店的人跑了。孟继先也死了,都是梅云卿搞的鬼啊,真不怨我们。”
“怎么了?说清楚些。”
“是吴光让梅云卿送了封信,我们要抓的人就跑了!”
“什么!”叶处长站起身来“你再说一遍。”
“梅云卿送出一封信,然后那个地方的人都跑了,什么都没找到。”
“梅云卿去乾龙门送文件,也不知怎么去见了孟继先,后来竟然还遇到了吴光,今天我们去那个服装店,发现人全跑了,回去一调查,梅云卿嫌疑最大,而孟继先竟然在见过梅云卿后自杀了。”
下属说的战战兢兢,冯局长气的一脚踹飞了花架,几个花盆哐当哐当掉到地上,碎成一片狼藉。
“从昨天至今,局本部和电报处都被封锁,只许进不许出,梅云卿是怎么出去的?”
“说是您叫她送文件。”
冯局长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那她去见孟继先做什么?”
“看守说,是您叫她去见的。”
“一群废物!废物!”冯局长气的脸色铁青。
原来从昨天上午开始国统局和电报处就被封锁,只许进不许出。梅云卿现在已经是秘书室的红人,一天不许出门觉得气闷,就找了点事做,主动去乾龙门送一份文件,没想到到了乾龙门,有看守说孟继先想要见她。
梅云卿本不想见孟继先,但那看守说也许孟继先能招点有价值的情报出来,立个大功呢。梅云卿这才扭着腰肢捏着鼻子走进孟继先的牢房,哪想到进去后孟继先什么话都不说,只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盯得她浑身发毛,强作镇定“孟教官,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讲?“
孟继先最后冷冷哼了一声,还是不发一言。
“神经病。”梅云卿气恼地走出监房,却看到对面监房窗口闪过一个熟悉的影子,她凑上前一看“吴光,你这是怎么了?”
吴光是她当年特训班的老同学,为人很好,长得也挺精神,梅云卿当年和他关系还不错,哪里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
“唉,一言难尽,得罪人了,被牵连。”吴光看看走廊无人,招手叫她道“老同学,能帮个忙吗?”
梅云卿过去也见识过那些因为内部争斗被送到乾龙门反省的人,孟继先不就是一个吗?于是她也就上前低声问“什么事?你说吧。”
“我家人不知道我被关在这,我是想叫家里人出钱疏通疏通。你要是能帮我去说一声,我给你两条小黄鱼。”
两条小黄鱼!梅云卿眼睛一亮“老同学,自己人办事还这样,你见外啦。”
“哪里哪里,我现在被人构陷,只有你能帮我了。”
吴光见左右无人,迅速将一个纸片塞到梅云卿手里。这时拐角传来脚步声,看守远远走过来“梅小姐,孟继先和你说了什么啊。”
“什么都没说,那人就是个神经病,而且病得还不清。”梅云卿哼了一声,扭着腰肢往门外走“那个不是电报处的吴光吗?犯了什么事啊。”
“不清楚,咱们内部那么些烂事,就那么回事,谁知道谁哪天就进来,你说对吧。”
走出看守所大门,找个没人的角落,梅云卿打开手心里的纸条,只有一小行字“请给与来人两条小黄鱼。”
这是什么意思?梅云卿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会又笑了:管他呢,反正白得两根金条,何乐而不为。
梅云卿贪财又愚蠢,稀里糊涂找到吴光说的一个小院,敲响了小院的门。秦太太探出头,看到纸条,马上回屋给她两根金条。这钱来得太容易了,梅云卿乐颠颠的往回走,一面盘算用这天上掉下的馅饼买点啥。
当天晚上行动处的人踹开小院的门,他们失望地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房空,撤离的很匆忙,堂屋里还放着个火盆,里面是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纸灰,泛着一点点红,门一开,风呼呼灌进来,吹得满屋都是。
行动处扑个空,陈组长不甘心失败,回到乾龙门把全部看守和卫兵都审问一遍,他怀疑有内鬼走漏了风声。折腾了一整天,从一个看守那得知,梅云卿下午去见孟继先,而孟继先的牢房和吴光的是对着的。一切疑点都指向梅云卿,特务组长见从吴光嘴里问不出什么,透过对面小窗看到孟继先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蜷缩着,他命看守打开牢门,进去一看,孟继先已经死去多时了,还有一点淡淡的苦杏仁味。“氰化物!”特务组长不敢多做停留,因梅云卿是秘书处的人,是老板眼前的红人,不能随意处置。他只能来找叶处长。
叶处长气得七窍生烟,好好一条线索就这样断了。
“梅云卿,找死!”冯局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