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节 前尘往事（1 / 1）
晚秋茫然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袁正，低声问道：“是不是老师为了救我们出去才说这样的谎言？”
袁正明白她心中的震撼，和无法接受，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抚她，轻声说：“凌前辈说的也许是真的！”
晚秋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袁正！片刻，她又转向凌萧风质问道：“老师，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我娘亲在贾家……”
“韩氏只是你的养母！”凌萧风接下晚秋的话。他回眼看了一下晚秋，目光中尽是沧桑哀伤！“你的生身母亲叫燕玲珑！这件事，你回去问韩氏便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晚秋踉跄一步，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这突如其来的，说与她相依为命十几年的娘亲竟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袁正扶着晚秋，心中有点明了，但却仍有很多疑问。
凌萧风长叹一声：“我本以为这件事也许会永远藏在我的心底，但现在，阴差阳错，辗辗转转，你竟然又来到了他的面前！也许，这就是你们父女的缘份？”
“父女？”
听到这个词，晚秋惊疑不定地下意识的看了看李淳。没想到李淳也正带着几犹疑，几分凝重地望向她。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都有片刻的怔忡。刚才还剑拔弩张对峙的两人，现在竟然要系上血缘关系？
晚秋强压着内心的震惊焦虑迷糊，问凌萧风：“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师，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凌萧风一声叹息，思绪飘荡……
“我自小与表妹燕玲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立志今生非表妹不娶。谁知，那一年，表妹不知怎么竟然遇上这个风流公子，一下子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竟然不顾一切投入了他的怀抱！”
虽事隔多年，但此时凌萧风说来依然气怨难平！
“朕和玲珑是情投意合，真心相爱的！”李淳极力辩解道。
记忆中，那一声甜甜的“淳哥哥！”让他心醉神迷！那雪白柔滑的小手抚在他的脸上，感觉是那么酥软绵绵，情义悠长！“那时候，我们携手相伴，月下盟誓，约好今生相依相伴永不分离！……”
“可是你却欺骗了她！”凌萧风怒视着李淳！
他转而看向晚秋：“表妹发自己已经身怀有孕之后，就要求李淳上门求亲。谁知他！……”凌萧风愤怒地又一手指着李淳，“直至他带了丰厚的娉礼上门的时候，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竟是当时的广陵郡王！最可恶的是，他家中早有妻室儿女！”
晚秋和袁正齐齐望向李淳，见他彼时脸色有一丝窒顿，默不作声！显然是有些理屈。
“表妹此生的夙愿原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长相厮守，携手白头。然而却被这风流皇子生生给欺骗了！表妹气怒交加，羞愤难平，当即就把他连人带娉礼一起怒推出门！——那时要不是被家人拦住，我就要当场把他的腿都打断！”凌萧风怒视着李淳。
“朕是真心爱玲珑的，虽然朕没有告诉她，朕已有家室的事，但朕是真心要娶她的！朕本来是想要先以侧妃的名义娶她，以后再抬为正室。可是，为什么？她就那么倔强？世间男子三妻四妾本就理所当然，朕当时身为一个皇子，家有几室姬妾其实是很平常的事，她为什么偏就那么执拗？不肯退让半分？！”李淳哀叹着。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她！表妹可不是那些凡夫俗子，她心气清宁，心高气傲，决不愿与别人共事一夫，更不愿入那高门望族，与那些莺红燕绿争风吃醋、争权夺利！她只想与自己心爱的人一心一意共白头。可是她的一切美好愿望都被这个无耻的骗子给毁了，甚至痛失一生清白！”凌萧风语气微哽，仰头闭目长叹！眼中似有泪水悄然滑落！他心痛的程度并不比表妹低：他本想要与她相守白头的，谁知天意弄人，表妹竟然会爱上别人！
室内一时沉寂了下来，沉痛的气氛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
片刻后，李淳才又缓缓而道：“朕三番四次托人上门，可是玲珑就是不肯回心转意，后来竟然不辞而别！”
“可见，表妹对你有多恨！”凌萧风紧握双拳，忿恨地说。“——这把匕首，是表妹让我拿去埋掉的。她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埋进土里，不愿再提及。但是，我却想到这始终是秋儿身份的唯一证明，所以就偷偷藏了下来，待秋儿稍懂事的时候就交给了她！”
“可是朕是真心爱她的！她的离开让朕心痛了好久！”李淳沉声说着，“如今朕虽有三宫六院，但却仍让皇后之位空悬，因为在朕的心里，这个位置，非玲珑莫属！”李淳情真意切地叹息着。
晚秋等人均愣了一下，后位空置？竟是为了燕玲珑？这个皇上竟然也如此情深意重？
然而凌萧风只顿了片刻，却是露出了根本不信的的表情。他冷笑了一声：“你是真爱她？你肯为了她放弃你的荣华富贵？肯为了她放弃九五之尊的至高权力与荣耀？
李淳沉默了！他早已有家室，总不能为了玲珑就回头休了家中妻妾，这也是天理难容的！而且，他也的确是不能放弃攀上权力最高峰的机会！江山美人，孰重孰轻？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心中虽对玲珑念念不忘，却又实在放不下手中的一切！
凌萧风稍平息了一下心绪，接着又说：“家中人后来知道表妹竟未婚先孕，恼她有辱门楣，表妹离家出走后，竟然没再派人去寻找，只当没了这个女儿！——我却放不下她，一路找寻追踪。谁知表妹是铁了心不再见任何人，连我都躲！她每到一处落脚，只要我一露面，她就又悄悄离去。这样我跟踪她到了几处地方，她都躲开了。后来我见她身子越来越沉，行动不便，便不敢再明目张胆出现在她面前。表妹最终就去到了西柳村……”
晚秋和袁正两个听得惊心动魄！晚秋更是睁着难以置信的双眼，定定地望着凌萧风！
凌萧风沉声继续说着：“我跟着表妹到了西柳村，却不敢再在她眼前露面，只悄悄躲在远处观察她的情形。表妹去到韩氏的门前，困顿无比地坐了下来，韩氏出门时见到表妹，便收留了表妹。刚巧韩氏那时与表妹一样都是大腹便便的孕妇，两人也许情势相投，就住在了一起养胎。我见表妹已经住下，才略为放心。后来因为江湖上有些事情分了身，我暂时离开一下。谁知我才离开西柳村，没想到表妹就临盆了！等我再回来西柳村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表妹的身影，只见韩氏一个人在给一个小儿哺乳！我心下甚为震惊，以为表妹又走了，后来却意外发现在村边多了两座坟墓，我这才惊觉大事不好！”
晚秋和袁正神色紧张地听着凌萧风述说着往事，李淳在一边也是听得屏声息气。
“我也不敢一下子就去惊动韩氏，转念就去了村头张婶家。张婶是个稳婆，之前曾多次上门帮韩氏和表妹理胎。我原想找张婶打听表妹的下落，没想到那张婶虽是个村妇，竟是个义气深重，守口如瓶之人。就算我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肯说出情由。无奈，我只好把我追踪守护表妹的内情托出，恳求她明示。张婶这才告知了我真相！”
凌萧风闭目调息了片刻，才又眼开眼睛，沉声说道：“原来表妹刚生下一个女婴便因难产气绝而亡！”他眼中盈满了泪水，却硬是没有流下来！
“韩氏也同时生下一子，可是那婴儿刚落地便夭折了。张婶便让韩氏收养了表妹的孩儿，又到村外找了几个人把表妹和韩氏的孩子一起葬到了村边！”
晚秋惶然地看着凌萧风，喃喃地说：“那是姨母和小表哥的坟？”
“对！韩氏每年都让你去给他们上坟祭拜，看得出来她对这件事也是心有戚戚，难以忘怀！”凌萧风看着晚秋说。
“当时张婶劝我，说我一个男人也带不了一个初生的婴儿，倒不如让韩氏来照顾这个孩子。我也想到，韩氏刚生产完毕，有着充足的奶水哺育孩子，这可怜的孩子倒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所以我唯有在西柳村定居下来，待孩子两三岁后就收为学生，教她学文习武，也算是对表妹有所交待！……”
听到这里，晚秋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问凌萧风：“老师！……你说的都是真的？”
凌萧风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沉沉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