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 七年（1 / 1）
楠木钦定定的站着，脸上的表情让我有些看不清，他没有回答我。
“你说啊，阿木呢？阿木在哪里？”
我看着他一句话没说，心里忽然感觉十分害怕，激动的站了起来，整个人就要向楠木钦扑过去。
“他……是不是你杀了他？楠木钦，是不是你杀了他！”
钧书一把拦住我，把我紧紧抱住：“小天，别激动，阿木……阿木没事，他没事。”
我愣愣的转过头望着钧书：“那他在哪里，我要见到他。”
钧书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说到：“他还不知道你醒过来了，所以，等他赶过会有些时间，所以，我们就等等他来好不好。”
钧书话语温柔，和着他身上的药香味道，不知为什么让我觉得很安心，也慢慢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我祈求般拉着他的袖子：“钧书，你说的，我就相信。”
我看着钧书的眼神里有些闪烁，在一刻避开我的眼睛之后，望着我，说：“嗯，你能醒过来，是再好不过了。好好休息，等睡一觉之后，再次睁开眼，就可以看见阿木了。”
在这一刻，我无比的相信钧书说的话，仿佛他就是我唯一的信仰。我乖乖的溜回了被子，闭上了眼，虽然我根本就害怕的睡不着。
钧书在跟楠木钦小声的说着什么，而后拉着他轻声关上门，走了出去。
“快睡着，快睡着，醒了之后就可以看到阿木了，钧书肯定不会骗我。”我一边一边的跟自己这么说着，或许是睡得太久了的缘故，也是因为一闭上眼就不得不看到的那些画面，过了很久，我却还是无比的清醒。
听到门口传来响动，我睁着眼望着。
当楠木钦一身白衣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似是以为我已经睡着了，所以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愕。在看到我还是醒着之后，对我扯了一个难看的笑脸，反身关上了门。
我终于还是睡不着，起身下了床，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那张对我来说都有些陌生的脸，心里有些堵的慌。常年都没见过太阳的原因，脸色白的吓人，以前还十分嫌弃的婴儿肥现在真的都看不到，甚至有些凹下去，那对无神的眼睛因为瘦削的脸而显得大的有些陌生，原本还没有到腰的长发，我坐下来，都快垂到了地上。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死人一般，这一觉，我到底睡了有多久……自己推了门，望着满池的落叶，虬劲的树枝，昏黄的夕阳，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个寒战，竟又是到了秋天。我呆望着，一动也不想动。忽然感觉肩膀重了些，有人把大衣披在了我身上。我转过头，一袭白衣映入我的眼帘。楠木钦的手还搭在我肩膀上，望着我，眼底有些被称为悲伤的神色。
“师父，阿木的头跟身子，你把他扔在哪里了？”
楠木钦闻之一僵，我继续跟他说到：“那天，我看到你的扇子，就那么轻易的削掉了阿木的脑袋，他的头掉在地上，手跟脚却还在动着，血就跟泉水一样的涌出来。难道是徒儿在做梦么？真的好真实的。”楠木钦皱着眉头，嘴唇紧抿，盯着我似是要把我望穿。
“我好想他能看我一眼，又怕他看到我，师父，你说阿木他会不会感到痛呢？”
我一个人自说自话，不能抑制的想到那天的那一幕，阿木就那样在我的眼前身首异处，我没有一点的办法。
我无比诚恳的望向他：“师父，徒儿求你了，你告诉我，你把阿木放在了哪里？”
他还是一动不动，我顿时像疯了一般，跳上去环住他的脖子，一口咬上去，血腥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感觉，无比的想要把他的血喝干饮尽。
有人冲了过来从身后抱住我，我松了口。我看到楠木钦的脖子处被我咬的不堪入目，回味起来，那味道似乎也不那么难闻了，还让我隐隐有些兴奋。
“阿钦，你们……是怎么回事？”钧书看着楠木钦的伤口关切的问道。
我笑着看着钧书：“钧书，我一觉睡醒过来了呢，阿木呢？他在哪里？”
钧书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摸着我的头安慰道：“阿木……他因为比较远，还没赶过来。不过也应该快到了，小天乖乖的，我会把阿木带到你的面前。”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起头扯出一个最大的笑脸：“钧书，我信你，你要说话算数哦。”而后反身进去，关上了门，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天。
我发现，我再也睡不着了……
夜幕降临，我出了门走到外面青石板凳上坐下。晚风很凉，皎月很亮，我很困，但我不敢闭眼。
我知道楠木钦就在我身后，但他终究也没有靠近。怕我像疯狗一般胡乱咬人么？也是，或许我下次控制不住自己，就会咬上他的脸了。如此一张好看的脸，被我咬坏了可怎么得了呢？
我伸手向着那触摸不到的月亮，问道：“师父，徒儿这一觉，睡了有多久啊？”
短暂的沉默之后，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七年。”
“七年……怪不得徒儿看到镜子里面的人都有些不认识了。头发长这么长，还是该剪一剪得好，着实有些不方便了。”
“七年了……师父每一天每一夜都是怎么过来的呢？咳咳……小球先说说自己吧，小球一直把自己缩在那个角落里面，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面浮现的全都弥漫着粘稠的大片红色，还会有血腥的味道涌上来，我好怕，好难受，似乎缩着就不会有人看到我，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可是小球为什么又想要醒过来？咳咳……我好好想想。对了，是小球那天忽然想起了师父你，掐着我的脖子，生拉硬拽的把我给拉了出来。
可是师父，你把小球拉出来了又怎样呢？我一点都不想在这儿呆着。你看，小球已经连怎么睡着都忘了。
小球睡不着啊，可是我如果睡不着的话，钧书就不会把我的阿木带回来给我了。果然，我这么个骗子就不应该有好的结局的。
对不起，小球一个人自说自话的这么多。师父呢？小球不在的时候，没有小球给您添麻烦，师父应该会很开心吧。”
“……没有，师父，很担心。”
他终于还是走了过来，把身上的衣服披在了我的肩上。我拜倒在石头桌子上，呆望着楠木钦的一眉一目，望着他脖子上的咬痕，望了一个晚上……
还没天亮的时候，钧书就已经过来，后面跟着许久没见的衿风。看着神情奇怪的我们两个，责备楠木钦说：“阿钦，你怎么能，让小天在外面吹风呢？她身子还没好不能受寒你不知道么？”
“钧书，我不冷的。”
是真的不冷。在楠木钦靠近我，把衣服披在我肩上的那刻，我就真的没有感觉到冷，反而有股暖意游走在身体各处。
我冲衿风打着招呼：“衿风，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
衿风低头笑笑：“嗯，我一切都好。小天，你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是啊，我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就是睡不着呢，怎么都睡不着。钧书，你说要我睡了一觉之后才会看见阿木，可是我现在睡不着觉了，是不是说我再也见不到阿木了呢？”
我问话，但是没有人回答。楠木钦俯身抱起我，把我放到了床上。我把玩着他的头发：“师父的头发也长长了不少呢，改天小球帮你剪一剪好不好？”
楠木钦望着我，眼底有我看不清的迷离。他轻轻应了声：“好。”
他从钧书手中接过食盒跟药丸，一勺一勺的喂我，我十分乖巧的让他喂着，尝不出除了腥味之外其他的味道来，终于还是没忍住全都吐在了地上。
“师父，师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小球的错。”我惊恐的望着楠木钦不断的认错，楠木钦的动作僵住，我看到了他眼神里的怒火。却还是起身把碗放回了桌子上，走了出去。
钧书有些无奈的看着，帮我把了把脉，说：“似乎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身子还是比较虚弱，注意好好休息。怎么会睡不着呢？”
我摇了摇脑袋表示不知道，拉着他的袖子说：“我就是睡不着啊，虽然很困，但是一闭上眼就全是血红的颜色，脑袋里还有一些怪叫跟噼里啪啦的声音，还会有腥味涌上来，很难受，睡不着。钧书，你快给我一些能让我睡着的药吧，我真的好困，好困。”
钧书抿着唇，望了衿风一眼，而后把我塞回了被子，说：“钧书跟衿风一定会把小天的病给治好的，一定会。”
我点着头闭上了眼，任由脑海里各种画面感觉汹涌而来，头晕目眩，恶心得指尖都戳破了手掌的皮肤，却不想在他们两人面前再睁开眼。
直到听到渐远脚步声跟关门声，我才睁了眼，努力寻找着焦点不让自己的眼睛再次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