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四节（1 / 1）

这天是周五，是一周之中所里最清闲的时候。律师们清闲，我们这些助理却是一刻都不得松懈。档案整理、卷宗归类、接听客户电话、收发传真，还有法律文书的写作和修改等等。很琐碎，也很枯燥，但却是律师职业的基本功。等这些都熟练掌握之后，就要开始独当一面了。通过与律师一起参与庭审，积累实战经验，到后期，一些律师无暇顾及的案件，就由我们这些助理去处理。然后，就是参加司法考试，取得执业资格，再经过一年的实习期，助理就升级成为堂堂正正的律师了。

我老板一早接到客户电话，交代我几句后就出去了。我百无聊赖，拿起一份案卷就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忽然，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女性的哭叫声，我一时好奇走了出去。看到的情形，却让我铭记终生。

哭声的源头早已围满了助理。（看清楚哦，是助理，而不是律师。）我走近去，问：“咋回事呢？”一位女助理回头看到是我，习惯性的一努嘴：“色狼！”（看到了吧？）看我半天没反应，才以爱搭不理的语气说起了哭声的由来。

伦常惨剧。这是我听完后的第一感想。这是一宗在我们这座小城民间很有名的案子，但由于种种原因，媒体上一直没有披露。经过是这样的：

一个原本居住在内地的家庭，丈夫是国内某著名药厂的中层管理干部，受公司派遣来到小城拓展业务。不久，又将一家四口全迁到了小城定居。妻子不久也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两个儿女也在小城中一所口碑不错的学校念书。正当一家人对幸福的生活逐渐习惯的时候，不幸开始接二连三的降临。

先是丈夫，在公干途中遭遇车祸，横死街头。而他所在的药厂却拒绝对其死亡承担责任；其后，两个子女所在的学校组织春游时，因司机疲劳驾驶导致翻车，女儿当场死亡，儿子重伤住院。偏偏此时，家中因丈夫的死而导致经济困难，无法负担高昂的医药费。妻子无计可施，便向所里的头号金牌——江盟律师求助。

厄运并未到此为止。由于丈夫所在的药厂恰恰是所里二号金牌的顾问单位。依照所里前十之间的君子协定（君子乎？），金牌们根本不想插手这件案子。其他律师就更不用说了。妻子被逼无奈，只好抱头痛哭，希望能感动某些人石化了的良心。

“金牌？放TMD狗屁！连人都算不上的家伙，呸！#•￥%……￥#”年少轻狂，路见不平，臭嘴一张。二十多年来所学的南北方言脏话，在那一刻张嘴就来。金牌们坐不住了，跑出来兴问罪之师。

“你小子骂谁啊！嘴给我放干净点儿！这是律师所，不是厕所！”“就是！就是！”“他是谁的助理？开了他！”一群苍蝇开始一哄而上，七嘴八舌。任尔风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动！

“我骂谁？反正谁是金牌我骂谁！” “我……我不是金牌…”嘿嘿！要知道，金牌这名声只是约定俗成，根本没人在明面上认可（国家更不会作这种人为制造矛盾和分裂的事情）。因此，对所里前十那些大爷们来说，金牌可以默认，谁一旦明着担了，在金牌堆里那绝对成了挨枪子儿的出头鸟！看那应声虫似的小子，刚开始嚷嚷的理直气壮，越往后声音越小。得，半年后排名得变变了。就你小样的跟我玩骂街，差得远了！

“那你也不能骂得这么难听嘛！把这当什么地方了？”这声音，是杨枚，你也是…得，豁出去了！“我是大专出来的，从小也没学好什么文明礼貌，跟你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但我见不得一个女人，在哭成这样的时候，你们有些人在这看热闹，有些人连TMD乌**都不敢往外冒！……”“啪！”……

巴掌甩得又脆又响，果然不愧是“冰山“啊！！好！既如此，我就再骂狠点！“你凭什么打我？就凭你是女生，我就该在你面前装绅士？你看看你背后那群绅士们吧！一张巧嘴，口沫横飞，八面玲珑，两不吃亏。（好象在哪听过）你们TMD谁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看看吧！听听吧！这女人哭的是她的丈夫吗？是她的儿女吗？错！她哭的是你们那！是你们这群所谓的律师，是你们的父母，是你们的妻子，是你们的儿女呀！是带把的，给我上去一个，把她给我扶起来！”

你尝试过以下属身份命令上司的快感不？那一刻我尝到了。可惜，偌大一个所，竟只有我老板一个带把的。老板不知回来了多久，也不知看我“表演”看了多久。当他扶起那位女士，替她抹干眼泪的时候，我知道，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