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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九十泾渭自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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銮铃轻摇,沿着浅浅深深林叶遮阴的官道前行。灵均略有些疲惫,以手支额靠着车壁。

今日朝议,他想劝谏大王免去征选宫人之事,却被以靳尚为首的臣子驳斥。这些阻难他习以为常,不会放在心上。然而他们身后那双幽深的眼睛,令他……

马车忽然停了,有人说话。

“左徒大人,”车外御人小声禀报着,“令尹大人派人来请大人……”

灵均抬头,掀开车帘,车前一位小仆静静候立着。

灵均认得此人,名叫伍休,是郑袖最初安排在子兰身边的仆从。

子兰早已使这些人转而听命于他。

想到郑袖,他微微一叹。他打听过,虽有不如意之处,郑袖还安然在宫中。子兰总算有些恻隐之心。

灵均下了车,御人迟疑道:“大人……”

灵均摇摇手,让他先行离去,自己轻理衣襟,随着那伍休,向小径深处行去。伍休指明了路,退至他身后,请灵均先行。

细草尖长,密而深,牵绊着他的衣裾,灵均缓慢地顺着石径直到尽头。

翠竹秀郁,简陋的竹亭,风吹日晒已成灰白,裂开的竹子在风里“嘎吱”作响。一人独立于亭前的崖畔,背对着他,向那苍绿群山望去。

灵均脚步一滞。

隔着这样一段距离,那么一切还可以当做尚有余地,一切还可挽回,走过去,也许就什么都不是了。

但是,他还是必须走过去,一步一步,忆及往昔,物是人非,他脚步几乎不稳。终于慢慢走到了子兰身后,看向他凝望的方向。

斜坡下嫩绿葱茏一片,坡上绿树掩映的房屋,雪白的茅草屋顶,那是他的家,他们的家。

“先生,你看,”子兰并未回头,却似早已觉察他来了,忽然说道,“小的时候,我和郁姝在坡上等你,可是你常常回得很晚。郁姝心急,她不能行动,便催着我到这里来等你。我站在此处,可以看到院子,那里有等着我们的郁姝;我回身,可以看到你回家的路。”

“子兰。”他心里一动,轻声唤着,像以前一样。

然而,没有他期望的目光迎接他,那幽黑而清润的双眸,带着欢喜的沉默仰望,已经离开自己多久了?

子兰缓缓转身,缓缓说话,面容与声音一样平静,无怒无喜:“您曾问我,我到底想要什么,怎样才会觉得幸福。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想要的,就是那时的岁月,那就是我要的幸福。”

知道有人会一直等着你回家,无论在哪里,无论还要独自一人多久,你心里都不会孤寂。

灵均静静看着子兰。往事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是郁姝和我一起等,就站在那里。”子兰指向远处院外的空地,在这个方向,只见得到一个小角。

“子兰……”灵均眼中酸胀,向子兰迈出一步。

他第一次有一种想要解释的渴望。是的,如果可以挽回,他愿意说出一切,把心里的犹豫矛盾和苦痛,统统说出来。

只要子兰肯让他说,让一切重新开始。

“我知道郁姝在想什么,她根本不希望我去争夺王位,也不愿你为了所谓的忠正而心力交瘁。”子兰却打断他的开始,径自说道,“那是因为她不知道,你和我都骑虎难下,总要有一个人来做决定。”

他一步步走向灵均,步态从容,神情淡然闲雅,每一次面对那些他要战胜的敌人,他都是如此。

“可是如果是由你决定,你根本不会选择我们,你心里装着的,不过就是那个楚王,是不是?所以必须由我来。”子兰嘴角露出一丝轻笑,眼带嘲讽。

灵均一震:“子兰,你……”

“我以为只要我来控制一切,那么郁姝的愿望就很容易实现,而你再不必受所谓的忠心与愧疚束缚,那个时候,谁也伤害不了我想保护的人,谁也不能夺走我想拥有的一切!哈哈哈,可笑吧?”子兰面色一沉,那抹笑带着憎恶,眼神中满是仇恨屈辱,“原来,愚蠢的人是我!你们看着我做着这样多余可笑的事,是不是很有趣呢?”

子兰争权夺位的原因,是为了他?灵均心里由不得一痛。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明白过子兰的心思呢?

子兰看着灵均眼底的歉疚与哀伤,微微一笑:“你不必感动。我肯说出来,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事了。”

他不再看着灵均,侧着脸看那竹亭,声音低沉:“……曾经我羡慕乌曜,因为他能叫你师父,他在你面前胡闹任性,我也想这样,却不能。因为我怕会引起他人的疑心,我怕你并不愿意……”

他再转过脸来,依然那般微笑着,转而面色一沉:“呵!幸好没有是不是?否则又是自取其辱。先生,你该知我子兰的为人,人一尺,我必还一丈!”

“子兰!”灵均沉痛,上前一步急道,“子兰,就算你不肯听我解释,至少你该相信,我不曾有伤你之心,在我心里……”

“那玄螭呢?这就是不伤我?把我交给楚郑,你难道不知道我曾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如果你不知道,又怎么会将我接出来?”子兰不容灵均再说,冷然道,“连郁姝也瞒着我,她最听你的话!你们明知那秦王稷掌握着控制我的指环,却坚持隐瞒真相,陷我于如此境地!”

灵均沉默,这是他犹疑不定造成的后果,他无话可说。如果在驱散灵怪时就告诉子兰一切,是不是还有转机?而他没料到那秦王稷行动这么快。

然而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子兰上当?

“子兰,你切不可受那秦王挑拨,指环虽有力量,但是总可以找到办法压制……”

“这是我的事,与你再无干系!”子兰一挥袖,截住灵均的话,“我今日与你相见,除了与你划分清楚,还有,就是要带走郁姝。”

数月来禁界始终没有撤去,子兰不想再等。

“带走郁姝?”灵均停了停,心里些许安慰,至少子兰没有迁怒郁姝,可是……

“子兰,你不怪郁姝就好,只是……”

子兰一挑眉,凛然问道:“你又想说什么,不让郁姝和我在一起?”

灵均无奈地闭了闭眼,道:“子兰……”

子兰看那灵均欲言又止,冷冷的目光一闪,正要开口,一个声音传来:“郁姝她现在不能跟你走。”

子兰冷眼看去,从那小径处飘然过来一个身影。那人正是芦呈,因了御人回来禀报,他便赶来。

“为什么?”子兰冷眼道。

芦呈向灵均行了礼,转向子兰,道:“郁姝不能跟你走,你以为是因为谁的缘故?”

“什么意思?”

灵均欲阻止芦呈说下去,芦呈却已说道:“你杀了乌曜,只有郁姝的血可以救他。”

子兰先是一怔,继而怒道:“胡言乱语,那郁姝的血怎么能够救人?”

他们把郁姝怎么样了?

“你不信么?你记不记得在方城,你被白起一斧劈断胸骨,郁姝替你包扎的伤口。“芦呈走至草丛间,徐徐拔起一丛草药来,提醒道,“那些草药你也认得,不过平常之物,怎么可能令你迅速愈合?只因郁姝为你嚼草药刺伤了嘴,有她的血混在了药里,才使你化险为夷。”

子兰一蹙眉,若说起来,这事确实蹊跷,但他以为是先生赶来以灵力相助,何况郁姝被掳,他根本未曾细想此事。

“芦呈……”灵均一顿。

“大人,这些事还是让上官邑君知道的好。他本就怨恨你欺瞒于他,为何不索性说个明白呢?”芦呈冷淡地看了一眼子兰,继续说道,“上官邑君,你可知为何大人会把郁姝从西荒极地带来么?你又知道为何郁姝心甘情愿以所有的血来换取乌曜重生么?”

乌曜重生?郁姝全身的血?

子兰又惊又怒,不由道:“你休骗我,他……郁姝到底怎么样了?”

不等答话又高声唤道:“阖乱,牧挚!”

“你真的想害死乌曜和郁姝么!”芦呈一声厉喝,知他意欲强行冲破禁界去,忙身形一晃,拦在了阖乱之前不许他行动,抢道,“乌曜刚有了心跳,命悬一线,若是禁界被破,震荡必然会伤及他二人!”

灵均在子兰身后道:“子兰,你要带走郁姝,我不拦你,只是此刻性命攸关,你不要冲动。”

子兰怒目相向,那牧挚利喙微张,瞳光幽幽,与阖乱一道双翅跃跃欲起,只等子兰命令。

“当年虽有了乌曜顶替,又把你藏入王宫,灵均大人仍不放心,便找到了可救死回生的茜草之灵,以防万一;而郁姝得知她来历,理解大人一片苦心,为了让你与灵均大人抛却旧怨,甘愿这么做。灵均大人到现在还不告诉你,不过是不愿你因此愧恨。我看,却是他想得多了,在你以为,大家全都亏欠于你,就是乌曜无辜被你杀了,郁姝长眠不醒,也换不回你一丝反省!上官子兰,我说的是也不是?”

芦呈一番话说完,子兰瞪视着他,却不曾言语。

灵均不禁叹了叹气,看向芦呈。也许他是对的,若早些说清,也就不会令乌曜惨遭大难,又怎会害得郁姝也牵连进来。一切尚可挽救……但是子兰呢?

倏然风起,草虫点点随之轻起,从他们身边飞过去,飘忽如尘。

子兰衣袖一翻,拂开眼前浮障,眼神冰冷依旧,更多了几分恨意,道:“你说这番话,是要我改变主意?若说起来,我是对不起乌曜,可是你呢?哼!左徒大人,在你眼中,还有什么人不可以利用?你为了楚王而压制我,为了弥补心中愧疚又利用郁姝和乌曜!他们被你那所谓愚忠蒙蔽,情愿为你舍生入死,我子兰可不会!”

灵均一急,捂在胸上激烈咳了几声,却说不出话来。

“灵均大人?”芦呈忙询问道。

灵均拭去额上冷汗,轻轻示意无事。

子兰漠然看着,见那灵均抬起了头,便道:“你们现在不让我见到郁姝,我自有其他办法。念在你对我有恩,我会为你做个好的打算。”

一丝冷笑从嘴角消失,子兰反身乘上穷奇兽,回头道:“左徒大人,从此以后,我上官子兰与你再无瓜葛,势不两立!若你一意孤行要阻挡我,休怪我无情!”

风里牧挚一声厉啸,空谷回响,灵均望着那决绝远去的背影,犹如利剑穿心,刺痛袭来,他几乎站立不稳。

“大人!”芦呈急忙扶着灵均,却听到灵均一声苦笑,紧接着激烈的咳喘。

他的确错了!子兰说得没错,他一直都在利用他们,利用乌曜郁姝的赤诚善良,利用子兰对他的信任。他说一切是为了子兰好,然而这真的就是对他的好吗,还是只为了自己的私心?

他,还能这样苟安下去吗?

乱絮飞舞,在灵均垂眸下飘过,晶莹的光闪现,裹着那轻絮坠下去,没入草丛不见踪影。

楚王横二年四月,左徒屈原,对国君心怀不满,数次提议迎回前王熊槐,又煽动楚民诋毁令尹子兰。楚王大怒,因令尹与众臣求情,免其死罪而罢黜其职,流于南地。

“我说的话你记得清楚了?”子兰淡然看了立于阶下的宋玉一眼,拿起文简,“若是灵均大人私自离开了沅湘之地,大王怪罪下来,我也爱莫能助,就连你也要受责罚。你须时刻记着提醒他行止,不能有丝毫疏忽。”

宋玉躬身应道:“是,令尹大人。”

“那么,你回去准备,先下去吧。”

宋玉应了,却踌躇着不肯离去。

子兰微抬眼,问道:“还有何事?”

“大人,玉敢问大人,不知灵均大人何时才可回都?”宋玉大着胆子问道。

“怎么,还没去就后悔了?”子兰轻笑,“是你自己说要去服侍灵均大人,若是心有不愿,我可另派他人。”

“不,大人,玉并非后悔。”宋玉忙解释道,“只是,灵均大人虽多次触怒大王,却并无过错,大人曾说等大王息怒就会劝大王收回成令。玉便问了一问……”

他悄悄看了看子兰脸色,见子兰一脸平和,继续道:“大人可知,灵均大人如今身体每况愈下,他孤身被流放到荒僻之地,我担心灵均大人他……”

他见那子兰慢慢起身向自己走来,不由停下话语。

这次灵均大人被贬黜,只剩了灵巫身份;又与十年前的自请外放不同,除非楚王亲令赦免,灵均大人是休想离开流放之地。

宋玉他们心有愤懑,本来自然觉得身为灵均大人弟子的令尹不够尽心,然而令尹忽然找他来,要他去照顾灵均大人。

子兰近前打量他一番,沉声道:“我已说过,你若真为灵均大人着想,就记着不要让他离开那里。余下事我自有安排。你心智敏慧,是栋梁之才,我不会让你埋没于乡野。如今就算是委屈你了。”

宋玉忙俯身礼道:“不,能服侍灵均大人,玉已心满意足。玉一定照顾好大人,请令尹大人放心!”

子兰淡淡一笑,挥手令其退下。

秦,章台。

“这一次,那个上官子兰下了狠手,屈原被流放至南地。他再想插手干预我们的事恐怕也难了。”秦王稷笑道。

姬垠问道:“大王,为何大王答应子兰所言而不杀灵均?没有灵均,自然绝了后患。”

秦王稷漫不经意道:“杀灵均?你以为真那么容易!那灵均民心所向,就算楚王真下令,最后也动不得他,结果适得其反。这一次流放,灵均行动受限,眼睁睁看着一切而不能施以援手,只怕觉得生不如死。上官子兰陷害自己的师父,又卖了人情,最后置灵均于生死不如的境地,果然狠毒!”

姬垠却仍有不解,道:“大王,若是那灵均私自出逃呢?他是灵巫,平常官吏又能怎么办?”

“哈哈哈,垠!你虽曾是巴国大将,百濮首领,却不懂捉摸人心。”秦王稷不禁大笑,又看一看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白起,道,“上官子兰在他身边安插了一名小尹,听说这人才华出众,灵均颇为看重。按照他的为人,怎么忍心让难得英才被自己牵累。上官子兰不愧是灵均弟子,棋逢对手啊!”

“大王,正因此,不可太过相信这上官子兰。”白起此时插话道,“大王答应他,只要他除掉了乌曜和灵均,就将指环交还于他,依臣下之见,决不可如此!”

秦王稷微微颔首,赞许道:“起所言与寡人所想不谋而合。那上官子兰,我自要笼络,不过这次灵均算是帮了忙。那乌曜果真没死的话,这指环自然不需要给他。”

“还有那郁姝,她竟有这样的能力,早知道……”姬垠暗自恼恨,想起当初将她绑架,竟不知她的灵血有起死回生之效。

秦王稷脸色一沉,手在袖中握紧,似乎也在懊恼,半晌道:“这也无妨,能知道这件事就够了,总有机会。你们只按吩咐行事,不得有半点疏漏。”

白起与姬垠会意,一起拱手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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