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全文终（1 / 1）
主动的表白和被揭穿差别有多大？陆寒桥好像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
而蛮素突然被这么一问，脑袋顿时一空，几乎忘了自己在和他做什么。矢口否认那太软弱，她只有狠狠一捶他肩膀，想把他推开，但是身体酥得不像话，不由低咒，“混蛋！”
在感情面前，陆寒桥并不自负，他敢笃定地问，其实不过是仗着漓漓提点。
“陆先生不是聪明人吗，难道没有想过圣母式的包容可能和爱情有关吗？
“你不要怪她一直不肯说，你不先爱她宠她她凭什么跟你表白自讨没趣，你爱她了她总会说的，只是她得找时机。
“你不要自作聪明跟她对质把她惹毛啊，主动的表白和被揭穿差别有多大你们男人不会明白！”
陆寒桥知道自己还是得意忘形了，见她答应求欢就以为一切大功可成。
此后好长一段日子陆寒桥再过来蛮素连门都不给他进。
陆寒桥找漓漓求助，漓漓嗤之以鼻，“那么你以为她得怎么做，从此天天笑脸迎门天天跟你那那什么呀？谁说上一次床就解决问题？你们男人就是这么贱，总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韩毓生听得一愣一愣。陆寒桥面红耳赤，却仍沉住气，循循问：“那你看我该怎么做？”
“受了那么多委屈，还没把你折磨够，身心都被你侵占了，你总得让她把最后这口邪火发完吧。”
漓漓不放心，问他：“你没把我供出去吧？”
当然没有。
漓漓满意，又加以提点，“对待爱情女人一向忌讳太主动，也忌讳太无私奉献，因为你们男人都长着得来容易不珍惜的贱骨头。一般的男人很难给女人绝对安全感，还好我们都觉得你不同。你就是太重情义，所以对亲妈妈拎不清放不下，这是你好的，也是你最讨厌的一点。”
陆寒桥难得一笑，“还好你们都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她付出那么多，我没什么好得意窃喜，只有加倍回报。”
漓漓得意，“我这个军师很有用吧。”
陆寒桥朝韩毓生无奈一笑，“不要以为她们年纪轻就不懂事，都通透雪亮着呢。”
秋天最温和了，秋光坦荡，冷热适宜，蛮素常常穿针织衣物。修身针织长裙，颈上是那条翡翠项坠，腕上一条陆寒桥依她喜好送的梵克雅宝细链子；或者薄毛衫，搭牛仔裤，颈上腕上照样是那两样。初时她自己心虚，常常围丝巾遮掩，过了几天就渐渐放开，在室内暖和，有时就会把丝巾解下。说起来，在外头唯一明里关注她打扮的也就那位英文老师李思琪了。
李思琪也订婚了，这日由未婚夫陪着在学校发喜糖。未婚夫家境由那辆价值不菲的路虎可见一斑，相貌自然也没得说。嫁得好，人看起来就春风得意，尤其看到蛮素在场，李思琪目光蓦地一亮——陆寒桥选了陈蛮素，不要她李思琪，如今她也不稀罕了：这世上多的是年轻富贵懂得疼人又不带拖油瓶的男人，他陆寒桥算个什么。
蛮素哪晓得对方笑靥如花是单纯的新婚喜悦客气热情还是另夹杂了些什么，看对方亲自把自己那份喜糖递上来，她只管客气道谢，诚心祝福。李思琪穿的是一身华伦天奴，通身名品，巧得很，她腕上也系了一条梵克雅宝爱心手链，唯一不同是蛮素脖子上是翡翠，而她是同款的梵克雅宝。再大的牌子，也抵不过一条不需品牌的宝石。
李思琪的目光几乎黏在了蛮素胸前。“陈老师这颗翡翠真漂亮，一定价值不菲哈。”
在场所有同事都被这话吸引，有的直接围过来。于是蛮素不仅要坦白报价钱还得大方接受人们的审视。蛮素不介意在同事面前这种小小的暴露，始终保持微笑。
李思琪似叹似羡，“蛮素老师真大胆，这样昂贵的珠宝都敢随身戴。我们家也有几件翡翠，越好的我妈妈越不敢戴，只戴一口浅色的贵妃镯，其他的戴出门怕太招摇了呢。”
蛮素脸上一热，说：“所以我出门都会戴围巾，趁秋冬季节把它养润些，到了夏天再收起来。”
大家都赞同，李思琪也呵呵笑，“原来还可以这么讲究的呀，我回头劝我妈妈也宝贝一些，我们真是太随便啦。”
大家都或深或浅地笑。随便得起来的，那才是真正底蕴深厚，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就宝贝得不行的，可不就显寒酸了？李思琪走后，蛮素摸摸那颗小东西，把解下的丝巾又系了上。
这一晚，陆寒桥送兰亭过来，蛮素终于放他进屋。在外头尝到人情冷暖，不在他这里找安慰那要到哪里找呢？
吃了饭，两个女学生轮流洗澡，蛮素和陆寒桥都百无聊赖地陪着兰亭看动画，可是没多久陆寒桥就走了。兰亭看动画那是有定时的，一看完就得洗澡。洗澡时兰亭看出蛮素脸色不对，“妈妈你不开心？”
蛮素冲她微微一笑，“没事，就是觉得天凉下来了。我们要小心，不要感冒了。给妈妈讲讲今天在学校的事情吧？”
收拾完兰亭，蛮素自己洗澡，洗完澡，去书房陪两个学生，她们做功课，她画画。
陆寒桥是在两个女学生练画时重新上门的，手里提着一只小行李袋。蛮素望着他，几乎要哭出来。他狡黠一笑，上前拥抱。蛮素扎进他怀里，使劲捶了他两下，却久久不松开他。
“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没有……”
到底是忍不住对他说，“就是觉得，有的人，像这个季节的风一样，算不上冰冷刺骨，可是吹着也浑身发寒。”
“学校里的吗？”
蛮素点了一下头。陆寒桥想起李思琪，只说：“你不可能从每个人身上得到温暖，有的人你可以一见如故，有的人一辈子仅止于同事就好。”
蛮素笑笑，只能这样了。等缓过来，她松开陆寒桥，鼻端仍萦绕他身上味道，这才感觉不好意思起来，不再理他，顾自回学生那儿去。
两个学生在家，把兰亭独自安排一个房间就为自己两个人独处，蛮素心虚得厉害。她初时傻傻坐着，像个小媳妇。这姗姗来迟却终于到来的一切都让她有点恍惚，她低着头，脑袋很胀又很空。她没有想过自己也会爱，也没有想过还能得到想要的爱，对自己没有把握，对别人更是。而这一切却都实现了。
心意坦白，身体也会随之更坦诚。几乎不需要什么撩人前/戏女体就慨然接纳男物，蛮素只再三叮咛别弄出声响。陆寒桥便老老实实伏着，款款地动。陆寒桥脸上布满光辉，柔情如蜜，而蛮素满腹悲欣交集都化作脸上泪水和身下湿泞，她抬腿箍在他腰上，让他更好动作。
“气全消了吗？”他问她。
蛮素答非所问，泪眼迷蒙。“有一天清早风很大，天还没全亮……我做梦醒过来，你不在身边……”
她想他，在天光朦胧的时刻，蚀骨地想。
陆寒桥一时无话，或吮咬她唇瓣，或狠狠挺动，良久，与她双双瘫倒，看她细汗如珠，心尘俱净的模样，他轻吻她耳廓，“以后都会在你身边……”
蛮素眼泪忽然汩汩而出，她闭上眼一任泪水横流，哽咽着絮絮说：“陆寒桥，哪怕在最难过最愤怒的时候，我也知道，我不可能怨恨你多久。我自己懂得了爱，我能理解所有因爱而做的选择。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最后真的能够爱上我。我觉得我很幸运了……
“陆寒桥，得遇陈明远和你，是我三生——”想说三生有幸，但最后两个字被陆寒桥一口吞如腹中。
陆寒桥一声不吭，只顾动作，完事后也不把人放开，仍然埋在她身上。良久后他才哑声说：“陈蛮素，能够爱上你，是陆寒桥三生有幸。”
这以后，整个三口之家都算迁居到这所一度空无一人的房子里了。张阿姨每周会过去另一个家打扫一次，等着寒假他们搬回去。
某晚章亦辉登门，开门的就是陆寒桥。陆寒桥客客气气，该有的礼数都有，还附带把蛮素来年的安排也摊出来。
“瑶瑶她们都很聪明好学，蛮素也很喜欢她们，不过明年蛮素大概带不了她们。我们准备再要个孩子，我怕蛮素太辛苦对身体不好。”
章亦辉很快告辞，陆寒桥惬意地送别这人。
寒假，漓漓和韩毓生奉子成婚，蛮素的肚子却还是瘪的，陆寒桥曾想让蛮素去医院检查，蛮素倒镇定，“我知足了，弟弟妹妹不来，一个兰亭也很好啊。我们不必把它当负担。”她是真的知足，就算有遗憾，却不会怨任何人，也再不觉委屈。
说起来，如果说蛮素心里还有什么结，那是有关陈明远的。当某一天陆寒桥突然和她提起陈明远，她感觉那就像一个前世的人，心里隐隐发堵。
“他今天打电话给我，问我鹿茸哪里买的？他说你以前送的很好。”
“他想继续吃吗？”
“他很注重养身，努力造人。”
蛮素脸上一亮。
陆寒桥笑问：“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蛮素却摇头。前世的人就让他活在前世，只要知道他过得还好、努力过得好就行，至于幸福与否，她无力帮忙，也只有祝福而已。
这年除夕日，蛮素与陆寒桥照例上山拜访柳莲的禅寺。天气预报说会有好天气。两人把兰亭送去爷爷奶奶那边，早早睡下，凌晨四点半点就起床。
天光全暗，城市还沉浸在黎明前的酣睡中，偶有勤劳早起的人在远方发出悠悠声响。陆寒桥快速弄了个小菜，两人就着小菜把分量正好的热粥吃干净。五点钟许，两人出发。
柳莲她们不论春夏秋冬每天都四点钟就起床做早课。那个时候世界多么寂静，她们孤独而专注地低诵经文，声音在大殿里长长地缭绕，像一缕缕青烟。蛮素觉得凌晨五点的世界也很寂静了，柳莲用心出世，而她用心入世，她觉得自己也做到了安宁而知足，人生无常，但将来无论有何种遭逢，她愿意坚定地担当，绝不闪躲。她欣赏柳莲的人生，但再不羡慕了。
车子只开到四十码，音响里放的是异国假声男高音用柔美明亮如女声的歌喉吟唱的古老咏叹调，让人沉醉又清醒，就如这由昏黑通往晨曦的路途。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