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1 / 1)
chapter.30
回知府的时候气氛极为轻松,两人一路相谈甚欢,脚下速度却不慢,这不,这会儿已经走到知府大门了。
知府昨晚忙着安置尸体,还没回来,所以,两人也没通知他便自发行动起来。
严霄找了笔墨拿来给孙御,孙御坐在桌上,手持毛笔,严霄在一旁研磨,手法有些粗糙,一个不注意便会飞溅出几点墨黑色。
这一切本来不该落在他头上的,谁知这是个禁卫只会些杀人的手段,哪会做这些,为了南湘着想,严霄便自动担起重任。
默默地垂头研磨,这只手酸了换另一只手,研完磨整个人都不好了,捶捶脖子又捶捶腰,看着那个可怜哟。
孙御勾唇一笑,不理会他的模样,聚精会神得在纸上勾画。
这两味药不难画,不一会儿就叫他画了六份,严霄挑了六人,将画像分给他们,然后遣了他们去寻这两味药。
六人一走,严霄紧绷的心就放下了,双腿一软倒在美人榻上,阖上眼,轻轻吐气、吸气。
孙御朝他走去,蠕动了几下嘴唇,才发现还有四人在旁,一个眼神扫过去。
四人也极有眼色,齐齐转身,面向窗门。一齐破窗而出。
所以说,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主子和下属还是有共同点的——破窗出入。
孙御显然没料到他们这么奇葩的做法,额头滑下一滴冷汗,几度张嘴,频频失语。
一眼扫到假寐的人,双眼一弯,唇角往上一勾,带着坏笑俯下身,唤道“严霄。”
严霄身体一颤,猛地睁开双眼,嘴微微张开,他甚至以为自己这是幻听了,他眨眨眼,一脸懵样。
“严霄。”他嘴角咧得更大,露出八颗大白牙,继续唤道。
严霄吞吞口水,确定自己这是没听错,摸摸胸,嗯,还是那团软软的,那么,也就是说,孙御国师这是晓得自己和锦瑟的事情了?
孙御仿佛看出他的疑惑,捂嘴打了个哈欠,抬手擦去点点眼泪,脸上笑意不减,“你和锦瑟换了灵魂吧。”
严霄咳嗽一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手拍着胸口,一手捂着嘴咳嗽。
谁来告诉他,这货为毛会知道这件事,这世界,果然玄幻了。
“孙御国师是如何知晓的?”
孙御闭嘴不答,摸摸下巴,神色莫名,他当然知道,说起来,这事还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迟迟不开口,严霄脸色有些难看,倒不是不满,只是急了,毕竟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
这时,一禁卫破窗而入,俯身抱拳,“主子,蛰蚱与忱铃已寻到。”
严霄闻言大喜,将目光投向孙御,眉梢微挑。
孙御点头,吩咐道:“在城门支起一口大锅,倒入井水,蔓至一半即可,继而将所寻的蛰蚱与忱铃丢入,小火慢熬一个时辰即可。”
禁卫刚要点头转身去准备,严霄却出声阻拦,“等等!”
直到孙御投来疑惑的眼神,严霄才说道:“先熬一小碗,待寻人尝试了再说。”
闻言,孙御心中生出股不满,他好歹也算是个神医,他这话不就是不信任他嘛,这是明晃晃得打自己的脸。
他这人虽很少生气,但好歹也有满心的骄傲,哪容得人这般瞧不起。可转念一想,人家是皇帝,你若忤逆他的意思也吃不了兜着走,这样想着,只好忍气吞声了。
严霄怕他误会,忙解释道:“国师勿要误会,朕只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丞相怎么可能不会料到你出手,只怕他还留了一手。”
现下这阶段,两人若起了隔阂可不好,毕竟,这事关重要,岂能因为一句话而坏了事情。
听了他的解释,孙御脸上神色稍缓,心中暗自赞叹,这做皇帝的人果然聪明,连这也能考虑到。
一副药熬不了多久,顶多三刻钟,药凉了会便失了功效,这会子也没那功夫到处找人实验,只好找到了那壮士家,见壮士仍旧昏迷,便捏着下巴喂了下去。
两人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仔细瞧他的反应,只见壮士唇色慢慢变为嫣红,呼吸频率慢慢加快,孙御松了一口气,看来这药不错了。
但是,事情显然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壮士突然挣扎起来,两手捂着脑袋拼命嚎叫,脸色通红,那惨叫声几乎刺穿了两人的耳朵。
两人显然没料到这一变故,俱都愣神起来,待反应过来,壮士只来得及吐出最后一个字便歪头失了呼吸。
孙御脑门一热,连忙上前拉过壮士的手臂,将手搭在他的手臂,没有跳动的频率,又忙扒开他的衣服,手按在他的胸口,心跳已停止,这下整个人都惊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头耷拉在两膝之间,两眼无神。
严霄瞧他颓废的模样,连忙一把抓起他的手臂,奈何力气太小,孙御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咚”得一声。
看不过他这个样子,严霄一把扯过他的领口,怒吼:“你给我镇定点!告诉朕!出了什么差错!”
孙御抬眼看了他一眼,喉咙发涩,眼中满是自责和迷茫,瞧得严霄心一缩。半响,他才开口,“茅顿子和蛰蚱相克,冷香与忱铃相融合只能加快毒物发作,从而使气逆上,本就憋了好久,药物来势凶猛,自是无法承受。”
果然,果然如严霄所说的,他被那什么丞相使了小绊子,若不是严霄阻止,只怕这南湘所有人都该命丧于此,那么,他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他从来没出过差错,却连这么明显的差错都没看出来,他将这药物看得太高了,从而忽视了这小漏洞,还真是……
严霄眸色一暗,这丞相,何时这么了解这些了?自己与他没少接触,倒是从来不知道他精通药道,只怕,背后有高人相助。
“那么,解药……”还没说完,孙御便抢了嘴,“只需要再加上一味五杞便可。”
说完,露出一抹苦笑,五杞,就败在五杞上,这味药寻常可见,连普通百姓家中都有这么味药备着,也就是这么寻常的一味药,从而导致他害死了一条人命。
严霄也是一愣,这五杞可是遍地可见,也就治治小风寒,他以为再怎么样这解药也是需要那些个珍贵的药材,岂知这三味药皆是平常。
吃了这个教训,之后两人也不敢马虎,也只熬了一副便找了人试药,结果极好,服下药没多久便见了成效。
是以,两人大喜,连忙架大锅熬汤药,随后命令禁卫以及知府的侍卫挨家挨户的搜,只要有人卧病在床便给他服下。
一直忙到第二日,南湘的天终于明亮了些,那些人也安全了,严霄害怕锦瑟担心,立刻和孙御一同马不停蹄得往京城赶去。
这一回有孙御同行,也不好让禁卫代步,便老老实实买下马车赶路。
一路上,马车便换了三个,严霄几乎是不让这马车停下,只每日喝些水,啃啃大饼,睡睡觉,一直到第四日才抵达。
回到宫中的时候,衣服还是脏的,头发乱糟糟的,仿佛遭了大灾难的难民一般。
锦瑟看到他好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多日的担忧瞬间换成一滴滴泪水,也不顾他脏兮兮的样子一把搂住了他。
严霄心里疼啊,两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被她的哭声感染,也禁不住流出几滴眼泪。
两人好好哭了一顿,严霄才去好好泡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和锦瑟吃了顿饱饭,便搂着对方盖着棉被睡着了。
好似是容不得严霄好生休息一番,第二日传来急报,西湘暴民动乱,一路抢掠防火,嚣张至极,连那些武功稍稍高强些的侍卫都近不了身。
严霄连忙派出一支暗卫队,堪堪阻止。
第三日,东湘关押在狱的罪员全部越狱而出,连同城主全部被杀,其行为诡异,踪迹不明。
严霄急忙派出三支暗卫队,二十名禁卫前去东湘捉拿越狱之人。
百姓人心惶恐,这四大主城,三个出了事,再加上朝廷那咄咄逼人的气氛,只怕是要变天了。
严霄心惊,想到这恐怕是丞相的计策,将他身边的人全部调走,致使宫中防卫松懈,再乘机闯入皇宫,弑杀夺位。
不过,他好像算漏了一步,严霄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丞相这是拿了十足的把握呢,暂且先顺着他,他高兴得多厉害,跌下来就有多疼。
这时,锦瑟从外面急匆匆得冲了回来,一把将严霄拉进寝殿,顺手关上门,喘着粗气说道:“朝廷上人员不对劲,有好几个生面孔。”
严霄心猛地一沉,捏住锦瑟的双臂,低声说道:“有几个?”
“五个,三人一举登上高位,其余二人只是五品以下。”锦瑟气还有些喘,却努力说的通顺。
“知道了。”严霄点头,对她说道:“我去御书房查一查,你且生休息,不要担心。”
锦瑟头一点,自觉爬到床上躺好,并以十分坚定的目光朝他看去。她再笨也不至于瞧不出如今这气氛,他既然这么说,便是有把握,再者,她也没那么大的能力帮他,只要不让他担心,便是最好的方法了。
见她乖乖听话,严霄才放下心,拉开门,对那十个禁卫说道:“在这儿好好守着,这几日不许出了差错,保护好她。”
禁卫知道他说的那个“她”是谁,便齐齐跪下,朗声称是。
见此,严霄才挪动脚步,大步朝御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