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1 / 1)
荆漫回来,两个人继续在各自的铺位上看书。子秋突然是那么想和他换换书看。她就想看他的书。什么书都好。数学物理微积分都没关系,只要是他的书。可她不好意思开口。没想到他却先问了:子秋,你在看什么书?
子秋连忙起来,把书擎给他看。她的书是《搅水女人》。她期望他能开口要求换书。子秋打定主意,即使他不开口,她也要开口。他却遂着她的愿,道:你看完了没有?
子秋按捺着心的跃动,说:看完了——这是实话。可话一出口,子秋就觉得这个回答显得自己太迫不及待。又道:这本书很耐看的,我反复看了好几遍,很喜欢。说完,她又开始痛恨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这么笨。无药可医的笨啊。
我的是《菜根谭》,满纸古语,怕你不爱看的。荆漫说。
不,我喜欢这样的书。子秋说。
换过书来,子秋偎在铺上,就着灯光,一页两页地翻着,心里充溢了喜悦。平日里,话都没机会多说的,今天却是既单独相处,又说了那么多话,甚至她睡了他本该睡的床,离他的鞋子和书都那么近。真是荒景里碰上了丰年,让她的心要吃个饱。
想着想着,子秋便贪婪起来。她想,他在上铺,挂衣服的地方一定不宽裕吧?如果能把他的衣服接下来,就更好了。
犹豫了犹豫,子秋还是起身问:你的衣服好挂吗?要不然,挂在下面吧?
不用。挂在这里挺好。
我这里有地方。我的衣服不怕皱,不用挂的。
不用。真的不用。
荆漫向下看着子秋,眼神温和极了。子秋突然不敢再看那样的眼神。她怕自己会被淹没。是的。那样高的水,温柔的水,朝她倾泻下来的时候,就是瀑布。她受不了的。
关了灯,子秋许久没睡。荆漫不给她衣服,除了不想占她的地方,肯定也是因为不想让她夜里操心。他的衣服里多半装着一些贵重东西。那就替他看一会儿吧。她听见荆漫轻轻的鼾声响起,却很久都没有睡去。
子秋是把《菜根谭》抱在怀里入睡的。
一觉醒来,车已经快到站了。人们纷纷去卫生间,子秋排了一会儿队才排上。她拿着毛巾洗了一把脸,又动了小心思:让荆漫也用用自己的毛巾,留一些气息给自己的毛巾。子秋把毛巾洗了又洗,用香皂打了又打。一直打到后面的人催她:小姑娘,你就是不在乎水,也得在乎毛巾啊。毛巾照你这样搓,两天就得破一条。
子秋把毛巾递给荆漫。
不用,我有。荆漫说。他挥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洗漱袋,有点儿羞怯地在空中划了一道线。仿佛子秋这样的殷勤已经让他太不安了。他绝不能让自己越过去。
子秋把毛巾折好,装起来。有点儿黯然:自己的这份单恋,也是如此吧?再怎么清清爽爽,再怎么淡淡香香,也只是自己享受,自己知道而已。然而她也笑自己:怎么那么得寸进尺呢?
已经够了。
出了站,打车。荆漫义不容辞地坐在前排,摆出一副要付账的架势。子秋没有言语。她喜欢他这种架势。她喜欢他为她花这么一次钱。女人身边,就该有这么一个为她花钱的男人。