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寒冰雨（1 / 1）

明玦口中的叔叔，从我身边经过，我挣扎的从地上起来，明玦的叔叔早已走到了我前面，从明玦身边走过时亦是不作停留，好冷漠的人，明玦的叔叔拐过拐角之后，明玦才冲我招手让我跟上他们。

明玦的叔叔一身蓝袍，颜色清淡如万里晴空，黑发中几缕平整的白发随其步履摇晃更似云朵点缀其中，不显惨老更显勃发，就是个性太冷了，对明玦这个的小孩子也给些温情体贴，自顾自的迈着大步子走，我和明玦在后头小跑才勉强没有跟丢，总算等到他停下来，我们快步追上去，却见灵萱和天涯在争执，地上还躺着个人，“灵萱。”我叫了她一声，灵萱回过头，没有看见我，先看到的是明玦的叔叔，她和天涯霎时沉默，天涯更是见鬼一般脸色发青，撇开脸，灵萱的表情也十分的尴尬，想上前打招呼，又不知怎么看口，一时间，周围只剩下了飞禽走兽的啼叫。

我从未置身如此凝重的氛围，不敢往前，也不敢看灵萱或是天涯，只好看看地上躺着的人，瞧装扮便知他来自西域，上下分离的服饰，上着赤色夹衣，脖子上裹着白色的布条，下面一条宽松的裤子，腰上还绑着弯刀，他面朝下的躺着我见他像是动了动，灵萱一脚又把他踩晕了，我估计是晕了，尽管他的骨头发出了很清脆的声音，但天涯说过，他们不会妄动杀念，灵萱大概是不会随意杀人的，突然我气管痒痒的厉害，一咳嗽，他们全动了，我艰难的咽下唾沫，明玦的叔叔开口问灵萱他们，事情都办好了吗？

天涯将地上的那个西域人架到肩上，不搭理他，灵萱夹在他们中间，礼貌的答道：“还没，叔叔~？伯父~？”

天涯叫了一声，“灵萱，走。”

“舞阳，你也来。”灵萱朝我招手，我身边的明玦也推了推我，让我跟他们一道。

路上延续了方才的沉重，灵萱主动跳出来化解尴尬，同我闲聊，说天涯以为我遇险给我竖了衣冠冢，不过已被英明神武的她推倒了，我不知该哭该笑，问她，我若是真遇险了，她还把我的小坟掀了可如何是好，灵萱笑说，她会在他们住的地方给我种棵树，聊表心意，后来又问我是怎么脱险的，是不是刚才那个叔叔帮了我，我告诉她事情的大致经过，省掉了明玦引我进来陪他的部分，身边的天涯冷不丁冒出一句，“他那种自私自利的人，只会为自己着想罢了，又怎么会顾及他人性命。”

我们顿时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我转问灵萱，天涯扶的是什么人，这下好了，她也不说话了，我在他们中间跟个馒头馅似得，脑门上直冒汗，“灵萱，我听说今日你们见的人之中会有人失去武功，可是百里山庄的人都没有练过修罗王的功夫，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的不是吗。”

“是，百里山庄来嘛，当作见证也是好的，其他人是瓜是枣，我们得试试，如果他们的经脉被寒气所伤，就得散去身上凝聚的气，以后也不得再练，这是为了他们好，我们不是来杀人的，这点你大可放心。”灵萱顺顺我的头发，问我之后要不要跟他们去西域，这是她第三次邀我了，我仍得婉拒她的好意，因为从明玦那里听了我太多关于药典的事情，使我有了抗拒，想到苍月、楚晏叔、百里山庄的每一人，想到雪凝，想到来世还愿意与我当姐妹的韩媖，一个人长生不老，我不需要。“或许是你与我们的缘分还不够，再等等也无妨。”

“为了安全，舞阳你在这里等好了，灵萱下手一点轻重没有，免得她失手把你也打残了。”天涯后半句虽然说的不好听，但前半句是对的，我是不该在苍月他们面前出现的，现在明玦也不是一人了，我也没必要再待在这里，倒是出去与楚晏叔和姜诚汇合才是正事，却遭到了灵萱的制止，天涯解释到“你到了此处，要一个人原路折回是绝不可能的，还是在这儿等着稳妥些，等前面的事情一办完，我们就来带你出去，我敢打包票一定比他们出去的快。”有了天涯的保证，我自是欣然同意，于是他将肩上架的人放在角落，“麻烦你顺便照看他一下，一会儿他醒了，就让他在这儿等，不要让他乱跑。”

灵萱蹲在地上挑挑拣拣，然后将她选好的石块放到我手里，说，“看到他动，就敲他，不用客气。”

他们走后没一会儿，石林像是变天，周围起了薄薄的雾气，我吸气时觉着这气又阴又冷，再看看日头，升的正高，我从口中吐出一口气，果然是白蒙蒙的，石林里起的不是雾气，而是寒气，怪不得天涯说灵萱出手没有轻重了，隔着这么远我都能感觉的到，若是在她身边那还了得，倒在地上的西域男子也突然惊醒，拍着屁股说，“好凉好凉。”看看我又问，“你是谁，见没见着一男一女。”

我照着天涯的指示把话转给他，“他们让你在这儿等，别到处乱走。”起先他十分规矩的挨着墙站着，可没多久因为温度骤降，他挤到了我旁边，我不习惯陌生人离我这般近，就一直避开，他却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认识，一直挨着我，“你若是冷，就在原地跳跳，不要一直往我这边挤。”

“姑娘，你没感觉吗？你们中土人都不怕冷啊。”

谁说不怕，我一只脚都没有知觉了，再等下去要出人命了，我环顾四周，“我们到拐角那边去避避，他们回来时，我们彼此都能看到，不会丢的。”

“什么声音，哇，什么东西啊，好痛啊。”我们刚要动，天下就莫名其妙的落下冰雹，怎么会这么大的动静，灵萱的试试到底是个什么境界，苍月、楚凌，我拖着一只腿绕过石壁，那个西域男子也跟着我，我们都不识得路，却都知道该怎么到灵萱他们那里去，找最冷，寒气最重的地方，便是灵萱他们的所在。

我扶着山壁一瘸一拐，山壁结冰格外刺手，隔着山石我们依稀能感觉到飞溅的江水，凝成冰晶，大珠小珠落到我们脸上，西域来的赫连拓为了躲避从天落下的冰雨在我后面跳来跳去，不小心踩到我裙摆，害我直挺挺的扑倒，万幸的是山壁另一边也有人为了躲避跑到我们来，正巧把我接住，我抬头一看，又觉得摔了也无妨，明家的客人手脚好生不老实，在我身上乱摸，快摸到我手腕时，被我一声怒喝给制止了，他嬉笑的模样叫人恼火，见我一只脚不好使，问要不要他抱我到安全的地方，我气愤的推开，平衡没掌握好想用手肘撑在石壁上，结果一下子打到赫连，也不知是打到了他什么地方，他立即蹲地不起，口中哀嚎，“舞姑娘~~”

我忙道：“对不起，对不起，你伤着哪了，起来我看看。”

蹲在地上的赫连张大嘴，低头看看自己，抬头看看我，摇头道，“不必了，不方便给你看。”

那个男人捂着嘴在旁边腰都笑弯了，有什么好笑的，人家都受伤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真不愧是明玥的朋友，物以类聚。“小姑娘，不要在背地里骂人。”他的鼻息全喷在我脖颈间，一阵难以言喻的劣拙感贯通全身，我直想赏他一耳光，我在脖子上使劲搓，他却一下子掐住我手腕，鼻子几乎贴在我脸上，一寸寸的观察我脸上的红印，忍无可忍下我终于将五个清晰的指印留在了他脸上，他揉揉脸，笑着说自己从来没被人打过，又问我打没打过别人，若是没有，他可是十分荣幸与我共享‘初次’，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油嘴滑舌的男人，懊恼之下又甩手打了他。

“果然中土的女子都爱打人。”赫连拓在一旁说道。

我则说：“中土女子爱打的不是人。”赫连拓一脸苦兮兮的看着我，要多怨有多恨。而冰雨还在我们头顶下个不停，赫连拓斜眼透过石壁上的洞望到对面的情形，张嘴、瞪眼、龇牙、蹙眉、咬唇，再挑眉、皱鼻，一会儿一个花样，看皮影戏都没他这么过瘾，他可得好好谢谢灵萱才是。

“舞阳，不是让你们两在那边等着，为什么跑过来了。”天涯也从对面看到了我们。

“那边已经受到波及，我和赫连待不住了，不知道要怎么退出去，只好过来了。天涯能不能告诉我们往哪里躲？”一路过来我和赫连身上的衣服都湿漉漉的，再捂在身上，我怕要病了，天涯也见到我脸色发白，一跃身跳到我们这边，让我和赫连，还有明玥带来的人跟在他身边，天涯的一番好意却遭到了人家的谢绝，天涯身边异常的温暖，他们不都是以寒气护身的，怎么是暖的，“天涯，你身上怎么不凉。”天涯笑着说了句‘傻姑娘。’我嘟囔说，“就是不懂才会问。”

“你可想拜我为师。”

“一定得拜师才能知道？”

“拜了师，才能给你看药典里的内容啊。”天涯一点也不意外我会回绝，他说，“世事不可强求。”

我们绕过山壁，我本以为能看到一场高手比武，不曾想场面仅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他们一个个就像刚刚我与赫连一样，为了避冰雨是东躲西藏，绕着圈四处奔跑，只有灵萱一人笑得前俯后仰，说道，“就凭你们这点能耐，连这些冰晶都不能抵御，如何抵得住体内阴寒之气，别说我不近人情，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若仍是这般不堪，就别怪我手下无情，废去你们的武功，武功和性命，怎么都是性命重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