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1 / 1）
秋雨淅淅沥沥地扫着窗，窗帘关着，屋子里黑漆漆一团，周围的桌椅、头顶的顶灯依然跟白天一样清晰。它闭上眼又睁开眼，翻过身又转过来。
这是到达省城的第一晚。不幸的，它失眠了。
拿出手机看，十二点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它很急，但也知道急不来。现实和计划总是差着很多，它需要有个人帮忙，然而可笑的自尊又不允许他找人，并且，即便找了人他也不认为有谁能真正帮他。
它轻轻叹着气，在沉沉的黑色里将手机放回胸口的兜里。这时，手机震动了，它拿出一看，扫了眼隔壁床的朱笑华，无声地去了卫生间锁好门。
“喂，小生……”
一番倾听后它再次失望。想要的答案依然没有任何结果，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大概为了弥补，尚香的人生倒是查了个水落石出。对方还把信息发送到了大狗指定的邮箱，跟着还从头到尾简单复述了一遍。
大狗好歹找到点安慰，回复对方：“我人在外地，不方便用电脑，尾款过些天再打给你，还有，那案子要查不出我可不付钱的。”
对方唉声叹气，“老兄，你是芋头的朋友就该知道，他爸爸都悬赏到了一百万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你那笔尾款我没打算要，这案子我一直在查同样查不到，如果再没有消息，估计这件事只能成为公安局的悬案束之高阁了。”
“那……芋头现在……”
“他可能……医生说他醒不了。”对方叹气，“他爸爸不知道听谁说的还找了道士和尚来。”
“那怎么样，结果呢？”大狗追问着，慢慢又平静下来，“没有用。”
“是。”
走出卫生间，走到床边，在这个黑色的夜里，也许只有床上的女子能给予他一点点温暖。虽然他一度很讨厌她。
看着看着，它忽然感觉不对，伸爪子探了探朱笑华额头。
在狗的眼睛里，世界是单调的，除了明暗变化的黑白只有略微一点的蓝色和紫色能感受。加上它鼻子受过伤，虽然这几天发现自己好像恢复了点，但离灵敏的狗鼻子还有很大差距。
这会儿要不是听到朱笑华喉咙里那低吟的“妈”以及爪子下的滚烫，它没准也只当朱笑华在做梦。
“朱，朱笑华，你发烧了。”
它着急地推推她，朱笑华含糊地嗯了声。大狗忙转身，翻箱倒柜找出门时朱爸爸准备的消炎药感冒药，又给倒了杯热茶，小心捧到床头柜上，“朱，小猪，乖乖，醒醒，吃药了。”
又推了几下朱笑华才略微清醒。
她大概也知道不对，侧过身要吃药，不过大狗忘开灯了，朱笑华一手摸来就摸到了它嘴边，大狗吃了一惊，无意识的，舌头就舔了舔，浑身打了个颤。
这种过电般的感觉十分陌生，就像往心湖里投进一块石头，让它莫名的不适应、不舒服。
它摁亮床头灯，把杯子递到朱笑华嘴边，耐心地哄着：“乖，吃药，你病了。”
朱笑华嘟嘟哝哝着“好累”，挣扎着半侧身，眼睛半睁半闭喝了药，放下杯子躺了回去，说了句：“十八，你要不是狗该多好。”
大狗乐了，“知道我好了，不讨厌我了？”
“谁讨厌你我跟他急。”
“嗯，等我以后再死一次再活一次，回来找你求婚。”
话是玩笑话，说着倒让它自己愣住，好像这样也不错，回头再看，朱笑华没回答，她又睡过去了。
大狗就站在床头看，朱笑华不是第一眼看上去漂亮的女人，不过耐看，脸蛋圆圆的看久了都能当苹果吃。它笑了笑，想到朱笑华的人前人后，不禁笑骂：“朱，你个小闷骚。”
把沙发搬到床头跳上去坐着，它就这么看看朱笑华想想自己的事，过个半小时又探探朱笑华额头。如果热度退不下，它也许就得出招叫人了。好在她体质不错，很快发了汗，大狗拿干毛巾给她擦了几次，就发现她热度退了。
一直到清晨，朱笑华要了杯茶，大狗才打着哈欠睡觉去了。
早上八点半工作人员过来敲门时朱笑华已经没事了，只是人还有点虚。
工作人员通知她行程，大狗明天才正式拍摄。又问她，“朱小姐你刚才怎么不接手机？”
朱笑华才想起手机，“没听到啊！”
回头一找，手机不见了。
这半个多月打电话的人是越来越多，电话打爆充电的几率也是越来越多。最后一次是手机没电了，一个叫小李的工作人员给拿去充电了，就在水乡的时候。
既然这样，工作人员就说帮着去问问，又问她要不要出去玩，公司给安排导游。
朱笑华刚生完病哪里有精神，就拒绝了。
一整天窝在床上睡，到了傍晚她彻底睡不着了。人也完全恢复了。
雨下了一天，到黄昏才停。服务员送晚饭的时候，跟大狗拍了张照片，顺口问她怎么不出去逛逛，说最近X湖边多了一批花船非常漂亮，不爱看的话，附近的什么什么小吃，又什么什么小吃，说起来就是小吃一条街。
朱笑华听得流口水，服务员走后就问大狗想不想去。
大狗没兴趣，“不去！”还劝她，“你也别去了，身体才刚好。”
“哎呀十八~”朱笑华抱它揉脑袋，“我这些天闷都闷死了，再说我身体都好了，雨又刚停，出来的人肯定不多，天又黑，也不怕人认出来。真是太太太……合适了。怎么样，逛一圈？”
大狗：“不！”
啊啊啊，朱笑华就嚎，把大狗摇来摇去，摇得它实在受不了，一爪子拍到朱笑华脸上，“闷死你得了，摇得我晕了还怎么逛？”
朱笑华嘿嘿嘿，“你答应了？”
抓着它爪子摇了摇，跳起来马上换鞋子，大狗在一旁把那爪子放胸口揉来揉去，口气恶狠狠地：“冷空气了，衣服多穿点！”
朱笑华吃吃笑，“知道了，我可没你毛多。”
大狗：“……”
一人一狗偷偷摸摸绕过前台，打个的直奔花船处。
去了才发现压根没那么热闹，就跟朱笑华说的，下了雨，又遇到冷空气，加上晚上，根本没几个人，挂在船边的灯笼倒是红艳艳，就是太冷清反而渲染出一种古代大宅院里的味道。
朱笑华很失望，带着大狗去找小吃一条街。好歹在那儿找到点平衡。
走出小吃一条街，朱笑华手上还拿着三串铁板鱿鱼、里脊肉、两串臭豆腐、几根卤味小肠卷，穿过一条小街避光处，大狗就咬牙切齿指责她：“你刚生完病啊！”
主要的，我还什么都没吃。
朱笑华无所谓，“没什么，我以前生完病就这样吃，从来没事。”又取笑它，“饿了吧？谁叫喂你你不吃，什么毛病？”
“街边吃东西就是不卫生。”
“街边吃东西才有味道。”
两“人”斗着嘴，走到街口快看到几个人过来了才闭嘴。
越走越近，朱笑华忽然觉得不对，那是四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好在不远就是大路，出租车刚刚开过两辆，灯光也亮，行人来来去去，她才放宽了心。
不过显然放心早了。
那几个男人一眼看到了大狗，当即围了上来，搭讪道：“小姐，你这狗是哈士奇吧？”
朱笑华心惊，别不是想劫狗吧。
嘴里应着“是啊。”绕过他们就想走。
又给拦了，“看着挺漂亮的，卖吗？”
朱笑华：果然是劫狗的。心里暗暗后悔今晚出来，嘴上敷衍着“这个，我得跟我家里人商量下。”正好街口又拐进一个高大的男人，朱笑华心生急智，忙冲他招手，高声叫道：“小强！我在这里！”冲身边的男人雀跃道：“先生请让让，我男朋友来了，我去跟他商量下？”
几个男人同时笑了，异口同声道：“当然可以。”
一个回头冲进来的男人招招手，“诶，老大，这里有你女朋友！”
朱笑华：卧槽！
大狗悄悄拽拽她裤脚，朱笑华知道要撤退了，后退两步笑了笑说：“真是的，大水冲了龙王庙……”
“庙”字一出来，她拔腿就跑，大狗跟她同时跑去。
后面人马上追了过来。
到底宅家里宅久了，五十米不到朱笑华就被一把抓住了，大狗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前面直走不远就有人声往来。可是谁也没过来。
朱笑华的嘴巴很快被捂住了。
身后的男人用方言叽里咕噜说着话，朱笑华一句听不懂，只知道是南方人，因为北方人的地方话大多带普通话的腔调，比较容易分辨。
说了几句，就有男人不满地用普通话问：“那老大，我们留着这女的干什么？”
身后男人说：“可以卖到泰国去。”
朱笑华惊得魂都没了，呜呜呜使劲挣扎，这时，前方跑来了两个人，一个说：“梁老板，别管闲事。”一个说：“我听到喊救命。”
抱着朱笑华的那帮人来不及退，就有个男人走出来，凶巴巴道：“我们嫂子跟大哥闹别扭呢，你们管什么闲事？”
就着附近黯淡的路灯，朱笑华看到的竟然是梁铮，就像看到天使一样，呜呜呜使劲挣扎。
梁铮也看到了她，脸色一变，厉喝道：“快把我女朋友放下！”
身后人哈哈笑，“小白脸，有种，跟我大哥抢女人？兄弟们，揍死他！”
跟梁铮一起的男人吃惊道：“真是你女朋友？”
梁铮斩钉截铁，把外套一把脱了，回了句“是。”冲上去就打。那个同来的见这样，也撸袖子帮忙了。
两个对四个，梁铮的朋友很快被打倒了，又变成了四个对一个。梁铮挨了好几拳，竟然也撑住了，还打得其中两个摔到地上。
“老大，点子硬！”倒地的叫老大了。
老大说：“过来帮我抓着她。”
换了人，梁铮已经嘴角冒血了。没人捂住嘴，朱笑华连忙喊：“梁铮，你快走，报警！”
说到报警，远远竟有警笛声过来，几个人大吃一惊。梁铮愣了愣看向朱笑华，朱笑华惊喜，“警察来了。”
老大发狠地掏出刀子，梁铮一个愣神，要避开，肚子上还是被划了一刀，他一声尖叫，那边警笛声已经到了跟前，老大一挥手，“走。”
一行人迅速消失了。
朱笑华忙跑过去扶梁铮，“你怎么了？”
梁铮问：“你要报警吗？那帮人看起来不好惹。”
朱笑华不知道，“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留下的另一个男人点点头，“警察过来我去说。”
大狗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幽幽的绿光，似乎嘴角还有笑。朱笑华想起那警笛声，忽然就明白了，冲它挤挤眼，做了个“OK”手势，扶着梁铮赶紧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